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鬣狗”林立那輛越野車上，司機直到拐回“城市智網控制中心”所在街區，才敢分心看一眼旁邊的老大。

這一看，他一顆心頓時就沉了下去，背脊發涼。

林立不知什麼時候已倒在副駕位置上，灰綠貝雷帽染了紅，惡臭與腥味彌漫開來。

“老大……”司機下意識放緩車速，喊了一聲。

林立毫無反應。

直到此時，司機才終于確定了一件事：

之前意氣風發，談笑間滅掉一個次人聚居點的老大真的死了。

在對付一個看起來沒什麼厲害之的四人小隊時，慘遭狙殺。

而且，自團隊死了起碼六個人，核心員損失了接近一半。

這讓司機變得很是惶恐，邊控制住方向盤，邊往發干的嚨里吞了口唾。

等到那輛播放著悠揚音樂的灑水車經過，他才打了個寒，醒悟了過來：

“反正這次收獲已經足夠，只要能擺那四人小隊的追殺，明早就能離開這個城市廢墟。

“到時候，雖然損失了老大、裝甲車、重機槍和多名員，但還有起碼三輛車、六七個人、一個單兵火箭筒，而且槍支足夠，火力也還算充沛。

“將這次收獲的品變賣出去之后，再補上五六個手不錯的荒野流浪者，又是一支悍厲害的隊伍。

“雖然肯定和以前沒法比，但在灰土上，欺負弱小還是足夠了。”

想到這里，司機的表逐漸和，甚至帶上了幾分笑意。

只要等下能把握住機會，樹立好權威，他未必不能做次老大！

林立能當，他為什麼就不能？

司機因為老大死去而冰冷的一顆心飛快燃燒了起來。

他打了下方向盤，往其他員所在的地方駛去。

…………

軍綠的裝甲車沉重地行駛于街上，往著路口而去。

龍悅紅借助架設重機槍的擊位和門上的防彈窗口，看著側面的樓宇，無聊地數著一共有多面玻璃窗映出燈。

他沒敢將腦袋出去，害怕像之前的強盜團員一樣，被突然飛來的子彈直接掀開頭蓋骨。

“那里，你們看，那里有個‘無心者’……”龍悅紅突然出聲，指著半空道。

蔣白棉循聲了過去，只見撐起一電線的水泥高桿，一道影猿猴般坐在那里，拿著工，認真地修理著設備。

這是名男，穿著深的，腰間別著把不知從哪里撿來的黑手槍。

“之前襲擊我們的是不是就有他？”蔣白棉收回目，隨口說道。

說的是和喬初一起到“城市智網控制中心”的途中遭遇的那次襲擊。

“不確定。”白晨搖了搖頭，“那個時候，有太多的‘無心者’。”

“是啊，那麼急的況下，怎麼記得住那麼多‘無心者’的特征？”龍悅紅附和道。

“算了算了。”蔣白棉又抬頭看了眼半空，“還真像是練工。”

話音剛落，前方路口駛來了一輛大車。

這車很是龐大，通涂著顯眼的紅，共有六個胎，看起來非常結實。

它沿著被廢棄車輛堵塞大半的道路，駛向了裝甲車這邊。

“怎麼辦？”龍悅紅看得有點張。

這是他從未遭遇過的場景。

“還能怎麼辦？你難道還想撞上去？”蔣白棉瞥了他一眼，“雖然裝甲車不怕這種況，但萬一撞壞了什麼零件，沒法開了，我們又得步行，那多危險啊。”

不等蔣白棉吩咐，商見曜主做出作，讓裝甲車往斜前方一條巷子轉去，讓開了道路。

“喲，這麼理智？”蔣白棉見狀，好笑問道，“我還以為你會主迎上去，和那輛車比一比誰更。”

商見曜頭也不回地說道：

“它不配。”

“……”蔣白棉為之語塞。

正當要另外找點話題時，那輛紅大車已駛了過來，奔向遠方。

車輛駕駛室，一個套著綠厚服，戴著黃頭盔的男“無心者”坐在那里，表呆板但很是專注地握著方向盤。

坦白地講，如果不是先為主，蔣白棉甚至不敢確定對方一定是“無心者”。

燈從各灑落，讓“舊調小組”四位員陷了沉默。

裝甲車倒回了之前那條路，周圍時而有“人”來往，顯得很有生氣。

蔣白棉目一掃間，突然看見了一道悉的人影。

那是一個穿著灰藍長袍的金發碧眼子。

伽羅蘭！

他們在荒野上遇到過的那個伽羅蘭！

“那個道士……”蔣白棉“低”語了一句，示意商見曜停車。

旋即打開車門，對伽羅蘭喊道：

“道長！”

散步般行于路旁的伽羅蘭側過頭來，看見是他們，一下出了笑容：

“命運讓我們又相遇了。”

