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回去的路上,袁姍姍沒有說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個智障孩兒為什麼要求救,是一時的失心瘋,還是真的陷了困境。就在袁姍姍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忽然想起了李金在採訪中無意間說的一句話:「我去年採訪的那幾個小丫頭呢,怎麼不見了?」而在這個問題上,屈衛華並沒有給出正面回答,而胡茂田又總是給人一種森的覺。一想到這兒,袁姍姍心裡湧出了一種不祥的預。
「小袁,怎麼了?想什麼呢?」李金看出了端倪。
「沒……沒……沒什麼,就是覺有點兒不舒服。」在沒徹底調查清楚之前,袁姍姍還是決定對所有人瞞此事。
「也難怪,你剛來實習,可能還不適應整天東奔西走的生活,多跑跑就好了。」
「沒有,只是這兩天有點兒特殊況。」
袁姍姍雖然只是心不在焉地隨口一說,但聽在李金耳朵里,卻讓他誤認為袁姍姍到了每月的生理期,於是李金回道:「要不然你明天就在宿舍里休息一天,反正你是來實習的,來與不來,臺里都不會太過問。」
「老師,這合適嗎?」
「嗐,怎麼不合適,我去年帶的那個實習生,我總共就見過兩回,第一回是剛來報到,第二回就是填鑒定表。」
「嗯,那謝謝老師。」
「沒事兒,如果覺還沒好,休息十天半個月的也沒啥。」
袁姍姍「嗯」了一聲,沒有推辭,之所以撒謊,是因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兒:如果那些智障的孩兒因病去世,殯儀館應該會有火化證明。所以準備第二天去殯儀館一探究竟。
袁姍姍姥姥去世時,曾目睹過整個火化過程,如果智障孩兒在這裡火化,那火化證上肯定會有屈衛華或者胡茂田的名字,只要以此檢索,就一定會有記錄。
遵照火葬的流程,殯儀館一般早上最為繁忙,為了避免人多眼雜,袁姍姍選擇在下午前往。
「你好,我是雲汐市電視臺的記者,有件事兒需要麻煩你一下。」袁姍姍禮貌地將電視臺給製作的工作證遞給了前臺的年輕小伙兒。
也許是袁姍姍長相可人,小夥子已經有些犯了花癡。
「你好,能留個微信號嗎?」小夥子試探地問道。
「可以,我寫給你。」袁姍姍答應得相當爽快。
小夥子飛快地掏出手機,在微信里輸了袁姍姍的手機號碼。
「加你了。」
「嗯。」
袁姍姍為了查證,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想都沒想便點擊了確定鍵。
「要查什麼?」小夥子「謀得逞」,幹活兒也變得賣力起來。
「看看這兩個人有沒有火化記錄。」
「死者還是家屬?」
「家屬。」
「好嘞!」小夥子「噼里啪啦」地把兩個人的名字輸,接著點擊了「查詢」按鈕,「在我們這裡沒有記錄。」
「你確定?」
小夥子為了證明自己的真心,直接把電腦屏幕翻了過來,那一行「查無此人」的字樣袁姍姍看得真真切切。
「對了,壽州縣有幾個殯儀館?」袁姍姍接著又問。
「就我們一個。」
「在壽州縣境去世的人都是在這裡火化?」
「對,必須在這裡,這是規定。」
「行,我知道了,那麻煩你了。」
「不客氣!記得聊微信啊。」
袁姍姍沒時間理會,直接走出了殯儀館。不知怎的,總是覺,之前那種不祥的預更加濃烈起來。
「那些孩兒活不見人,死不見,們到底去哪兒了?」袁姍姍雖然左思右想,始終是大不解,但直覺告訴,這件事兒可能很不簡單。為了能把這件事兒調查個水落石出,袁姍姍決定深夜前往,尋究底。
當天下午來不及吃飯的袁姍姍轉了幾趟公車,終於在天黑時趕到了村口,為了便於藏,從頭到腳穿了一碼齊的黑。夜晚中的山村,安靜得有些可怕,躡手躡腳地溜到學校大門旁,見四下無人,又沿著牆兒繞到了宿舍窗下。
可就在準備慢慢起朝屋去時,忽然一個黑影不知何時站在了的後。
