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會場,玉凌獨自坐在最上方,緩緩地握了手中的純白晶石。
他的目掃過殿堂里的每一個人,看到了妤、度一忱等人難以遮掩的震驚之,看到了趙瀾和南映檀臉上的愕然與凝重,還看到了夜殘云眸中的慨。
即便是提前知曉一些幕的玉清玄和云夢蝶二人,此刻聽到玉凌莊重而肅穆的宣告,一時也復雜難言,不知是何心。
也許有幾分欣和驕傲,但更多的卻還是沉重。
因為他們無從得知,在玉凌風輕云淡的話語背后,他究竟付出了多努力和犧牲。
尤其是近些時日,玉凌和他們幾乎沒有直接的流,就算有,也只是涉及到戰事的安排,苒兒的況,簡單幾語之后便繼續各行其是。
云夢蝶察覺到,凌兒好像在刻意地疏離他們,想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也越來越看不凌兒的想法了,呈現在他臉上的,永遠只有平靜的神,好似固化的面。
這一刻,不由自主地與玉清玄對視了一眼,隨后又同時向了玉凌,出幾分擔憂和關切。
但玉凌卻好像全然沒有察覺兩人的注視,掃視一圈之后,目便垂落下來,看著指間的晶石在外力的迫下緩緩破碎。
一明澈的白從隙間出來,仿佛綠的芽兒鉆出了狹窄的石。
隨后,一一縷,在極短的時間里逐漸熾盛,直到籠罩了整個會場,遮蔽了眾人的全部視野。
一時天黯然,萬失。
天上地下,皆是純白,橫無際涯,一片茫茫。
在絕對的寂靜中,連時間似乎也不再流轉,思緒也陷凝固,辨不清方向,也辨不清本我。
意識仿若在遼闊的宇宙星海中沉浮,無窮無盡超乎理解與想象的事聚攏又離散,演繹著質樸而又繁雜的至理。
恍惚之間,似與萬同歸同游,再無界限。
這種覺……
玉清玄第一個驚醒過來,額間不知不覺多了一層細的冷汗。
在壁壘星痕之外游了無盡悠久的歲月,他又如何不知道,剛才那一瞬息,他們所有人都陷了一種近乎于化道的狀態!
但他同樣無比清楚,這一切都在凌兒的掌控之中,不會讓眾人真的迷失本我,被大道所同化。
玉清玄定了定神,忍住了詢問的沖,應到自己的道則發生了一些難以用言語描述的微妙變化。
單從表面來看,道則本源只是浸染了一層溫潤的白,多了幾分神圣和超然,但實際上,其本質已經發生了悄無聲息的轉變。
就好像,打破了無形的壁壘,不再僅僅局限于玄靈族的層面。
這個白……應該便是凌兒最大的了。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凌兒能讓兩大靈族脈并存,而沒有在道則的沖突中走向毀滅。
因為,白超然在上,包容一切。
它是靈族脈的源頭,是萬事萬的起點與終點。
它的本質……就是不朽。
可是……為什麼……那時的凌兒,就有了不朽的力量?或者說,還要更早……
玉清玄宛如雕塑般一不,只覺得森冷的寒意不知從何而起,將他由到外都徹底凍結。
直到一只溫暖的手地與他十指相扣,他才驀然醒覺。
他看到云夢蝶向他輕輕搖了搖頭,出了溫而堅定的神。
微微啟,吐出無聲的言語。
相信凌兒。
于是玉清玄茫然而焦躁的心緒剎那間重歸寧靜,從濃濃的恐懼深海浮出,擺了即將溺斃的窒息。
他知道,這里的相信,指的是無論背后的真相有多麼可怖,也要相信凌兒有足夠的決心和準備去應對。
他從未懷疑過凌兒,只是擔心,他在最關鍵的時候,又選擇獨自一人去承擔。
玉清玄再度看向玉凌,后者按著桌沿,緩緩站了起來。
“本次會議到此結束。”
“三日之后,發對大荒星的第六次進攻,也是最后一次進攻。”
“此戰,我會與諸君同進退,傾北盟之力,不勝,不歸!”
……
短暫的安靜后,龍宸昱麻利地幾下扯掉了裹在上的白布,猛地翻下床。
“誒,你干啥呀?嚇我一跳。”方景險些以為龍宸昱終于忍耐到了極限,準備起來跟他算賬。
龍宸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依舊冷:“修煉,適應,去前線。”
“不是,傷還沒好呢,你急著去幽冥臺啊……咦?啥時候好的?”
方景說到一半,才驚愕地發現,在白的浸潤后,他的傷勢已經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而他的靈力氣息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好似在本質上飛躍了一個臺階。
龍宸昱沒有再搭理他,轉離開了養傷的靜室。
“也是,時間不多,想要盡可能地多發揮一些力量,便不容浪費每一分每一秒了。”沈寧海整理了一下袍,向眾人點頭示意了一下后,也隨之離去。
“誒誒誒,你們一個個跑這麼快干什麼?”方景一愣神,屋子里就突然空了起來,他只好轉過頭,將矛頭對準了自己最看不順眼的那兩個人。
“喂,人都走了,你倆還擱這兒發愣,我可不奉陪了,有種過幾天一起上前線,信不信你倆加起來也比不過我一個人的戰績!”
方景抬起下輕蔑一笑,隨后便大搖大擺地以極其欠扁的姿態出了房門。
莊若朗沒有理會方景的挑釁,只是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
“莊兄何故嘆氣啊?是想起了什麼往事嗎?”相儀非老神在在地倚著門框,笑著說道。
比起方景拙劣的挑釁與嘲諷,相儀非的境界就明顯更高一層了。
“是。”莊若朗卻很坦然地承認了,“想到了一些……如今想來很可笑的往事。”
沒等相儀非接話,他便緩緩地往后一靠,微閉雙目道:“當年只是約覺得他和我們有些不一樣,但沒想到,一者是潛龍在淵,一者是井底之蛙。”
“他能走到今天這樣的高度,也近乎是必然了。”
莊若朗頓了頓,又在心里緩緩地嘆息了一聲。
無論從什麼方面而言,我都不如他。
至……如果是我,本不會考慮,將最大的與所有人共,只為開辟出一條通往勝利的道路。
當年封域各國、各大勢力不惜一切代價想要謀奪的東西,就在今日,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所有人都平等地得到了。
只因為,是玉凌無償賜予的。
也許,這就是為北盟盟主的擔當,也是居高位者的懷與氣魄。
以后的三大星系……人人皆可三大系同修……
那是怎樣燦爛壯闊的一個時代呢?
希他能有幸見證吧。
莊若朗再次睜開眼睛,平靜地告辭離去,心緒一片通平和。
“這家伙……”
相儀非忍不住咂了咂,沖方子衿一挑眉道:“我看方景想超過他,還真不是個容易活兒。”
“隨便吧,我覺得我也該去修煉了。”方子衿只到難言的迫。
畢竟三天之后,定然是一場無比殘酷的戰。
但不論何等殘酷,對于大荒星,他們也勢在必得。
不勝,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