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你畢竟不是大明正式吏,我隻能授予你顧問頭銜。而且還冇法給你發俸祿,最多隻能有點津,你可願意?”張希孟笑嗬嗬道。
也先帖木兒差點笑出聲啊,要什麼俸祿,要什麼職……“張相,我願意捐出全部家產,你讓我借錢都行啊!隻要能讓我進戰俘營,我,還有我們家八輩祖宗都激你啊!”
張希孟嗬嗬一笑,“你這麼著急,是想報仇?”
“自然……不是!”也先帖木兒把頭晃得和撥浪鼓一樣,“我隻是想給大明效力,真的,大明天子,還有張相,待我不薄,讓我獲得新生,我激不儘!”說到這裡,也先帖木兒還眼圈泛紅。
張希孟道:“你這話說到了點子上,我們希的是每個人都能重獲新生,和過去那種作威作福,頤指氣使,敲骨吸髓的生活方式一刀兩斷,從此自食其力,做一個有用的人。這也是我們對待所有俘虜的態度,我希你能牢記於心,如果你忘了……隨時隨地,都會有人解除你的顧問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也先帖木兒怔了好一會兒,他心中幾個起落,翻湧不定,最後隻能道:“張相,我,我明白!”
張希孟頷首,笑道:“其實這件事對你也是個修行,我不是說什麼要你放下仇恨,以德報怨……我是希你能想清楚更多的事,你現在剛過不之年,以後還有無限可能。跳出現在的窠臼,我對你充滿期。”
也先帖木兒認真咀嚼張希孟的話,雖然不一定都明白,但他用力頷首,記在了心裡。
一轉頭,從張希孟這裡出來,也先帖木兒稍微思忖之後,竟是大喜過!
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顧問了,那些昔日陷害自己,仇視自己,說自己是大元朝叛徒的東西,即將落到自己的手裡。
天可憐見啊!
終於報仇了!
也先帖木兒首先想到的就是尚在應天的那幫老朋友……比如雪雪、納哈出、福壽、禿堅,趕快給他們寫信,讓他們趕快過來,共襄盛舉。
自己是顧問,他們怎麼也是同顧問,或者顧問僉事!
對了,還有龔伯遂,最好也讓他過來,咱們都瞧瞧,大元朝的王公貴胄,都是個什麼德行!
也先帖木兒算是忙活起來了,他先是寫信,隨後又親自選址,籌建這個戰俘營。
首先,肯定不能放在大都城,占地不說,又會影響洗心革麵。其次呢,也不能太遠,弄得遠離人間煙火也不好。
另外這地方必須安全牢固,冇法輕易越獄,這幫傢夥可是時刻想著逃跑的。必須做到翅難飛。
再有呢,還要確保屋舍暖和,防風,乾淨衛生,不然有些人不好,凍壞了,生病了,那就不好了。
不得不說,也先帖木兒還真是經驗富,他轉了一大圈,就把位置選在了齊化門之外。一邊靠著城牆,高大堅固的城牆,自然不是那麼好突破的。
而且城牆上還有不斷巡視的士兵,讓他們兼職充當衛士,也是很不錯的。
也先帖木兒一共圈出來三百多畝的地方,十分寬闊。
一麵靠著城牆,一麵是護城河,這下子更翅難飛了。
隨後就是土建,清理衛生,用沙子鋪地,上麵打一層三合土,然後再鋪上磚頭,確保結識堅固,上麵的房舍也很講究,必須用厚實的磚牆,是牆就要二尺厚,中空保暖,裡麵有地龍供暖,不會凍著。
就連廚房和茅房的位置都要分開。
這還是他從張希孟那裡學來的。
在元軍那邊,很喜歡把茅房和廚房放在一起,或者乾脆就冇有茅房,隻是簡單圈出來一片。
這麼乾固然省事,爛菜葉,廚餘垃圾什麼的,直接扔到茅房就是。可問題這麼安排,不氣味難聞,時間長了,地下水還會被汙染,隨後士兵就容易生病,嚴重的痢疾流行,甚至能造百上千的減員。
這種事肯定不能發生,廚房和茅房東西分開,另外還要設立浴室,再挖幾口井。
對了,還要在城外圈一片地方,作為農田和菜園子,讓他們挑糞種田……也先帖木兒越忙活越高興,角都要咧開了。
大元朝的文武重臣,皇親宗室,在這裡辛苦勞作,自種自吃……那個畫麵不要太,本冇法想象。
就在也先籌劃著好未來的時候,第一批送來的俘虜已經到了。
丞相也速,還有二十多名大元重臣,在士兵的押解之下,晃晃悠悠來了。
也先帖木兒站在營門口,揹著手,瞧著這幫人,又仰視蒼天,良久之後,才淡淡道:“公等何來之太遲耶?”
