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棉看著周玥的笑臉，沉默了好一陣。

燈泡偏黃的芒里，放棄了所有額外的想法，自言自語般說道：

“我曾經看過不資料，它們來自某些荒野流浪者聚居點，有的是私人日記，有的是生產記錄，有的是分配清單。

“通過它們，我就像看見一群群人類在那個局勢混，環境惡劣的時代，靠著不那麼干凈的水源、產量不是那麼高的農田和廢棄的城鎮鄉村，艱難地生存了下來。

“我能覺得到他們終于找到干凈水源或者凈水芯片時那種由衷的喜悅，能覺得到他們辛辛苦苦疏通好渠，為來年種植打下基礎時的自豪，能覺得到他們獲得收或者狩獵到足夠野時的幸福，能覺得到他們對每一次犧牲的珍惜，對保護下聚居點的欣。

“看著這些資料，我就像加了他們，共同經歷由無到有的滿足。”

周玥聽得有些神：

“后來呢？”

蔣白棉低頭向那尸，笑了笑道：

“后來，一場‘無心病’發了，很多人一夜之間失去了理智，變了野，對曾經并肩作戰的同伴們發了襲擊。

“那麼多人篳路藍縷一點點建的聚居點轉眼就毀掉了，只剩下一些資料還能訴說他們曾經努力過，掙扎過。

“如果我們發現得遲一點，或許那些資料也會在風中散去。

“嗯，也有的是出現了瘟疫，也有的是天氣變化，帶來了荒，也有的是在拼盡全力的抵抗后，被強盜團，被某些大勢力攻破了，不過，這些和‘無心病’發的突然，以及沒有任何辦法有效對抗的況相比，都要好一些。”

周玥張了張，不知是想嘆氣，還是來一句“幻夢，何必認真”。

就在這時，聽見蔣白棉的語氣變得飄忽了一點：

“所以，我才一直希弄清楚‘無心病’的發病原理和傳播機制，弄清楚舊世界毀滅的原因，要不然所有的努力最終都會變一場空。

“哪怕這只是一場幻夢，在醒來前，我也要努力地改變它。”

說到這里，蔣白棉自嘲一笑：

“重建秩序，恢復生產，改變環境，也是拯救世界的重要組部分，只不過這有那些大勢力去做，不到我們心。

“我們只能給自己定一個聽起來很不切實際的目標。”

這時，商見曜抬起頭，向周玥，笑著問道：

“所以，要和我們一起拯救全人類嗎？”

換做別的人，此時肯定會暗中嗤之以鼻，但周玥秉承著“幻夢，何必認真”的理念，微笑回應道：

“我們也在拯救全人類啊。

“我們的目標是讓大家都信仰‘碎鏡’，侍奉祂，取悅祂，最終在祂的幫助下，離迷夢，進沒有‘無心病’、沒有戰、沒有瘟疫、沒有荒的新世界。”

既然周玥沒有嘲笑自己的理想，蔣白棉也就沒說“自力更生”“不要把希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執歲上”等話語，笑了笑道：

“那就看我們哪邊能更早功。”

“要比一比嗎？”商見曜幫忙補了一個問題。

周玥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不管我們哪邊功，都是好事，沒必要比。”

說著，慨了一句：

“以你們小隊表現出來的實力，在灰土上絕對不會愁食的來源，完全可以找個大勢力定居，過上比較好和安定的生活，比如，塔爾南。”

“但也許哪一天，他們就患上了‘無心病’。”蔣白棉向了商見曜，“而我也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到我，這沒法預防，也沒法醫治，更沒法弄清楚究竟會‘’中誰。”

或許正是因為有這種未知的恐懼，各大勢力部初步解決了溫飽的那些人，也會被各個或公開或的教派發展信徒。

灰土之上，幾乎沒有哪個群真的擁有安全。

如果真要找一個，“盤古生”的員工們勉強算。

周玥一時語塞，隔了一會兒才說道：

“我只是想表達一下對你們實力的佩服。”

“你看出來了？”商見曜“驚訝”。

蔣白棉也好笑地補了一句：

“我們好像沒做什麼啊？”

除了在“野鴿子”酒吧弄暈了一堆人，讓他們免幻覺影響，沒有自相殘殺，以及堅守自防區一天一夜，沒讓“高等無心者”突破這兩件事，“舊調小組”都沒怎麼發揮過實力。

周玥隨口回答道：

“能在他屢次施加幻覺影響后活下來，能讓他主制造出源于江筱月心靈世界的幻境，能推測解讀出這背后藏的信息，能不怕危險地選擇留守，都說明你們既有頭腦，又對自的實力很有信心。”

