八
雲汐市相關部門對敬老院的管理以2010年為界,可以分為兩個階段。2010年以前,基本是「散養」,2010年以後才開始「圈養」。也就是說,所有公立以及私立的敬老院,只有在2010年之後才有詳細的檔案可查,在此之前,基本無從查起。刑警隊分4個走訪組,足足翻了兩天的檔案,竟然沒有查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難不三名死者在2010年以前就被帶走了?」我翻閱完所有的調查記錄,好奇地問道。
「從嫌疑人埋到案發,已經過去了近4天,但的腐敗跡象並不是很明顯,說明冷凍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明哥掃了一眼走訪結果,著下若有所思,「難不嫌疑人還自己養了三位老人近6年的時間?」
「明哥,你的意思是說,嫌疑人有可能失去了養能力,才選擇殺害三名死者,而並不是甩包袱?」
「不排除這種可能。」
「那無外乎破產、失業、沒有經濟來源等,可這有點兒太泛泛了。」
「證現在理得怎麼樣?」
「磊哥那裏沒有進展,賢哥那邊也是一樣,我正要去取死者的隨,看看能不能有所發現。」
「行,回頭我再翻閱一遍卷宗,你那邊有什麼況,及時通知我。」
「知道了,明哥。」
結束了對話,我走進老賢的實驗室,把死者的服分類打包。
「我這裏有死者的子、秋、秋、、壽。」老賢逐一清點,「差不多就這些東西,你再核對一遍,沒有問題,在移單上簽字。」
雖然我們在同一科室,但是證的移和接收都要嚴格按照證管理規定置。不同的研究領域對證的置方式不盡相同。舉個例子,夏天留在室的汗指紋,既涉及痕跡檢驗學,又關係到DNA檢驗,一個證,庭審時也會出兩份檢驗報告,如果不做好移記錄,很容易被律師抓到把柄。
證移時,必須確定「三」:一、證的完整,即非消耗型證(煙頭、等)不能有大面積損毀;二、證的原始,即證不能到二次或多次污染;三、證的保全,即證在移時,必須做過相應的保護理,比如要裝在特定的證袋或者證盒中,等等。接收者在確定以上特之後,才會在移單上簽名畫押。
對於死者的,在痕跡學領域上,主要還是要從兩個方面去分析:第一,觀察服褶皺痕跡;第二,觀察的編織痕跡。
褶皺痕跡在一些暴力案件中,往往可以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比如強殺人案或者搶劫殺人案,嫌疑人和死者之間很可能有暴力衝突,一旦有撕扯,就很容易在服上反映出相應的痕跡。通過這種痕跡,一來可以確定案件的質,二來可以幫助辦案人分析作案機。
而的編織痕跡,往往也可以反映出一些細節特徵。很多打過的人都知道,的針法有很多花樣,比如常見的挑針、繞針等,不同人在手打時,會表現出自己特定的針法和編緯,如果找出其中的規律,那就有一定的特定。如果是機編織,也可以據編緯的排列以及款式判斷機型號和生產廠家。
可就在我準備著手分析時,從死者子中掉落的一張紙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用鑷子夾起,仔細觀察:這是一張浸水后乾的報紙碎片,長寬約4厘米。為了確定這張紙片不是後期的污染,我又翻閱了胖磊相機中的所有照片,經過尋找,我終於在2號的足部特徵照片上約發現了紙片的出部分。
后經老賢證實,其在檢驗的過程中對這張報紙碎片也有模糊的印象,而且我們科室所有人均沒有看報紙的習慣,那這樣一來,這張報紙碎片就很有可能是從嫌疑人那裏粘連過來的。
之前我們已經判斷,死者曾被冷凍過,且上有大面積的化痕跡,嫌疑人把從低溫環境中取出,放在了某個地方,穿上壽。而死者的腳面,正好接到了報紙,嫌疑人並未注意,在給死者穿的過程中,將粘在腳面上的報紙穿了子中。
我的推論得到了明哥的認可,與此同時一條新的偵查線索被他開闢出來。
明哥將報紙碎片上的所有文字全部打電子文檔,以文檔為關鍵字,從「互聯網檢索」「報社文檔檢索」兩條途徑開展偵查。
互聯網搜索並沒有得到反饋,刑警隊分多組,對全市大大小小的報社展開排。
經過文檔檢索,最終確定,死者腳上的報紙碎片,為雲汐市第十中學的校周報,2017年3月28日版。報紙是該中學委託一私人印刷廠印製的,按照班級征訂,每周共發行100份。第十中學,算上高中正好有50個班,每個班級征訂量為2份。
印刷廠每次印刷均沒有留,印刷完畢,直接運送到學校保安室。
因為報紙的印刷時間並不長,所以為了搞清楚這100份報紙的流向,雲汐市第十中學便了調查的重點。
「請問你們學校的這種校周報是如何分配的?」明哥在學校領導的陪同下,找來了該校的保安隊長劉強。
「哦,報社每周一把報紙送到我們保安崗亭,我們遇到班主任了,就給兩份。」
「每次分發的報紙是否有剩餘?」
「不會,基本上都是給班主任,因為校報上刊登的都是學生們的作文,我們平時也不看,留著也沒用。」
