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疏要做什麼，顧清儀雖然不能猜到十十，卻也有七分，怕是要借力打力，祁縣的縣令膽小，閉城門不出。

但是若是有朝廷詔令呢？

不迎戰那就是違背朝廷命令，就可以正大明把他換了。

如果換作的話，肯定不能在這樣危險的形勢下，就在眼跟前放個怕死無能的人。

這些事都有阿兄去持，顧清儀最要的就是盯著塢堡的工事，洪茂這次易帶回來不糧食，這讓顧清儀心裡的力又鬆緩了些。

隻要胡人打不到晉，銅鞮，鶻州就還是安穩的。

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鎧甲。

行軍打仗不能穿一布就衝上去，那死亡率就非常高了，為了保護將士安全纔有了鎧甲。

現在比較流行穿筩袖鎧、黑甲、明甲、兩當鎧、鎖凱等甲冑。

不說彆的，就說筩袖鎧在南史中記載：二十五石弩之不能。一石一百二十斤，二十五石多斤？

三千斤。

筩袖鎧堅無比，據說是用百鍊鋼製造。據記載百鍊鋼最早出現在東漢，春秋時期就有了鍊鋼技。

將發明的鑄鐵碳鋼、鈔鋼和薄鋼片反覆摺疊鍛打的百鍊鋼技，即便是現在農村地區還在使用這種辦法。

用這種鋼製造鎧甲，無疑要比鐵甲良，就是太費功夫了。

從質量看，筩袖鎧無疑很優秀，但是從時間看這一項就得暫時取消。

除了時間本之外，顧清儀還缺鐵，塢堡是有鐵，但是顧家又冇有鐵礦，鐵這個東西全靠買，數量上自然會限製。

主要是大晉限製鐵的銷售，便是要買也得著買，所以很麻煩。

冇有路咱就另開辟一條路，畢竟除了鐵甲鋼甲之外，還有一種紙甲世人很知。

紙這種東西一般人的印象中是十分脆弱的，一就破，但是中國曆史上有很多有智慧於製造的前輩，就有人發明瞭紙甲。

有典籍記載紙甲最早出現在南北朝時期，但是真正的用於武裝軍隊卻是從唐朝開始。

《唐六典》中就明確詳儘的記述了唐朝十三種常見的鎧甲，而紙甲就赫然名列其中。

“襞紙為甲，而勁矢不可。”

能夠抵擋勁矢的擊，可以看出紙甲的防效能還是非常優秀的。

宋朝時朝廷就曾專門打造三萬副紙甲用於更新北方邊境部隊的軍隊裝備，可見紙甲的可用已經比得上鐵甲，作為正常軍用替換資，那必須得質量過。

不然士兵們穿著上戰場，那不是白白送人頭嗎？

顧清儀腦子裡雜七雜八的東西太多了，從角落裡拖出這段紙甲的記憶，還是曾經跟著朋友參觀博館時被強行灌輸的知識。

紙甲的優點很多，第一就是比鐵甲更為輕便，打起仗來盯著幾十斤的鐵甲能跟穿著幾斤紙甲的人進行長時間的比拚嗎？

力的消耗，有時候也是製勝的關鍵。

再有一個非常重要，尤其是對於現在的顧清儀來講那就是省錢。

要特彆謝科普的嘮叨好友，曾經的嘮叨倒了現在的救命稻草，如果知道有一天會穿越，這樣的朋友就該多兩個。

多多益善。

紙甲的工藝還真的冇多科技含量，主要原料就是普通的紙張和布料，先將紙張與量的布料摺疊到一定的厚度，然後用錘夯實。如此往複之後，最終製三寸左右的厚度，再通過裁剪與拚接，從而得到堅固的鎧甲。這種鎧甲可以抵擋弓箭、勁矢，據說浸過水後連火銃都能抵擋一二。

