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蛻變

兩個小時后，證被帶回了技室，被送往殯儀館解剖室。我們一到單位便分頭工作起來。明哥和胖磊負責解剖，老賢提著檢材推開了理化實驗室的房門，我則在痕跡實驗室，準備對現場提取的足跡和手印等進行細緻的分析。葉茜和刑警隊的同事負責看管這個案件中最重要的兩個關係人——保姆吳翠苗和死者的丈夫劉建良。

對於證的理工作，可以用張刺激去形容，因為任何一個細節都能導致偵查方向發生巨大的變化。就拿明哥來說，他能通過一條子推斷出是人作案，如果他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很有可能導致偵查方向的偏失，耽誤破案時間不說，甚至還有可能造案件不能偵破的窘境。這是我學習回來第一次單獨在實驗室理痕跡，所以我顯得格外小心、謹慎。

四個小時之後，我們幾人坐在了會議室討論痕跡證理的況，當然這裡面肯定不了葉茜，而刑警隊的偵查人員則規規矩矩地在外面等候。這是明哥自己定的規矩。因為我們技室主要的工作就是理案發現場的證，只有所有證串一條證據鎖鏈，才能去指導破案，所以技人員之間的會議是極專業的，如果參與的人多了，難免會七八舌地問個不停，因此為了儘可能地節省辦案時間，明哥規定，這種會議，不允許刑警隊其他偵查人員參加，我們討論出來結果，他們按照線索去偵查便可。

此時明哥坐在會議室的正座之上，我跟胖磊坐在明哥的左手邊，葉茜和老賢坐在明哥的右手邊。

明哥環視一周后，翻開筆記本，把目落在了我上：「這個案件，由小龍先來說說。」

聽到他喊我的名字，我有些驚訝，因為按照以往的程序，都是明哥最先開口，沒想到這次第一個說話的卻是我。我寵若驚地看了明哥一眼，翻開了我的黑筆記本，盯著黑的一片鋼筆字跡，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在現場提取到了兩類痕跡，第一類：指紋；第二類：足跡。」

「我先從指紋說起。我在現場的房門上、室被翻的傢表面以及嫌疑人可能接到的客上，一共提取到了三種指紋，經過比對，一個為死者本人的，一個為保姆吳翠苗的，還有一個就是死者丈夫劉建良的。現場除了這三種指紋外，沒有第四種指紋。由此我能判斷，嫌疑人要麼戴了手套，那麼就是保姆和死者丈夫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

說完，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接著道：「指紋說完了，我再接著說足跡。整個現場很奇怪，只有一種鞋印，為死者家中的拖鞋印。我在現場觀察發現，死者家中使用的拖鞋屬於那種均碼涼拖鞋，所以鞋子的大小、款式都一樣。通過這一點，我們不難看出，嫌疑人進室作案時換了拖鞋。」

「我們在現場假設了兩種嫌疑人進室的況。因為案發現場的房門上沒有被撬痕跡，報案人吳翠苗也很確定在離開家時把房門從外面鎖死了，所以嫌疑人要麼是自己有鑰匙開的門，要麼就是死者給他開的門。」

「先說第一種開門方式——用鑰匙開門，咱們先不管嫌疑人從哪裡弄來的鑰匙，他開門之後會下意識地掉自己的鞋去換拖鞋，這一點能說明他對這個案發現場相當悉，肯定不是第一次來。他換拖鞋這種下意識的舉，已經形了一種思維定式，一接到這個環境，就想著要換鞋。舉個例子來說，如果我回到自己的家中，肯定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拖鞋，但是如果我去一個陌生的環境，就不一定會有這種下意識的作。第一種況說明嫌疑人對死者居住的地方很悉。」

「另外一種況就是——死者自己給嫌疑人開的門。我們也看到了，死者穿的睡如此單薄，從外面都能約看到裡面穿的，如果死者跟嫌疑人不悉，開門時一定不會穿得這麼隨意。」

明哥一邊聽一邊沖著我點頭。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分發下去，點燃後接著說道：「此外，我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你們有沒有發現，死者躺在沙發上並沒有穿鞋子？」被我這麼一問，所有人都皺著眉頭仔細回憶起來。

「對，是沒有穿鞋子。」胖磊拿出相機，翻出了現場的照片。

「磊哥，你再找找發現睡那間臥室的照片。」我歪頭看了一眼相機說道。

胖磊點了點頭，然後飛快地按照相機上的按鈕。我在一旁斜著眼睛觀察：「停，就是這一張。」

「把床邊地面的部位放大。」我在一旁說道。

「拖鞋？在床邊有拖鞋！」胖磊說著把照相機遞給了明哥，明哥看完后又傳給了老賢和葉茜。

我看著照相機再次回到了胖磊手裡，接著說道：「嫌疑人只顧得把抱出臥室，卻把死者的鞋子忘在了地面上。這一點，足以證明死者是在臥室里被殺害的。死者在臥室里穿著睡，應該是在床上睡覺。所以我的結論跟明哥的基本相似：嫌疑人跟死者的關係不是普通的朋友關係，而是十分識，案發現場被翻的柜子也好，打碎的花瓶也好，只不過是嫌疑人偽造現場的一種手段而已。我要說的就這麼多。」

明哥聽完沒有說話，而是直愣愣地看了我有一分鐘的時間，我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詫異，很顯然，我的分析已經出乎了他的意料。當他手中的煙捲快燒到手指時，他才回過神來。

明哥將手中的煙屁掐在煙灰缸，眼睛直勾勾看著我，揚起角沖我啪啪啪使勁地拍了三下手掌。

「厲害！你小子什麼時候腦子那麼靈了！」胖磊一掌拍在我的肩膀上，笑著說道。

老賢推了推眼鏡，沖我豎起了大拇指。葉茜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心裡一定是在疑，一個月前還是菜鳥的我，如今怎麼變厲害了？

來科室上班一年三個月零十五天，我第一次到了被人認可的喜悅，說實話，這種覺真好！

明哥從上口袋中，掏出一包沒開封的中華，快速打開，把第一支煙捲扔給了我，然後他角掛著一笑容，愜意地點燃，猛吸了一口說道：「小龍說完了，我來說說。」

我端正了坐姿，拿起鋼筆準備記錄。

他看到大家已經準備好，便開口道：「經過解剖發現，死者為機械窒息死亡，加上現場分析，基本上可以判定是被掐死的。經過國賢對死者胃容的化驗分析，發現死者的胃沒有毒。」

「死前剛剛進食過午飯，結合胃食的剩餘量和上的斑去分析，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下午1點30分左右。我這邊大致就這麼多況，國賢你說說你的檢驗況。」

老賢拿出一份DNA報告放在了會議桌上，推了推眼鏡開口道：「死者的指甲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生組織。你們來分析分析，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況？」

帶著老賢的疑問，我們幾個又陷了思考中，也就在幾十秒鐘之後，明哥開口道：「死者就算是在睡夢中被掐死的，也不可能不反抗，因為這是本能的反應。在死者的指甲沒有找到人組織，這一點說明，死者並沒有接到嫌疑人的皮。」

「現在正值高溫天氣，如果嫌疑人穿的是T恤，死者不可能接不到嫌疑人的皮，所以從這一點我能分析出，嫌疑很有可能穿的是長袖衫，估計還戴著手套。」

「這麼熱的天，穿長袖衫的人肯定不多，咱們只需看看案發現場周圍有沒有監控設備，把在案發時間段穿長袖衫的人全都找出來，嫌疑人一定在裡面。」葉茜興地一掌拍在桌面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