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胖子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艱難地準備轉過頭看向自己後時，蘇白手在胖子臉上拍了拍：「這次是嚇你的。」

「…………」胖兒。

………………

半個世紀前，人類已經將自己的腳印留在了月球上，但實際上，人類並未能夠完全探索完畢自己腳下的這個星球，比如大海。

海洋，象徵著浩瀚，同時也意味著一種孤寂，尤其是在它的深，這種孤寂，不出意外的話，基本上相當於變相的永恆。

秦皇島附近海域的一地，解稟癱坐在圓臺上，上的西裝早就變得凌不堪，他像是一個正在坐牢的可憐人，而刑期，則是無期。

除了斑駁的寂寥，陪伴他的，只有自己的另一位，雖然解稟曾想方設法地奪回自己的同時將那個傢伙給驅逐出去，但到了這一刻，到了這一個境地，似乎只有他的存在才能夠讓自己的刑期不再完完全全的毫無波瀾。

沒有毫的惺惺相惜，的主權概念超出了一切，這已經不知道是解稟第多次嘗試將那個傢伙從自己驅逐走，也不知道是第多次失敗了，他已經不奢求驅逐掉對方后自己就能夠重新收穫自由，但他總得做些什麼。

蘇餘杭的那一句「請君再睡兩千年」，徹底封絕了這裡，那個男人，那個人，他們的份以及他們份所帶來的影響，足以讓這句看似戲言的話語變金科玉律。

解稟沒有花時間去思考為什麼自家老闆會把那枚戒指給自己，他為什麼不給蘇白，不給胖子，甚至不給那個都聽眾辰。

他不願意去思考這個問題，總歸，得給自己保留一點稍微好一點的遐想和回憶，至，他不想把自己變另一個版本的祥林嫂。

煙，早就沒了，但是在解稟的邊，卻出現了煙，他練地出一，咬在間，點燃，吸了一口，悉的煙草味道，悉的煙圈，悉的習慣……

解稟清楚，這只是自己對自己的一種幻境加持，只要模擬出香煙的覺，那麼，自己就像是真正地在煙一樣。

這是一種自欺欺人，也是一種「畫餅充」，但實際上，他本就不需要吃東西，高級聽眾這個層次，基本上算是可以辟穀了，只要四周還有殘存的零星能量給自己吸收和轉化自己就能夠繼續活下去，當然了，類似於那輛火車和其他隔絕的區域是不可能的。

好在，這裡是海底，好在，這裡靈氣還算充足，至自己不用擔心變人干。

所以，解稟每天要做的事，很簡單，卻也很富。

一覺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嘗試驅逐扶蘇，然後失敗……

之後是早餐時間，

解稟能夠讓自己進吃早餐的幻境里，有牛，有煎蛋，甚至還有產自白鱘的魚子醬，只要是他吃過的東西，他到過的東西，都能讓自己在幻境里完地重新驗。

之後是看報紙，聽音樂，會出現卡拉OK，會出現降噪耳機，會出現種種所需要的一切，然後就是更加富的午餐，西餐、中餐各式料理，換著來。

甚至，有時候興趣來了解稟還會選擇在晚餐時吃烤，只要自己能計算好孜然和鹽的厚重以及遞進以及質火候的變化，他完全可以給自己烤出老輕重口味不同的串。

看起來，這種牢籠的生活，似乎還不錯。

但解稟卻越來越覺得無聊，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給自己帶來一種心理藉和暗示，但痛苦的是，他必須時刻保持著最後一分清醒，因為一旦自己徹底沉淪進去，等於是自己給自己綁了一個塑料袋紮然後把自己給悶死。

正如蘇白第一次被老富貴強行留在證道之地時抑地選擇主走黃泉尋求解一樣，解稟現在也面臨著這樣子的一種選擇。

他可以讓自己全心地投自己所創造的幻境里，但代價，是永遠無法醒來。

他還在權衡，至，

再等等吧，

再看看吧，

萬一，會有什麼變化呢。

當然，解稟已經不抱希自己還會進故事世界這件事了，除非自己完全倒地驅逐了扶蘇或者自己控制了扶蘇將其變了自己的「圖騰」、「伴生魂」的可驅使存在，否則廣播是不可能再拉自己進故事世界的，因為是蘇餘杭親自將自己封絕在這裡，蘇餘杭背後所代表的，是那個存在的意志，他們也沒必要子放屁，把自己封印后再通過進出故事世界的方式將自己放出去。