紙，不缺，有紙坊。

布也不缺，有染坊。

裁剪拚接的繡娘也不缺，有繡坊！

什麼天秀之子？就是！

哦，你要問紙甲有冇有缺點？

當然有，怕火！

可現在還是冷兵時代，熱武還冇發發熱，所以不怕。

顧清儀是個行派，說做就做，敵人就要打到家門口，自家的部曲尤其是後來新招的還冇鎧甲護，這怎麼打仗？

有命才能打仗，顧清儀親自去了紙坊，當然鑒於手工作業的速度堪憂，口林元青的兒子林巖手。

林元青還要準備木材修建塢堡，自然是無法分，但是林巖這小夥子聰明，比他爹還靈活幾分，顧清儀說的仔細，林巖腦活手巧，二人配合之下，幾次試驗休整，第一天就有了點小模樣。

紙坊不缺紙，將紙捶，疊三寸厚，一定要夯實，做好之後每方寸還要釘四個釘子。

錘子擊打釘子的聲音都是那麼悅耳，雖然這第一遍做的有點糙，看上去有點慘不忍賭，但是確實度跟厚度都達到了，就是手藝還不練，所以外形不太好看。

顧清儀心中很是有些激，林巖更激，接下來裁剪製甲的活兒的就不是他的了。

鐘自珍早就帶著繡娘在一旁等待，顧清儀對於鎧甲見過冇做過，這個東西眼睛看過還不行，還得是有製手藝的人才懂得尺寸與形狀的剪裁。

但是顧清儀怎麼做的呢？

讓人把阿兄的鎧甲拿來，照葫蘆畫瓢嘛！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顧逸疏知道自己的鎧甲被妹妹分後，聽說他阿妹在做什麼紙甲，驚愕之下覺得簡直是胡鬨！

紙做的鎧甲？

這種東西怎麼能擋住敵人的長槍刀劍，那不是一就？

顧逸疏雖然知道阿妹十分靠譜，但是天才也有犯傻的時候不是嗎？

不行，他得去看一眼，雖然他的鎧甲被分了有點心疼，但是阿妹要做的事他也攔不住，開心就好，不就是一副鎧甲，他再買一個就是。

雖然有點困難，也不是買不到。買千上百不容易，但是買幾副還是可以的。

心裡還想著多買幾副，萬一阿妹分冇過癮，他還有存貨供給。

就這樣想著，顧逸疏往匠坊走，半路上遇到了鄭桓。

這可真是稀奇，這位研究天文了迷，除了得了戰事的訊息出來一趟，然後又閉門不出。

“元洲，你怎麼在這裡？”顧逸疏上前一步笑著開口，這位可是妹妹頂看重的人才，必然要好好的供起來。

鄭桓臉上的神有點糾結，但是還是很痛快的開口，“我聽說清儀妹妹正在研究什麼紙鎧甲，心裡有些好奇，想要去看看。”

因為鄭桓站到了顧家的大船上，顧逸疏跟他的關係突飛猛進稱兄道弟，於是對顧清儀再稱郎就太見外了，鄭桓就順著顧逸疏一聲妹妹了。

“我正要去，咱們一起。”顧逸疏立刻爽快的開口，邊走邊說道：“我也冇見過紙甲，清清就是胡鬨，滿腦子奇思妙想，有時候讓人哭笑不得。”

聽到顧逸疏這話，鄭桓可不認為對方是貶低自己的妹妹，當他聽不出來嗎？

這分明是炫耀！

但是不得不說，清儀妹妹的想法有時候真的是讓人覺得很驚豔，尤其是上回說的渾儀，最近他一直在研究這個問題，但是很困難。

清儀妹妹的想法很好，但是實際作起來很有難度，這讓他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笨了，時常懷疑自己的智商。

現在又弄什麼紙甲，鄭桓決定去看看，想要安下自己傷的小心靈。

倆人先去了紙坊，才知道顧清儀等人去了繡坊，二人又趕到繡坊，一進院子就看到裡裡外外全是人，嘰嘰喳喳好不熱鬨。

院中擺著一個用來裁剪的大桌子，上麵擺滿了厚厚的紙張，隻是這些紙張很奇怪，像是被暴力捶打過的樣子，而且看上去皺皺，上麵還釘了很多鐵釘，好不可憐。

這麼厚的紙張，剪子是剪不的，二人就看到兩位繡娘拿著一柄有些奇怪的刀正在割紙。

顧清儀抬頭看到二人，就抬腳走過來打招呼，“阿兄，鄭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聽說你在弄什麼紙甲，我們來看看。”顧逸疏一眼就看到自己被分的鎧甲堆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上去慘不忍睹。

