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偵測到一星里外出現集異常空間波,大批混沌生從周邊涌現!”
“警報!探測捕捉到幾百艘北盟星舟影蹤,敵方正進行短距離空間跳躍,目的地正是大荒星!”
“警報!敵軍規模比上次明顯擴增,星辰大陣防護能量已調至極限,立即啟最高級作戰方案!”
此時夜已深,正是煉火宗最為靜謐的時刻,卻在頃刻之間喧嘩如白晝。
在察知北盟展開第六次大規模進攻后,正在視察營地的關希弦立刻返回了天炎山,毫不帶耽擱地發出了一道道指令,冷靜地實施著預定的方案。
一時間煉火宗宗門上方全是往來不絕的道靈族修者,宛如一臺的儀有條不紊地開始運轉,不顯一點紛。
關希弦安靜地注視著忙碌的眾人,星辰大陣的月白華灑落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目顯得有些晦暗莫測。
隨著他袖袍一揮,探測的影像便在他面前鋪展開來。
無論是畫面中麻麻的北盟星舟,還是麻麻的混沌生,似乎和上次進攻并無本質的區別,只是規模有明顯的擴大。
但不知為何,關希弦卻按了按口,到了莫名的力與沉重。
前幾天他就有一種不好的預,為此他還特意向圣道星那邊申請了支援,只是族里似乎不甚重視,只派了寥寥幾名高手過來,對整個戰局并無直接的影響。
也興許是,在混沌生的大肆侵襲下,長老們也調不出更多的力量了。
關希弦深吸一口氣,收斂了眉宇間的郁,一晃來到了天炎山山巔。
這里有一面近乎覆蓋了半片天穹的幻幕,泛著點點漣漪,似虛似實,可以看到整個大荒星外虛空的形,方便他們隨時調整戰略。
此時幻幕上已經有許多北盟星舟閃現而過,甚至好些混沌生已經趴在了星辰大陣的屏障上,或是一腦地沖撞著,或是張開盆大口,試圖噬咬出一個缺口。
但關希弦的目卻很快從幻幕上移開,怔愕地注視著佇立在山巔的三道影。
一位是衍星殿殿主,一位是徐師樸,還有一位是……
“父皇?您怎麼……”
關希弦難以抑制地口而出,下意識地就要低行禮。
那位模樣與他有六七分相像的俊朗男子卻擺了擺手,示意他先退到一旁。
關希弦木然地挪著腳步,低著頭站在離三人幾米遠的地方,只覺腦海中依然嗡嗡作響,無數疑問盤旋不休,幾乎讓他魂海炸裂。
他之前請求增援的時候就在想族里會不會再派一位離道巔峰強者過來,想來最有可能的就是萬法靈尊和道戰殿主,就算他們狀態不佳,那應該也是總殿殿主。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他的父皇親自到場!
道靈族所有高層都知道,靈皇是不會離開圣道星的,就連分都很出,上一次分出化還是為了攻占大荒星。
外人眼中,他負責執掌真正的道衍羅盤,溫養道靈族族運。
而只有極數人知道,道靈靈皇一直在借助道衍羅盤的力量為老祖護法。
一方面是幫老祖與現實建立穩定的聯系,防止他陷化道之危,另一方面也是一種封和隔離,否則逸散的些許道則之力會對整個圣道星造災難的影響。
這樣的形,自老祖從道門中回歸后,便一直是這樣了。
但為什麼……這一次,卻是父皇的本尊降臨于此?!
關希弦恍惚之間,似乎有極遙遠的聲音緩緩傳來。
“靈皇親至,看來是到了計劃的最后階段?”
關希弦驟然回神,意識到是徐師樸在說話。
他不多看了這位元靈族大長老一眼,發現對方的面容仍著些許蒼白,好似傷勢未愈。
聽說上一次在參遠星,徐師樸重創,由此玉清玄才從幕后走到臺前,為了又一個棘手的敵人。
此事自然讓徐師樸的聲威遭了不小的打擊,不過元靈族依然被他把控得很好,并沒有因此鬧出什麼子。
而道靈族這邊倒也沒有嘲笑的意思,現如今都是一條戰線,靈皇甚至還慷慨地送去了幾枚道丹進行問。
等到轉過了這一堆念頭后,關希弦的注意力才落回到徐師樸的話語本。
計劃的最后階段?
什麼計劃?為什麼他不曾有一點聽聞?