“你有發現些什麼嗎？”蔣白棉沒耽擱時間，直正題。

伽羅蘭點了點頭：

“你們盡快離開吧。”

“為什麼？”蔣白棉追問道。

伽羅蘭抬頭看了眼天空：

“這里有執歲留的氣息。”

執歲留的氣息……蔣白棉等人同時在心里復述起這句話，聯想到了這城市廢墟的種種異常。

“是哪名執歲？”隔了幾秒，商見曜往后一側，將橫到了門口。

伽羅蘭嘆了口氣道：

“莊生。”

隨即低念起來：

“福生無量天尊。”

“為什麼這麼肯定？”蔣白棉忙又問道。

金發碧眼的伽羅蘭搖了搖頭：

“你們天亮就離開吧。”

沒再多說，舉步往前方行去。

蔣白棉看了這名道士的背影幾秒，將商見曜推回了駕駛座。

“開車，回吉普那里，天亮就離開這個城市廢墟。”說了一句，關上了車門。

裝甲車繼續在兩側路燈和樓宇玻璃營造出的明世界里前行，往隧道方向返回。

一路之上，他們看見了木然修理汽車的男，看見了對著一口空鍋不斷使用鍋鏟的子，看見了在路上來來回回卻什麼都不做的小孩，看見了干著各種各樣事的“無心者”。

他們不算太多，沐浴在或偏黃或發白的燈火下，如同源于過去源于舊世界的剪影。

當又一輛大車駛過，將不廢棄車輛推到路邊時，蔣白棉無聲嘆了口氣，笑著說道：

“我總算明白為什麼路中間還算空曠，能過車輛了。”

“本或許就不多。”白晨凝了一陣道，“最早那些‘無心者’，如果也能像現在這樣，肯定會把自己的車開走，停到合適的地方……”

說話間，裝甲車回到了他們出發時那條街道。

路邊寫著“足浴”“超市”“燒烤”“火鍋”“便民”等字樣的招牌，在燈照耀下，清晰展現了出來。

住宿區大門口的棕黃石頭牌坊，反著金芒，讓殘存的“”和“苑”兩個字平添了幾分尊貴。

里面那七八棟樓，同樣有多個窗戶散發出不同的芒，驅散了部分黑夜。

回到這悉的地方，看見這樣一幕場景，蔣白棉等人竟突然有了點溫馨和踏實的覺。

“拐進去。”蔣白棉緩慢收回目，吩咐了一句。

商見曜跟著收回目，讓裝甲車通過大門，進了里面。

因為不道路狹窄，他隨意找了個靠近吉普的地方將裝甲車停了下來。

“今晚就守在這里面？”龍悅紅覺得裝甲車很能給自己安全。

蔣白棉笑了笑道：

“如果在別的地方，這麼選擇肯定沒錯。

“但這個城市廢墟，有不‘高等無心者’和強大的畸變生，他們的能力都相當詭異，我們一不小心就會到影響，這單純靠值夜很難防備。

“而這麼一輛裝甲車，太顯眼了，很容易就為狩獵者的目標。

“到時候，裝甲車不僅沒法保護我們，反倒會為限制我們的鋼鐵囚籠。”

龍悅紅聽得悚然一驚，連忙問道：

“那該怎麼辦？”

蔣白棉指了指先前爬過的那棟樓：

“去那里，找個沒有‘無心者’的房間躲避。

“值夜的時候，分出一個人監控吉普和裝甲車，一旦有什麼生靠近，立刻擊。

“簡單來說就是，把吉普和裝甲車當餌。”

龍悅紅張了張，本想夸組長一句，可又發現那不是好話。

“組長，他想說你險。”商見曜主提供了幫助。

“我，我沒有！”龍悅紅矢口否認。

蔣白棉呵呵笑道：

“險總比愚蠢好。

“還有，要夸我聰明智慧，懂嗎？”

說話間，他們下了裝甲車，將吉普后備箱的許多罐頭、餅干、能量棒拿了出來，分別裝各自的戰背包。

這樣一來，如果真遇到強大的敵人，他們也不用擔心榴彈會將自己的食摧毀了。

檢查了遍周圍況，一行四人重新進了第一棟樓的一單元。

明亮的燈下，他們一眼就看見了名“無心者”。

那“無心者”正值壯年，上七八糟地穿著些。

他頭發又又臟，但不算太長，還沒到肩頭。

此時，這“無心者”剛打開一臺銀黑電梯的大門，正拿著工，攀住安全繩。

他抬起腦袋，用渾濁的眼睛看了蔣白棉等人一眼，然后，安靜地收回目，落往下方。

“他在維護，修理電梯？”龍悅紅默然幾秒后，口而出道。

蔣白棉“嗯”了一聲：

“應該是。”

這個時候，商見曜突然開口道：

“我見過他。

“之前值夜的時候，我看著他往這邊過來……”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像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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