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師樸……他的況比較復雜,準確說,他不在我們的計劃中。”道靈靈皇只給出了一句最簡單的回答。
“哦?”玉凌微意外,直言道:“莫非徐大長老和諸位竟有如此默契?他很明顯也知道我的事。”
“是的,他知道,是萬法告訴他的。”
道靈靈皇也沒有等玉凌追問,繼續說了下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算是萬法的師兄。”
什麼?徐師樸竟然是……
這又是一個極其驚人的消息,玉凌瞳孔微,沉不語。
萬法靈尊算是道靈老祖的關門弟子,這個他提前了解過,但是徐師樸……
玉凌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有關徐師樸的所有信息,鎖定了幾個疑點。
畢竟當初在天元星的時候,他已經通過各種渠道細致微地調查過了這個大敵,絕對比元靈族很多長老還要了解徐師樸。
不過,徐師樸早年的經歷非常模糊,元靈族上下對此也諱莫如深,因為那并不是一段彩的歷史,過多提及可能會被記仇的大長老清算。
他的父親死在了五族大戰的尾聲,死在了玄靈族人的手里,只剩下他母親養他長大。
他并非皇族,天資也只是差強人意,遠遠比不得當時最出眾的那些天才。
但他們這一脈戰功顯赫,傳承久遠,所擁有的資源讓很多皇族的支脈都分外眼紅。
所以,當五族大戰落幕后,這一對孤兒寡母就被盯上了。
此時,徐師樸一脈的宗親幾乎凋零殆盡,大多數都死在了戰場上。
最終的結果就是,徐師樸的母親帶著他逃出了天元星,可由于傷重不愈,沒幾年就去世了。
那時徐師樸還是個十幾歲的年,就此消失在了元靈族的視線中。
幾百年后,這個早已被人忘的失敗者卻突然強勢回歸,為了肅元殿赫赫有名的殺星,被譽為最有可能接替殿主之位的新秀。
徐師樸的確不是特別出眾的天才。
五百多年真道境巔峰,這樣的人在元靈族中不說比比皆是,但也談不上芒萬丈。
但自從徐師樸主去往嗜魔星閉關百年,一舉突破到離道境后,他便真正地為了萬人之上的大人。
此后,經歷一路殺伐,他最終問鼎離道巔峰,也登上了大長老的寶座,直至今日。
論實力,他是元靈族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論資歷,他也僅次于族中寥寥可數的幾位元老。
漫長的時間里,他兢兢業業地經營著元靈族,方才能勉強維持兩大靈族那微妙的平衡。
所以,包括云夢蝶在,沒人想過徐師樸會謀權篡位,因為只要他想,他在這幾千年里多的是機會,但他偏偏選了一個最差的時機。
結合道靈靈皇的話語,玉凌再去回顧徐師樸的過去,似乎已明白了七八分。
“徐師樸早年曾失蹤了幾百年,他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遇見了你們的老祖?”玉凌問道。
道靈靈皇微微頷首:“那時老祖還不是老祖,他曾跟族里的長老說,他收了位有趣的弟子,但其他族人卻從未見到過。”
“就我所知,你們老祖在之后的幾千年里再未收徒,就連萬法靈尊,也只是讓他跟在邊指導了一段時間,那他為何如此看重徐師樸?”玉凌道。
畢竟那時的徐師樸,應該很是普通才對,他一個元靈族人,竟能為道靈老祖唯一的弟子?
