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真正作案機

「俺男人咋了？」子一進會議室的門便問道。

我從飲水機里接了一杯水放在手裡，然後輕聲說道：「你坐下喝點兒水，我們先問你幾個問題。」

子見到我如此熱心，臉稍微變得好看了一些，雙手接過水杯，慢慢坐在了座位上。

明哥趁著這個工夫，趕忙開口問道：「你張是吧？」

「嗯！」子機械地點了點頭。

「能不能說說你的家庭況？」明哥換了一種問話的方式。

其實這是一種很有效的問話方式，如果上來就問張丈夫的況，那肯定抓著這個問題不放，說一些「我丈夫怎麼了」「我要見我丈夫」之類的話，這樣得不到實質的信息。如果改問的家庭況，便可以順便掌握死者的況，這是一種不錯的聲東擊西的問話方式。

張顯然沒有理解明哥的意思，端起水杯咕咚喝了一大口，對著明哥說道：「俺家有一、二、三、四……」張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抬頭看著房頂仔細地算了起來，當數到「六」的時候，停下了手中的作，開口說道：「加我一共七個人，三個娃，我、我男人，我男人他爹媽。」

「你男人平時都幹啥？」明哥學起了張的腔調，為的是營造悉的談話環境。

「開的啊！」張很自豪地說道。

「什麼樣子的的，你形容得好嗎？」明哥問道。

「就是一輛紅的托車。」張絞盡腦形容道。

「車上有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明哥仔細問道。

「啥明顯的特徵？」張不解地問道。

「就是跟別的托車不一樣的地方。」我在一旁補充道。

「哦，那車上的畫算不算？」張試探地問道。

「算，當然算，都到哪裡了？」我問道。

「哦，這都是俺家幾個娃乾的事，整個托車上得都是。」張笑嘻嘻地說道。

「你平時都在家裡幹啥？」

「我平時在家種田，我男人在外面掙錢。」張著雙手回答道。

「掙的多嗎？」

「一晚上幾十塊呢。俺倆加一起一年也有個萬把塊錢，夠花。」張已經被明哥這些家長里短的問題帶得有些了戲，好像把這次來的主要目的都給忘了。這也是明哥的高明之。

「你丈夫平時在哪裡開的？」明哥看張心已經完全放鬆下來，抓時間問道。

「哦，他平時都是在六合市的火車站『趴檯子』（等活兒的意思）。」張仔細地回憶起來。

「都是晚上去？」明哥小心地問道，因為這關係到嫌疑人什麼時間段上車的問題，所以張的回答至關重要。

「對，基本上都是晚上八點出門，第二天上午回家。」張認真地回答道。

「你丈夫這幾天不在家，你怎麼也不報警？」明哥突然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咳，一個大男人又丟不了，報啥警。」張角掛著笑說道。自己可能以為這是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或許我們會跟著一起笑。當說完，看見我們一圈人嚴肅的表時，的笑容僵住了，整個人開始變得不安起來。巍巍地從椅子上起，走到明哥面前，雙手抓住明哥的手腕，瞪著眼睛張地問道：「俺男人怎麼了？俺男人怎麼了？」張的聲音越來越大，渾上下也不由自主地抖起來。

我站在明哥邊，看著張擔憂的表，雙手握，對犯罪嫌疑人的仇恨，此時充滿了我的心。我現在終於會到，父親當年為什麼能那麼「狠心」扔下我和母親，投於自己的工作中；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些年來母親對父親的做法，從來沒有一點兒怨言。

