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幻夢，何必認真

“五，零，三。”

蔣白棉預想過那名“高等無心者”會給出的各種“提示”，但怎麼都沒料到會是三個數字。

這是什麼意思？這代表了什麼？“蜃龍教”部的暗號？一連串的疑問閃現在了蔣白棉的腦海中。

而這個時候，說出這三個數字的“高等無心者”似乎終于卸下了心頭著的沉重巨石，渾濁的眼眸約浮現出了澄澈的深棕。

這深棕轉眼之間就被渾濁吞沒，如同終于放棄了掙扎的溺水者。

“荷……”那名“高等無心者”嚨里發出了野威脅人類的聲音。

這讓人很難相信他在幾秒鐘前還能說出人類的話語。

一旦放下了執念，他就和正常的“高等無心者”沒有區別了。

蔣白棉見狀，右手一抬，就要將鏡子翻轉過來，照向目標。

可不會任由這麼危險的存在不限制地發揮能力。

同樣的，南柯觀觀主周玥也有了類似的反應。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眼前出現了一道影。

商見曜高高大大的影。

他走到了那名“高等無心者”面前，平靜鎮定地和他對視起來。

那名“高等無心者”嚨里的荷荷聲逐漸變低，高度繃蓄勢待發的也放松了不。

“你還當自己是人類嗎？”商見曜開口問道。

他背對著周玥，側面朝向蔣白棉，臉上的表被“高等無心者”帶來的影籠罩著，不夠分明，但嗓音的低沉，在場的兩位士都聽得出來。

那名“高等無心者”略微佝僂著，渾濁的眼睛盡是。

他沒有回應商見曜，也沒有離開，呆立在了原地，之前制造的幻境都已消失無蹤。

周玥心頭一，上前兩步，和商見曜并肩而立。

向那名“高等無心者”，嗓音和地問道：

“你是范保護者？”

頭發灰白的老者用屬于野的目看著，沒有表的變化，也沒有開口。

“我就當是吧。”周玥嘆了口氣，“你失蹤之后，你夫人一直找不到你，擔憂焦慮過度，生了重病，沒能治好……你的孩子你的孫始終沒有放棄，流浪在灰土，尋找每一個你可能會去的地方……教派給每一道觀都下達了命令，務必注意你的蹤跡……”

那名“高等無心者”靜靜聽著，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

但他嚨里的荷荷聲已完全消失了。

等到周玥說完，他忽然發出一道嗚咽的聲音，轉過，野猿般奔出了南柯觀。

因為他的危險，蔣白棉沒有阻止。

“呼，他想傳達的報竟然是‘五’‘零’‘三’這幾個數字……”蔣白棉一邊注意著門口，沒隨意移，免得到幻境影響，一邊自言自語起來，“這代表，代表……”

遲疑中，一下有了靈：

“這是‘心靈走廊’代表江筱月心靈世界的門牌號？”

“可能。”周玥微微點頭道，“‘心靈走廊’每一扇門都有不同的編號，也不知道怎麼來的。”

“電，份證號？”商見曜似乎本來想說電子卡編號，但強行改了舊世界的類似事。

“沒那麼長。”周玥否定了這個猜測。

蔣白棉“嗯”了一聲：

“所以，那名‘高等無心者’是提醒你們教派的其他‘迷夢保護者’避開‘心靈走廊’503房間？”

或者集中人手，在執歲庇佑下，做一次徹底的清理。

“也許。”周玥不是太了解這方面的事，只能用模棱兩可的詞語回答。

他們探討“五”“零”“三”這幾個數字時，南柯觀外突然傳來一聲野的吼：

“嗚！”

這聲音凄厲而嘶啞。

三人對視了一眼，各自拿著一面鏡子，邊到照，邊走向了門口。

剛穿過天井，來到街上，他們就看見對面的樓頂站著剛才那名“高等無心者”。

數不清的點點星辰閃爍間，他用力地往前躍了出來。

他的影急速下墜，他灰白的長發舞了起來。

啪！

這名“高等無心者”落到了街上，摔了破爛的麻袋。

鮮紅刺眼的從他的下飛快流淌開來，如同在制造一片水洼。

這樣的畫面定格在了商見曜、蔣白棉和周玥的眼中。

——他們趕到的時候，目標已沒有了聲息，不再存在活著的痕跡。

這一刻，蔣白棉既驚悚地想起江筱月跳樓自殺的那一幕，又難以克制地發出了一聲嘆息。

周玥凝視了一陣，于無聲嘆中，半仰，微微張開了雙臂。

然后，用一種空靈莊嚴的口吻說道：

“新世界在迷夢之外。

“ 愿你能取悅神靈。”

做完簡短的祈禱和祝福，周玥看見錢白小隊那個高高大大的年輕人走到了尸旁，靜靜注視了幾秒。

接著，他掉深藍的短款羽絨服，作和地蹲了下去，將蓋在了死者的臉上，蓋住了那雙失去焦距蹬著天空的渾濁眼睛。

呼……蔣白棉再次嘆了口氣。

…………

南柯觀。

蔣白棉和商見曜合力，將那名“高等無心者”的尸搬了進來，并遵照“蜃龍教”的教義，用一張白巾代替那件短款羽絨服，蓋住了死者的臉龐。

這意思是從此不再墜迷夢。

蔣白棉、商見曜、周玥相繼盤坐下，守著這尸，等待天明。

無言的沉默維持了好一陣，蔣白棉閑聊般打破了這種氛圍：

“周觀主，你覺得他是帶著最后一點理智，跳樓結束作為‘無心者’的人生，還是被江筱月的心靈世界影響，重復了跳樓的行為？”

周玥注視著那蓋著白巾的尸，沒什麼笑意地了角：

“我希是前面那個原因。

“這樣他就是以人類的份離幻夢的。”

蔣白棉默然了好一會兒，轉而問道：

“周觀主，你是怎麼加‘蜃龍教’的？”

周玥收回了目，笑了笑道：

“我是被‘蜃龍教’收養的孤兒，從小就在教長大，沒有加不加的說法。”

“難怪你這麼遵循‘蜃龍教’的教義，都將它融日常的言行舉止里了。”蔣白棉聞言，微微點頭。

旁盤而坐的商見曜依舊在注視著那尸，眸沉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周玥自嘲般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不是的，以前我不是這樣的。”

“嗯？”蔣白棉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周玥微微抬起了腦袋，不知是在著南柯觀的橫梁，還是虛空里的執歲：

“我曾經有個很好的朋友，也是教派收養的孤兒，我們住在同一個房間住了好多年。

“我們約定，誰要是了‘引夢人’，甚至‘夢境羽士’，就把對方申請到自己所在的道觀，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ＵU看書www.uuｋanshu.com后來，有一天……”

說到這里，周玥停頓了一下，目似乎有點放空：

“得了‘無心病’。”

蔣白棉張了張，卻找不出合適的話語。

周玥轉而又道：

“我年后，喜歡上了一位同門，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長得又高，人又靦腆，看到我們幾個孩總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太多的話。

“他還很善良，有一次，跟著教派其他人去一個遭了洪水的荒野流浪者聚居點，救濟那里的災民，尋找適合帶回來培養的孩子。”

說這些話的時候，周玥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回到了當初。

“后來，后來……”的表漸漸茫然，“他們告訴我，那個聚居點發了瘟疫，他沒能回來。”

默然了幾秒，周玥向蔣白棉，出了慣常的笑容：

“幻夢，何必認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