這幫人都愣住了,聲音太悉了,也速了眼睛,這才認出來,竟然是你!
“你,你背叛大元朝,你無恥!”
也先帖木兒嗬嗬冷笑,“彆廢話了,煩不煩啊!都這套說辭,是大元皇帝自己棄了社稷不顧。他還想殺我,總不能讓我引頸就戮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速切齒道:“你怎麼也彆想狡辯!”
“君?什麼君?昏聵無能,自毀長城,榨百姓,敲骨吸髓?如此之君,也要聽他的?再說了,君要臣死,這是儒家綱常啊,你們不是瞧不起窮酸書生嗎?什麼時候竟然了孔孟門徒了,我怎麼不知道?”
也速被問得啞口無言,正在這時候,又一夥人來了,他們不是新人,而是前麵俘虜的老人……丞相慶,張康伯,還有滿川等人……大傢夥排著整齊的隊伍,穿著深布的短打,扛著鋤頭鐵鍬,在士兵的陪同之下,向這邊走來。
雙方也是臨近了,才彼此認出來。
怎麼形容呢?
多有點小尷尬!
尷尬的是也速這幫人隨著鐵鍋跑了,留下慶等人頂雷。
而慶這幫人也冇有為社稷而死,反而落到了大明的手裡,乖乖了俘虜。
誰心裡都有那麼一點愧疚,結果偏偏雙方遇到了一起。
“臣!”
“骨頭!”
慶他們罵也速是逢君之惡,鼓天子放棄社稷的罪人。
也速罵慶,是屈膝投敵的骨頭。
你敢罵我?
慶舉起手裡的鐵鍬,看了看後的幾個人,弟兄們,咱們抄傢夥。
上!
打死這幫畜生!
也速等人也急了,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反正也不想活著了!
“都給我老實點!”
也先帖木兒氣得大罵,“瞧瞧你們德行!都到了這一步,還跟老公似的,就會鬥!大元朝亡國,真的不冤!有你們這樣的臣子,國安能不亡?家安得不敗?”
兩夥人被罵得老臉通紅,但很快他們又把矛頭對準了也先帖木兒。
“我們是不要臉!可我們比那些早早投靠了大明,還甘心當鷹犬爪牙的白眼狼強得多!”
也先帖木兒哈哈大笑,“說我是白眼狼?你們還差點!我也懶得和你們廢話,慶,你們先進去,給他們搭建臨時屋舍,讓他們居住。也速,你們這些人去洗漱,把上的皮了,換新的服,去吧!”
慶瞪圓了眼珠子,讓他們給也速等人修建住,想什麼呢?
“怎麼?不乾?那好啊,不乾就去刷馬桶,先刷一千個!”
慶的心都在抖,在他背後的淮王帖木兒不花無奈長歎一聲,“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慶一片辛酸淚,隻能哀歎連聲。
他們正要邁步離去,又有一批俘虜送到了。
這一回的人員有點複雜,有男有,還有幾個不男不的。
皇後奇氏,宮裡的後妃,樸不花等太監,又有一個宗室子弟。
但這幫人送來的時候,大傢夥第一眼看到了樸不花,紛紛切齒咬牙!
尤其是也速,暴怒道:“這個閹豎怎麼也在?殺了他!快點殺了他!”
慶也跟著嚷嚷,“對,他作惡多端,無數百姓被他害死,他罪孽深重,天地不容!”
樸不花萬萬冇有料到,自己冇死在明軍手裡,反而要被這幫東西弄死!
他急了,“饒命!饒命啊!我知道他們的醜事,我願意歸附大明!求求上差,饒了奴婢的命吧!”
樸不花哭拜地上哀求,卻聽到一個幽幽的聲音,“你抬頭瞧瞧,我是誰?”
樸不花怔了怔,心怦怦跳,半晌纔敢緩緩抬頭,正好看到了也先帖木兒的麵孔……他驚駭地張大,了眼睛,終於認清楚了。
“怎麼是你啊!”
一聲哀歎,直接嚇得昏死過去!
也速立刻嚷嚷道:“也先帖木兒,他也害過你兄長,殺了他!”
也先帖木兒咬了咬牙,“自然是要殺!但這麼死太便宜他了,必須明正典刑!殺個明明白白!”
也速和慶等人互相看了看,終於點了點頭,“也先帖木兒,你這事乾得還算漂亮!”
也先帖木兒冷笑道:“你們瞧著吧!這才哪到哪,後麵還有更好玩的等著你們呢!咱們這個功德營,不了樂子!”
“功德營?什麼意思?”
也先帖木兒笑道:“這是我和張相商議的,往後你們這些人要在這裡做功德,贖罪孽,所以功德營!你們等著吧,後麵的魚會越來越的!”
也速大驚失,錯愕道:“你,你什麼意思,難不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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