“這些事太過久遠,我和萬法也是道聽途說。可能……與衍魄有關吧。”道靈靈皇道。
衍魄……
玉凌第一次聽到這個詞,還是化尸族王上提及的,他和煉火宗達過易,想讓他們幫忙尋找衍魄去解開化尸族的詛咒。
不過詛咒已經消散了,玉凌卻至今也沒見到衍魄長什麼樣,反正元靈族并沒有這種神。
“我族于混沌中探索了上萬年,總共也只找到了三只衍魄。”
道靈靈皇道:“其一,被我族老祖吸收了,其二,被徐師樸吸收了,其三……老祖給了你,用于幫你穩定那一縷神。”
“能吸收衍魄的人,必然有著晉升不朽的潛質,因為他們能容納不朽的神,其他人即便遇見了此等神,也只會被其同化,魂消魄散。”
“很憾,我和萬法、道戰他們都沒有此等潛質,但資質僅是中上等的徐師樸卻可以,也許老祖正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收他為弟子吧。”
玉凌一時沉默不語。
原來如此……
在他通過道門,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分明就還于化道的狀態中。
如果沒有衍魄幫他穩固靈魄,他可能就永遠地迷失在化道中,被那一縷神所同化,失去了自我意識,更別說順利地接管這,毫無阻礙地開始了新的生活。
畢竟那時的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奪舍這種事,憑他自己的力量是本辦不到的。
“所以,徐師樸才是你們埋藏得最深的一步棋?表面上他與道靈族針鋒相對,實則一直和你們是盟友關系?”玉凌道。
道靈靈皇搖了搖頭:“不,我不清楚老祖培養他的用意是什麼,我們也不知道他的份,是他在老祖從道門回歸后,主找到萬法談了談,同時詢問了老祖的況。”
“徐師樸有很多是我們不知道的,不過有一點很明顯,他自始至終追尋的都是不朽之道。既然在這個世界無法實現,那他愿意為了那一渺茫的希,去尋找通往新世界的道路。”
“這和我們的目的,便趨于一致了。”
“他當然在意元靈族,不過他更在意的是他自己。況且他認為,只要他到達不朽之境,元靈族自可萬世永存。”
道靈靈皇角微微浮起一笑意:“為了防止有人礙手礙腳,就有了元靈族的那場政變,也就有了我們兩族的第二次合作。”
玉凌冷靜地道:“其他的都說得通,但有一點不合邏輯。”
“他找你們合作是十六年前的事,但他為了奪權最起碼布局了幾百年,而且在那之前,他明明有更多更好的機會。”
“因為他不是皇族脈,當不了靈皇,只能扶持傀儡。但這是不可長久的,變數太多。”道靈靈皇很耐心地解釋道:“所以手太早無濟于事,他要等待一個最恰當的時機。”
“他修行了悠久的時,對命理之學恐怕造詣不淺,應當是算到了什麼,是以提早布局,卻遲遲沒有作。”
“當看到你的那一刻,他應該就已經明了,你就是他所等待的那個機會。”
“在旁人看來,這并不是一個絕好的時機,但元靈族至高無上的權力,只是徐師樸實現愿的手段,而非目的。”
聽到這里,玉凌已經沒什麼不明白的了。
果然,徐師樸不對他下殺手,一方面是知道殺不死他,另一方面則是,他寄寓了徐師樸登臨不朽的希,去往新世界的希。
所以徐師樸也配合著道靈族,一路“幫助”他修行,想要讓他早點抵達不朽之境。
至于兩人之間的仇恨……當玉凌神的境界后,就沒了人類的,自然也不會在意過去的仇怨。
因為神是無的、平等的、超然的。
也就是今日道靈靈皇點到了這些事,玉凌才恍然察覺,自離道巔峰之后,他的已經日趨淡漠,而且這個過程是潛移默化的,都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他的確變了很多,和周圍的人顯得越來越疏離隔閡。
就比如現在,他得知了許多切相關的,心卻平靜得毫無波瀾,就像是在聽旁人的故事。
明明知道眼前的道靈靈皇是安排他十幾年人生的的幕后黑手,他卻生不出憤怒和憎恨的緒,就好像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事實上他要是想報復的話,道靈靈皇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玉凌意識到他離不朽之境確實越來越近了,這原本是他一直以來所期的,但……這當真是一件好事麼?
他有些搖了。
神逐漸在占據上風,當殺了玉渺了卻執念的那一刻,或許就是他的人徹底消散的那一刻。
其實從一開始,這一縷神就主宰著他的意識。
和失去了一魄的雪清泠不一樣,他能知到種種緒,但這些緒基本上不會影響到他的判斷,他始終能保持一種非常冷靜理智的狀態。
理智到……甚至有些冷。
他原本的格的確偏向平靜斂,但還不至于到這樣的地步,很多時候他都會被緒所左右,和普通人并無不同。
但來到這個世界后,這樣的況便鮮發生了。
他以為是他作為外來者,始終有一種旁觀者的離,但實際上這是神對他的影響。
人有超我、本我和自我,若將神比作超我,人比作本我,平衡之后便是他的自我。
如果只有超我而無本我……
他會變什麼樣子?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麼?”道靈靈皇的聲音打斷了玉凌的思緒。
玉凌注視著他的雙眸,沉聲道:“最后一個問題,如果你們的目的是去往新世界,那和發這場戰爭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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