“他”指的是地上那名“高等無心者”。

“也可能是瞎猜的，人又魯莽。”商見曜給出了另一種可能。

“又魯莽又沒頭腦的團隊活不到今天。”周玥笑著掃了這家伙一眼。

作為南柯觀的觀主，“蜃龍教”的“夢境羽士”，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只不過記不住臉。

“那是因為我們名字好。”商見曜有一套邏輯自洽的理論。

蔣白棉忍住笑意，準備看周玥怎麼接。

周玥角微，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和對方繼續辯論下去。

沒必要那麼認真。

三人就這樣時而沉默，時而聊上幾句，守著那“高等無心者”的尸，一直等到了天邊開始發亮。

看著廓逐漸浮現的道觀天井，蔣白棉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對面傳來了格納瓦略有合的男中音。

“格納瓦長，問題解決了，你們可以派人過來理后續事項了。”蔣白棉說完，又補了一句，“嗯，也可能我們經歷的只是幻境，你們路上小心點，不要放棄鏡子的保護。”

格納瓦默然兩秒道：

“好。”

…………

上午九點，確認那名“高等無心者”真的已經死去，塔爾南不再被幻境影響后，先前撤去河西的本地居民、外來獵人和商隊員們帶著相應資，陸續返回了河東。

看到從南柯觀出來的商見曜和蔣白棉， 他們紛紛點頭致意，表達自己的尊敬。

他們都聽說了：昨晚是這兩位跡獵人和南柯觀觀主周玥一起留守，解決掉了那名“高等無心者”，而更早前，他們還拯救了一酒吧的人。

“你們現在是塔爾南的名人了。”蔣白棉和商見曜剛拉開吉普車門，坐到后排，龍悅紅就扭頭笑道。

他坐在副駕位置。

商見曜強調道：

“我們。”

“是啊，是我們錢白小隊了塔爾南的名人。”蔣白棉非常理解商見曜想表達什麼意思。

開車的白晨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

“為什麼還是錢白小隊？”

一直是小組里最低調的那個。

“因為只有你是‘中級獵人’。”蔣白棉笑著回了一句。

接著，和商見曜把昨晚的經歷講了一遍，重點放在了“意識被染”、“五零三”和“‘高等無心者’跳樓自殺”三件事上。

說到最后，蔣白棉忍不住嘆了一句：

“我都想加哪個教派，試一試他們的彌撒儀式，看能不能覺醒了。

“‘心靈走廊’503號房間藏著的肯定不小……”

而現在，似乎只有商見曜能在將來探索那個地方。

聽到這句話，商見曜認真提出了建議：

“我們小組一起加‘熔爐教派’，接洗禮吧？”

蒸桑拿應該的……蔣白棉有點心了。

反正就隨便信一信，主要是為了覺醒，對“灼熱之門”沒有任何虔誠可言。

“是個辦法……”白晨邊開車邊低語了一句。

副駕的龍悅紅聽得有點害怕，弱弱問道：

“要不要先給公司打個報告？”

“哈，開玩笑的開玩笑的。”蔣白棉干笑了起來。

白晨轉而問道：

“你們把所有細節都告訴格納瓦了嗎？”

“沒有。”蔣白棉搖了搖頭，“我們和周觀主商量過了，只提了提大致的發展，沒說江筱月心靈世界帶來的意識染和那名‘高等無心者’拼死傳遞的報是什麼。”

“嗯。”龍悅紅對此早有預料。

畢竟這也算是“蜃龍教”的。

這時，他聽到商見曜放低了嗓音：

“我們會不會被滅口？”

龍悅紅悚然一驚，覺得這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是別的教派，我覺得確實不能大意。”蔣白棉笑著說道，“但‘蜃龍教’嘛，呃，幻夢，何必認真？”

“也是。”龍悅紅想到周觀主的樣子和表現，就覺得干不出或者干不殺人滅口的事。

說話間，吉普開回了幽夢旅館。

他們四人剛進大廳，在前臺的老板娘艾諾就站了起來，一臉好奇地問道：

“你們昨天解決那個‘高等無心者’了？

“他那麼強……”

老板娘話未說完，商見曜就疑反問道：

“你怎麼知道他很強？”

“就，就，聽說的！大家都在說這個‘高等無心者’很強，和以前那些不一樣。”艾諾結了一下，組織好了說辭。

你結啥……蔣白棉念頭一，笑著回答道：

“不能算我們解決，這事和‘蜃龍教’關系很深。

“對了，你以前還遇到過別的‘高等無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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