當然，他們也得按照廣播的規矩辦事，因為廣播可以判定現在的解稟，不是真正的解稟，所以無法對他進行故事世界傳送。

解稟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或許，他被看押的時間不長，但這不是閉，因為你完全看不見希，一個人在完全絕的時候，其實時間，真的沒什麼意義了。

煙頭，忽明忽滅，解稟將煙頭攥在手心裡，知到了煙頭的溫度和灼熱，不得不說，這半個月來，最令解稟哭笑不得的是，自己的境界竟然提升到了高級聽眾中階巔峰的層次。

他不清楚這是因為自己的扶蘇原因導致還是因為自己窮極無聊之下嘗試自己欺騙自己導致自己的幻產生了質變的影響。

但這至給了解稟一點安，或者說，給了他另外一條路。

要麼，自己就永遠沉浸在孤寂中直到有一天徹底迷失在幻境的迷城裡，要麼，就這樣稀里糊塗地以那種方式證道功，

證道功的話，應該會有一線生機吧？

至，那時候的自己應該能驅逐扶蘇了吧？

每天，就是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以及一的香煙，解稟想著，當初的蘇白是如何在證道之地苦熬半年的。

「咔嚓…………」

遠，傳來了腳步聲，應該是皮鞋踩在水窪的聲音，解稟微微抬頭，已經失去了絕大部分神採的眼眸里罕見地出現了一抹希冀。

來人，走得很慢，像是在猶豫，又像是在克服，

其實，能夠走這裡的，都不會是普通人。

也因此，在這個時候還有可能找自己且真的到這裡來看自己的，解稟完全可以猜出來是誰。

他沒有靠在邊緣位置大喊，也沒歇斯底里地去哭訴「為什麼」，更沒有故作姿態擺出一副可憐的模樣，雖然他清楚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確實夠可憐的了。

解稟清楚，那個人應該明白讓他穿著一件髒兮兮的西裝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折磨。

前方，出現了一道人影，那個人走得很慢，走得小心翼翼，這個姿態，像是他的一生。

小心翼翼，

戰戰兢兢，

如履薄冰；

這可以說是一種堅持，對自己生活方式和人生哲理的堅守，但也可以說是一種怯懦，一輩子似乎都只能生活在早期自己所習慣的條條框框里，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曾是自己的偶像，在自己為聽眾前，他就是遊戲行業有名的骨幹，後來自己跟隨著他一起創業，然後兩個人先後為了聽眾。

最開始的孤獨和畏懼日子，自己是在他的照拂下過去的，他開始越來越強，但依舊保持本心，一開始，自己認為這是他的淡定，但慢慢地，自己開始不再滿足他的這種淡定。

尤其是那天廣播氣息降臨時，自己居然看見他嚇得躲在書桌角落邊瑟瑟發抖，涕泗橫流。

夢，是好的，卻也是會破碎的。

那一刻，自己的夢碎了。

所以他不惜一切，強迫自己的偶像自己的夢繼續往前走，對於別人來說遙不可及的追求對於他來說似乎完全唾手可得。

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麼的水到渠；

自己覺得很了解他，但慢慢地，自己卻發現，自己還是沒能真的看懂他，有時候，自己也覺得他是不是在藏著什麼，但時間久了，他是否在藏什麼好像已經不重要了。

就如同日後已經是耄耋老人的張學良在接記者採訪時回答自己當初為何會選擇不抵抗放棄東北，其實已經失去了其本的意義，歷史已經蓋棺定論，無論再去說什麼也依舊無法徹底挽回其形象。

他來了，

黑影開始漸漸地清晰，

出了他的模樣。

酒紅的西裝，緻的領帶，他還是那麼的一不茍，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功人士，也一直按照功人士的生活標準去生活，這一點，解稟很清楚。

解稟看見了他，自家的老闆，

這一幕，

本該有些尷尬，

因為自家老闆似乎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而眼下看起來，彷彿是老闆來給自己探監。

但本該出現的尷尬卻沒出現，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很久了，尤其是為聽眾后的那一段歲月，彼此流著彼此的恐懼和悟，這種流，甚至比直接的、、關係更能拉近兩個人的距離，畢竟，哪怕是真夫妻也不見得有這種機會。

「你來了…………」解稟說道。

「來了。」梁老闆回答道，「給你帶了點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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