「袁記者?你來幹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嘶啞聲,驚得袁姍姍一屁坐在了地上。
胡茂田微微一笑,出幾顆白牙。接著他抬手將袁姍姍扶了起來:「袁記者,剛才看什麼呢?」
被識破的袁姍姍,臉頰「唰」的一下變得緋紅,強裝鎮定地回了句:「哦,沒、沒什麼,來找件東西。」
這種掩耳盜鈴似的謊話,自然騙不了胡茂田,但他並沒有點破,而是客氣地說道:「這麼晚了,有什麼東西好找的?要不要進去坐一會兒?」
「哦,不了,我就不打攪孩子們休息了,我這就回去。」袁姍姍說完,掉頭就要離開。
胡茂田見狀,提高了音量:「袁記者,先別著急走嘛,我想和你坐下來聊聊。」
「聊聊?胡師傅,你想和我聊什麼?」
胡茂田神一笑,說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什麼?」
聽胡茂田這麼說,袁姍姍心裡「咯噔」一聲,趕忙回道:「沒有,沒有,我什麼都不想知道。」
胡茂田搖搖頭,緩緩地說道:「不,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想知道。」
袁姍姍沒有說話,在等待對方的下文。
胡茂田指著遠:「我就住在前面的四合院中,如果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去院中詳談。」
「胡師傅,你要和我談什麼事兒?」
「你想知道的事兒,關於那些孩子。」
袁姍姍的家庭條件十分殷實,從小就生活在父母羽翼下的,本不會耍心眼兒,當胡茂田說到孩子時,袁姍姍已經怦然心,趕忙接了一句:「什麼?當真?」
「當真。」胡茂田賣了個關子,轉而又說,「但是我在開口之前,還想向你求證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
胡茂田「噓」了一聲:「這裡說話不方便,咱們到前面的院子裡邊喝茶邊聊。」
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為了解開心結,袁姍姍想都沒想,跟在胡茂田後走進了院子。
胡茂田的住所並不大,只有兩間石屋,院子地面鋪滿了坑窪不平的山石,在院子中間有一木質涼亭,其擺放了一張八仙桌,胡茂田走上前去,打開了頭頂的小夜燈。
「我這兒只有最便宜的瓜片,喝嗎?」
要說喝飲料,袁姍姍還能說個七七八八,但茶對來說,不管好壞,喝在裡都是一個味道,於是想都沒想,便回道:「胡師傅,我怎麼都行。」
「呼……」茶水沖泡的聲音從的背後傳來,胡茂田把沏好茶的水杯遞到袁姍姍手裡:「喝吧。」
「哦,謝謝。」袁姍姍把茶端在手中並沒有要喝的意思。
胡茂田似乎看穿了袁姍姍的小心思,自顧自地端起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
袁姍姍就算是再沒心眼兒,也知道胡茂田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為了照顧對方的面子,袁姍姍也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胡茂田又續了一杯,打開了話匣子。
「嗯,我是慶安人,來雲汐市實習。」
「你和那個李記者的關係怎麼樣?」
「我才分到電視臺沒兩天,他是我的帶班老師,也是剛接。」
「昨天那個小孩兒是不是在你耳邊說……救我?」
「對……你都聽到了?」
對於袁姍姍這種社會經驗如同白紙的大學生,胡茂田本不需要用什麼手段,他又問:「這件事兒,你和李記者說了嗎?」
「我……」袁姍姍一時語塞,想想如果自己說實話,覺是防著李金老師,如果說謊話,又編不好合適的理由,所以只能回答得吞吞吐吐。
胡茂田臉有些難看:「如果你說了,那我們之間的談話就到此為止,你可以走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就是不想讓第二個人知道。」