“徐長老,你也知道,這并非是計劃,不過確實是到了最后階段。”衍星殿殿主和煦地微笑著,替道靈靈皇給出了回答。
相比較道靈靈皇,衍星殿殿主就顯得單薄而瘦弱,其相貌在道靈族中并不算出眾,除了角總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很難找出其他有辨識的特點,甚至一不留神就會忽略他的存在,好似圍繞他的一切都是虛幻。
“是我用詞不當,靈皇便是為這件事而來?我本以為,會是萬法來做最后的確認,可惜上次一別,我便再也沒見過他了。”徐師樸淡淡道。
關希弦眉頭微皺,覺到了徐師樸的不滿,那似乎是他刻意表出來的。
道靈靈皇平靜答道:“萬法現在無法離開圣道星,道戰殿主也一樣,也許……要一直到戰爭結束。”
徐師樸似有些訝異,沉默地等待著道靈靈皇的下文。
“所以這次,只有我替他來。”道靈靈皇頓了頓,重復了一遍衍星殿殿主的話:“徐長老,這并非是計劃,希你能理解。”
靈尊大人的況居然這麼嚴重?他和道戰殿主上次到底遭遇了什麼……
關希弦心中疑云重重,卻又不便發問,只能暗自揣測。
他只約聽懂了最后幾句,恐怕徐師樸上次在參遠星不止是了重傷,也許險些殞命,才會對道靈族心懷不滿,以為是萬法靈尊故意如此謀劃。
所以靈皇委婉地向他解釋了一下,這并非在道靈族的計劃之,事實上萬法靈尊的狀態遠比徐師樸要更加糟糕。
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關希弦不確定地想著,總覺得自己好像只是最表層的解讀,并沒有理解本質的東西。
“那麼,這屬于你們想要的結果嗎?”徐師樸的語氣恢復了緩和。
道靈靈皇只是負手而立,著頭頂的幻幕,良久才道:“我不知道。”
徐師樸神微,便聽衍星殿殿主接著道:“徐長老,最終的結果是確定的,但通往這個結果的路上,有無數種可能的路徑,誰也不能有十足的把握。”
徐師樸再次陷沉默,隨后問道:“值得嗎?”
“徐長老應當知道,有些事,無關乎值與不值,正如你愿意付出一切,不也只是為了一渺茫的希麼?”衍星殿殿主笑了笑。
“這不一樣。”徐師樸冷靜地道:“我追尋不朽之道,是修者的本能,而自始至終,我都不清楚你們所追尋的到底是什麼,僅僅是一個新的世界麼?”
“追尋的過程,也可以是目的本。”衍星殿殿主笑道,“這正是修行的樂趣,徐長老,你說呢?”
“也許。”徐師樸不置可否。
一時間,三人都不再多言,只有關希弦冥思苦想也不解其意,最終只能試探地開口道:“父皇,后面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你照常行事即可。”道靈靈皇道。
關希弦低頭應是,心中卻越發覺得古怪。
他總覺,父皇來此并不是為了支援戰局,他似乎……只是來看一看,驗證一些事。
思緒未定,關希弦發現幻幕上的畫面又起了變化。
北盟的星舟已經迫近到了大荒星周圍,和道靈族的星舟部隊展開了大面積的火,一時間幻幕上影錯,幾乎什麼也看不清楚。
但關希弦卻敏銳地注意到,一艘看似不起眼的北盟星舟卻直直地沖向星辰大陣,一路上竟未分毫阻攔,好似道靈族修者集選擇失明了一樣。
“怎麼回事?立即鎖定那艘星舟。”
關希弦直接吩咐了下去,忠實地履行著道靈靈皇的吩咐,就當他們三人不存在。
幻幕上的畫面當即調整,將那艘星舟放大了許多倍,但很快,它就從關希弦的眼前消失不見,仿佛憑空蒸發。
“這……”關希弦驀地意識到了什麼,但還沒等他下達指令,一個悉的影已經出現在了幻幕的最中心。
他一步一步踏著虛空,來到了星辰大陣之前,所有啃噬屏障的混沌生就如水般分開,不約而同地讓出了道路。
那是……玉凌!
關希弦的呼吸瞬間停滯,他看到玉凌平靜地抬起手,按在了星辰大陣的屏障上,目仿佛穿了幻幕,落在他們幾人的上。
時空瞬間凍結,整個幻幕,不,連同他眼前可見的一切事,都被茫茫的白淹沒,歸于毀滅與虛無。
只是極短的一個剎那。
又似乎是此生最漫長的時間。
當關希弦的思緒重新開始運轉的時候,他僵地抬起頭,看到了天穹上一個碩大的空。
足以抵擋離道巔峰強者一段時間的星辰大陣,已然灰飛煙滅。
那支離破碎的屏障碎片,正在那詭異的空中緩緩消湮。
無窮無盡的混沌生占滿了視野。
而北盟的沖鋒,才剛剛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