「不管有多大難度，一定要抓到兇手。」我在心裡默默地發誓。

「你男人被害了。」明哥還是說出了這一個讓人無法接的現實。

「被害了？被害了？我男人被害了？」張一屁癱坐在地上，眼睛無地看著我們，裡喃喃自語。

我慢慢地走到跟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面巾紙遞了過去。

「別我！」張一把將我手中的面巾紙打掉，大聲沖我喊道。

「小龍，讓安靜一會兒。你們都出去吧，我來開導開導。」明哥對我們幾個說道。

這裡給明哥絕對可以放心，於是我們應聲出門。

平時嬉皮笑臉的胖磊，此時也勾著頭，彎著腰，邁著沉重的步子慢慢地朝自己辦公室走去。

我憤怒地一拳砸在了走廊的牆面上，面對案件，我第一次覺到那麼憤怒，也第一次覺到自己上的那份責任，一份對死者的承諾。

一直到下午六點，張的心才算稍微平復了一些，在明哥的勸說下，帶著三個孩子踏上了回家的路。就在三個孩子被葉茜抱上警車的那一刻，我注意到了一個細節，三個孩子上全都換上了嶄新的外套，本來沾滿污垢的小臉，此時在夕餘暉的照下，顯得是那麼乾淨和純真。在警車發的那一刻，三個小娃娃著車窗，對著車窗外的葉茜使勁地揮舞著小手。待警車從院中離去，我帶著的目重新打量了一下低著頭朝我走來的葉茜。

「小龍，把人都喊過來開會。」明哥走到我邊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嗯。」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幾分鐘后，我們五個人重新坐在了會議室。明哥把帶有死者基本信息的A4紙分發到我們手裡，他點燃一支煙捲，了半，張口對我們說道：「死者名徐剛，平時以開的為生，每天晚上八點都會在六合市西站接人拉客。剛才我又詢問了一下關於死者的況。我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偵查方向。」

聽明哥這麼一說，本來都沉默不語的我們立馬來了神。

「什麼偵查方向？」我第一個張口問道。

明哥吐出一口煙霧說道：「我通過張得知，徐剛每次出門都不會帶太多的錢，所以我換了一個思維，重新考慮了一下嫌疑人真正的作案機。」

「作案機不是劫財嗎？難道不是？」我張地問道。

「肯定有，但是這個案件，案發現場除了丟失了量的財外，還有一輛托車。」明哥對我解釋道。

「托車？」葉茜聽到這個名詞，好像明白了點兒什麼。

「對，我要說的就是這個托車。」明哥掐滅了煙捲回答道。

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明哥想表達什麼意思，他環視一周接著說道：「據我的了解，死者開的這種的，一次收費也就兩到五元，如果嫌疑人是沖著錢去的，不會選擇的司機下手，因為他們上的錢比起計程車司機要得可憐。如果我是嫌疑人，在極需要錢的況下，肯定是先拿計程車司機下手。所以我想，嫌疑人主要是沖著托車去的。托車作為通工，十分方便靈活，比起汽車來更容易偽裝。」

「嫌疑人沖著托車去的？」我還是想不出裡面的玄機，問道。

明哥接著說道：「據目前的調查況，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從東邊的六合市乘坐托車一直來到了我們雲汐市。如果按照公里數來算的話，的的收費至也要50元，而從六合市坐火車到咱們這兒的價錢是八元，而且火車一天二十四小時每個時段都有，而坐汽車也只需要15元，他為什麼不選擇這兩種通工？」

「明哥，你是說嫌疑人上有事？」我瞬間明白了明哥的意思。

「對，你說得沒錯，這就是我的想法。據調查，嫌疑人應該是在夜晚乘坐害人托車的。在夜間汽車停運，如果乘坐火車的話，需要出示份證件，嫌疑人可能知道自己上犯了事，不敢乘坐這樣的通工。」

「從嫌疑人針對的目標是托車來看，他可能需要一輛車逃跑。所以我大膽猜測，有可能我們這個案件的嫌疑人在別的地方還有大案在。咱們現在已經知道了死者的長相，而且他的托車也十分有特點，就是整個車子上都被他家小孩兒滿了畫，應該很好辨別。焦磊——」明哥說到這兒，對胖磊喊道。

「明哥你說。」胖磊拿起筆準備記錄。

「你聯繫一下警隊的同事，調取六合市到咱們這裡的省道監控，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這輛托車，最好能有嫌疑人的清晰影像。」說完，明哥看了看手錶，然後又說道，「你現在就去。」

胖磊合上筆記本，點了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葉茜。」明哥轉過頭又說道。

「冷主任，你說。」葉茜打起了神回答道。

「你現在就聯繫刑警隊，梳理一下咱們省最近發生過什麼大的案件，要重點關注是左撇子的嫌疑人。用最快的時間給我答案。」明哥言語急促地說道。

「明白！」葉茜領命立刻起朝辦公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