「保安崗亭是否有監控?」
「嗯,有,監控全覆蓋。」
「焦磊,你查下3月28日分發報紙的監控。」
「好的,明哥。」胖磊領命出門。
明哥話鋒一轉:「王校長,能不能麻煩您現在通知一下所有班級的班主任,我們要統計一下,這版校周報現在有多份還在校園裏。」
「這個好辦,這種報紙都是班主任收著,我讓教務組織人挨個兒收一下就知道了。」
「嗯,那麻煩您了。」
兩項工作在同一時間展開,100份報紙經過胖磊核對后,確定分50次,每次兩份,分發給了班主任老師;同時教務的趙長抱著98份報紙來到了保安崗亭。
「怎麼了兩份?」王校長有些意外。
「姚老師把報紙帶回家給孩子看了。」
「這個老姚,每次都是他,鐵公一隻不說,學校里能用的,基本上就沒有他不拿的!」王校長有些氣急敗壞。
「都是老教師了,也不能說得太重。」趙長顯得有些無奈。
「你去把他來,我要問問他這兩份報紙他弄哪裏去了!」
「行,他就在辦公室,我馬上去。」
學校部的事我們也不好手太多,明哥帶著我們坐在木椅上焦急地等待結果。
十幾分鐘后,一名年過50的老年教師慢悠悠地來到了崗亭。
「老姚,上周的校報你是不是拿回家了?」王校長開門見山。
「對,拿回去給孫子孫看看,讓他們從小就學習學習,在王校長的英明領導下,咱們學校學生的寫作水平有多高!」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咱們是一起進的學校,你現在是校長,我還是個破班主任,這都快到退休的年紀了,連個高級教師都沒評上,要不是你搗的鬼,我能混得這麼慘?」
「老姚,我跟你解釋了多遍,評高級教師不依據工作年限,還要依據教師的授課水平!」
「姓王的,你就是在說我教書教得不行嘍?」
「我沒時間跟你扯這個,我就是來問你報紙的事。」
「寒磣人,兩份報紙是我拿的,多錢,我賠給你!」
「對不起,姚老師是吧?我們是市公安局的,請借一步說話!」明哥掏出警證,結束了這場無休止的爭吵。
「公、公、公安局的?」老姚明顯有些張。
「請到裏屋來,我們有幾件事兒想問問你。」明哥禮貌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有什麼事兒不能在外面說?還、還……非要去屋裏?」老姚用求助的目掃了一眼王校長。
「沒事兒,就問個簡單的問題,跟你沒關係。」王校長本著「你不仁我不能不義」的態度,還是應了老姚的請求。
「行,那就進去說。」明哥帶著我們隨老姚魚貫而,房門被關閉的瞬間,老姚有點兒坐立不安。
「您以前是不是被理過?」明哥看出了貓兒膩。
「打麻將被拘留過。」
「最近又打了?」
「打……沒、沒打。」
「不用張,我們不是來問你這事兒的。」
「那是……」
「還是那兩份校周報的事兒,你仔細回憶一下,這兩份報紙現在在哪裏?」
「這……」
「怎麼?不能說?」
「我……」老姚面難。
「如果你不說,那咱們再聊聊打麻將的事兒?」胖磊怪氣地了句。
「使不得,使不得!」
「不就兩份報紙嗎,有什麼不能說的?」
「那各位警,能不能幫我保?」
「只要不違反原則,可以。」
「說話算數?」
「我是領導,我說到做到。」
老姚躡手躡腳地在門上聽了聽,確定門那邊沒人聽后,有些難為地回道:「學校花壇最近新買了一些綠植,我看著不錯,就用報紙卷了幾株種在自己家的花池中。我把綠植種好了,報紙就被我隨手扔了。」
「你家在哪裏?花池的位置是哪裏?」
「我住在港口一路89號,花池就在我家院子外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報紙就被我隨手放在了花池邊上。」
「帶路,現在去你家。」
老姚被明哥的氣場給震懾住,乖乖地跟我們上勘查車,在老姚「左轉、左轉、左轉」的指引下,我們一行人終於來到了他的住。
這是一座坐南朝北的沿路四合院,西側院牆連接著一個用紅磚壘的半圓形花池,從裏面種植的植被看,老姚絕對不止一次干過這樣的事兒。
「當時報紙應該就被我扔在這附近了。」老姚站在花池邊朝路的方向比畫。
「這條主幹道是通往哪裏的?」明哥指著腳下的水泥路問道。
「往前是港口,往南就上了新濱路。」
「港口?」
「對啊,我們這裏的住戶,很多都是港口的漁民,而且這條路,是通往港口的必經之路。」
聽老姚這麼說,案發現場的細節開始一一浮現。
我之前已經分析過,嫌疑人有可能是從事漁業、水運的相關人員,現在又出現了港口的線索,孤證有些牽強,但雙重證據均有所指,那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明哥當機立斷:「小龍,聯繫葉茜,發佈協查通報,把三名死者的照片張在港口最醒目的位置,對於提供直接線索的,給予現金獎勵。」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