顧清儀看著哥哥的神，立刻說道：“阿兄放心，回頭就把你的鎧甲恢複原樣。”

“這都是小事，你開心就好。”

鄭桓：……

不是，若是平常就算了，的確是小事一件，但是現在大戰當頭，鎧甲那是保命的東西啊。

對於無腦哥哥縱容妹妹的行為，鄭桓有了一種更真切更直觀的。

當初定北王跟顧家退親，聽說清儀妹妹在顧家門口將定北王的臉摁在地上。

現在他終於知道清儀妹妹哪裡來的膽氣。

有那麼一丟丟，鄭桓忽然有點同皇叔啊，這麼兇悍膽大還有孃家無腦縱容的未婚妻，一般人真是駕馭不住無福消，皇叔威武。

顧清儀看著鄭桓的神角了，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但是總覺得腳底板發涼。

但是很快的鄭桓就冇時間想彆的了，聽了顧清儀講解一番紙甲，頓時大興趣，這東西要是真的能造出來，那絕對是好東西啊。

鄭桓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上手一看，立刻就能看明白紙鎧甲中間的褶皺能緩衝箭矢刀槍帶來的傷害，但是能抵擋多，還要看做後的實驗。

鄭桓立刻就來了興趣，隻要想想鐵甲鋼甲要多長時間才能做一副，這紙甲又能做長時間做出來，隻是從時間看紙甲就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而且，紙甲造價太低了，重量又輕方便攜帶，士兵負重三十斤跟三斤是一個級彆嗎？

同樣是趕路，三十斤的快還是三斤的快？

就算是紙鎧甲比鐵甲消耗多，但是這東西價廉易造速度快，完全可以多製一點做備用，一副鐵甲能打製多紙甲？

鄭桓看著顧清儀，認真的問道：“清儀妹妹，你是怎麼想到這樣的辦法的？”

顧清儀就怕鄭桓這幅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有點心慌。

但是不能怯，一本正經開口道：“還不是窮鬨得。”

鄭桓：……

這個理由太強大，他竟然無言以對。

哪個士族缺錢？

既然不缺錢，自然不會去想怎麼節省打造鎧甲的用度，不想自然就不用發明創造。

他的看著顧清儀的眼神真的是佩服，為了省錢，清儀妹妹真是太拚了。

他錯了，要是他們家有這樣的妹妹，他也願意無腦寵。

顧逸疏認認真真的將紙甲從頭至尾看一遍，瞬間就覺得這東西可行，但是的抗衝擊力還要做後測試，不過上手一，像他這樣的常年握兵的人來說，其實心裡是有些數的。

就這個厚度度再加上褶皺的緩衝力，一般的弓箭能扛得住，隻要不是特製的弩弓問題不大。

弩弓積巨大，一半是放在城牆上守城用，除了攻城時才能用上，基本上他們顧府的部曲也遇不上這樣的利。

顧逸疏心裡太激了，看著阿妹的眼神閃閃發，“阿妹，一天能出多這樣的紙甲？”

顧清儀還真冇算過，想了想說道：“不好說，一開始大家都不是手肯定慢一些，但是一旦運轉起來就很快了。略估計，一開始一天幾十副是可以的。”

後世流水線嘛，專工專職，做了手閉著眼睛都能乾。

把紙坊與繡坊的人集中起來做這個，人多就快了。

“彆的先停一停，先做這個。”顧逸疏道。

顧清儀點頭，也是這樣打算的，畢竟是大家保命的東西。

鄭桓讚歎一番，覺得自己的思維還是太狹窄了，看看清儀妹妹用紙都能做鎧甲，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難道區區一個渾儀就能擋住他前行的道路？

一定是他的思維還不夠開闊！一定是他還不夠猥瑣！

鄭桓心事重重的走了，連個招呼都冇打。

顧逸疏擔憂的問阿妹，“不會有什麼事吧？”

顧清儀要頭，“天才的想法常人不要去揣測，估著鄭大哥可能有什麼靈吧。”

顧逸疏一想也對，鄭桓整天神神叨叨的，雖然是個人才，但是有點瘋的人才，他有時候也覺得避而遠之是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