胡茂田這麼說,袁姍姍完全可以理解,慌忙回道:「沒有,我沒說,就連今天晚上我來這裡,也是我自作主張跑過來的,我沒有跟任何一個人提起。」
「你沒騙我?」胡茂田還是有些不信。
為了打消胡茂田的顧慮,袁姍姍舉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說道:「我對天發誓,如果我告訴了第二個人,我就是烏小狗。」
胡茂田眼珠一轉,用舌頭了乾裂的,尖聲回道:「不用發誓了,我相信你。」
「那些智障的小孩兒到底去了哪裡?」袁姍姍問出了最為關心的問題。
「這個事要從頭說起,你先喝點兒水,聽我慢慢說。」
這人一張就容易口,袁姍姍一路上都提著心吊著膽,既然現在話已說開,的心也放鬆了不,雙手接過胡茂田遞過來的水杯,「咕咚咕咚」連喝了整整一杯。可就算是這樣,袁姍姍還是覺有些缺水,於是又主向胡茂田討了一杯,幾口喝下。
等到袁姍姍打了個水嗝,胡茂田才張口反問:「你覺得那些智障孩兒都去了哪裡?」
「我……」袁姍姍思考了一會兒,「我不知道。」
「你往最壞的地方想。」
「最壞的地方?被拐賣了?還是……」
胡茂田問:「還是什麼?」
「不知道,想不出來。」袁姍姍老實地回了句。
胡茂田看著袁姍姍單純的模樣,微微地搖了搖頭:「小姑娘,你真應該學學你的老師。」
「學我老師?你是說李金?」
胡茂田沒有否認:「李記者就不喜歡刨問底,他只採訪他關心的容,節外生枝的事,他從來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袁姍姍嗤之以鼻:「我是一名新聞工作者,揭真相是我們的使命。」
「是使命重要,還是命重要?」
線很暗,袁姍姍看不到對方說話時,到底是個什麼表。只是簡單地把這句話理解是胡茂田對新聞理念的試探,於是想都沒想便張口回道:「如果可以查出真相,再大的犧牲也不算什麼。」
「這麼說,這件事兒你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了?」胡茂田目寒。
「那是肯定,就算我實習這半年什麼事兒都不幹,我也要查出個真相。」
「好,有志氣!」
「嗯,胡師傅你說吧,你放心,有我在,這件事兒只要有貓兒膩,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好,我再給你加點兒水,你喝完再聽我慢慢說。」胡茂田說著,直接拿走了袁姍姍握在手中的紙杯。
袁姍姍把這理解為胡茂田的熱,所以本就沒有想到拒絕。
胡茂田只是一個轉的時間,一杯熱水重新遞到了袁姍姍的手中。
「咦,水怎麼有些味道?」袁姍姍聳了聳鼻子,聞出了一些異樣。
胡茂田不慌不忙地回道:「水壺用的時間太長,老生茶垢,是茶垢的味道,不行我給你重新燒一壺。」
「不用麻煩了。」已經喝了許多杯的袁姍姍,早就放鬆了警惕,為了不駁了對方的面子,還是著頭皮喝了下去。
「咕咚,咕咚……」就在茶水腹的那一瞬間,袁姍姍忽然覺心臟抑得難,幾秒鐘后,直地倒在地上,那種痛苦已經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胡茂田盯著在地上苦苦掙扎的袁姍姍,表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闖進來。你為什麼不跟李記者好好學學,人家的一篇報道,能讓我一年收100多萬,可你卻想壞了我的好事兒,跟我說什麼狗屁新聞神?」
胡茂田一把將袁姍姍的頭髮揪起:「你不是想知道那些智障孩兒去哪裡了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都讓我嫁出去了!
「不過……
「是給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