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想著,外頭那個假皇長孫都有名字了,這個可憐的真皇長孫,卻連個名兒都沒有。
花音聞言,卻只是搖了下頭:“他的命是你救的,日后養他的也是你,還是你來吧。我是個罪人,我怕這孩子日后知曉了他從娘胎里帶出來的病癥,是因為我這個生母的愚昧自大造的,怨恨我,怨恨我給他取的名字。”
安有些驚訝。
都說人生了之后,心境、格都有可能發生變化,原來是真的。
“你有什麼祝福,對這孩子麼?”安問。
“我希他,可以平平安安,活到二十歲。”
“壽。”安若有所思,“取一個壽字,可好?寓意多福多壽。”
花音點頭:“好,就阿壽!希這個字,能震一震病厄。”
安道:“我取的名字太簡單了,沒有太上皇和陛下取得好,君天。”
“呵。”
花音一聲輕笑,眉宇間似嘲弄,“一個假的,還真以為能君臨天下,上九天麼?名字取的那麼大,可惜沒有那個命,本不住。”
安:“也是。”
就像當初的岑王,泰和帝倒是有心賜名一個“宸”字,寓意帝王。最終,還是因為不夠正統,作罷了,只配了一個“塵”。
“阿壽就很好了……”
太子妃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安給輸,看了一下傷口,高醫理得很好,沒有發炎跡象。
接連一周。
安每日奉旨來宮中,為太子妃請脈,剖腹產后恢復得有一些慢,主要是大出傷了本源。太子妃憔悴得可怕,如果不是有安用藥養著,其他醫來,這早產后的月子,定然會留下可怕的后癥。
而這一周,太子沒有踏房中一步,看都懶得多看太子妃一眼。
倒是蘇皇后來了一次。
對太子妃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還故意當著產婦的面摔了東西,就差沒指著人鼻子罵了:“你最好老實些,撿了條命,就要惜命。如果你膽敢胡對外說一句天的不是,本宮絕對讓你死無葬之地!如果不是你胡用白鉛,孩子怎麼會出事?你這個喪門星就會拖累胤兒!事不足敗事有余!”
如果是以前的太子妃,肯定早就不了了。
委屈地大哭,或者脾上來了跟惡婆婆理論一翻。
但今時今日,面對如此辱罵,心毫無波瀾,甚至有一點想笑。
“母后何須如此?天是我的兒子,母子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兒媳還不至于蠢到四跟人說,這孩子不是我生的,我親生的是個畸形,剛出世沒兩個時辰就死了。”
蘇皇后一愣。
沒想到這早就該死的人,竟然是這幅反應。沒有哭泣,沒有痛苦……
“確定死了?”
“死了,兒媳親眼所見。”太子妃一口咬定,“那日,兒媳大出生下那個畸形兒,皮皺黢黑,面容蒼老像個五十歲的小老頭,兒媳暈了過去,得院使搶救,兩個時辰后蘇醒了一會兒,就發現那個孩子已經沒氣了。”
蘇皇后一開始還狐疑,安的話,說真皇長孫死了,尸埋在了東宮后的竹林。還有點不相信,以為安搞什麼鬼,準備去讓人挖土驗尸。
如今,聽太子妃也這麼說,心里倒是信了幾分。太子妃跟安那是幾年的死敵了!
太子妃斷然不會幫著安說話。
“死了也好,省得沒有人疼,罪。”太子妃幽幽地來了一句,“我到那孩子的時候,都冷了,像冰塊一樣。希他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蘇皇后可能是被瘆到了,皺起了眉頭,不愿意再和這個礙眼的兒媳待在同一間屋子里:“行了,還不是你自己作出來的。以后休要在做給太子拖后的事了!否則這太子妃之位,不到你!”
說完,拂袖而去。
剛出門,蘇皇后就來了兩個東宮的心腹,讓他們去后院的小竹林里,去挖尸。
這麼長的時間,已經足夠安換一虛假、半腐爛的嬰兒尸了。
蘇皇后現在才想起來去查明,多有點晚了。
“娘娘,挖到了。的確是黑乎乎的,皮皺的初生嬰兒尸。”
“好臭啊!”蘇皇后不了地住了鼻子,只看了一眼,就惡心地差點吐出來,“用尸解的藥水。”
信了。
“呲呲——”
不一會兒,“尸”上就淋上了一層強酸的藥,沒一會兒,就化了一灘膿水。
土重新掩埋好。
*。*。*
接下來的一個月。
安兩邊跑。
東宮大概兩三日去一趟,確保安放在東宮的那枚棋子逐漸康復;武嚴侯府隔日去一次,給三嬸保胎兒,時刻監控著那孩子的健康狀況。
還要每周去兩次戰親王府,和未婚夫小聚一下,再看看小君壽。.。
也得虧了是假懷孕,不然這得累壞。
“今日,是秋狩,太子以及眾多皇親國戚,都隨著陛下去皇家狩獵場了。”
太子妃已經拆線,讓人攙扶著下地走路,曾經深深凹陷下去的雙頰,也養出了一些人氣。
安給診脈:“太子準備有作?”
太子妃頭垂下,低了嗓子,用僅僅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我昨晚,路過太子書房,聽到他在和手下的神樞衛謀,說,要在秋狩的時候,對岑王手腳,到時候,他們會把一頭用過藥的蒼狼,引到岑王邊;還準備了一頭用過藥的吊睛白虎,給戰親王。”
安的瞳孔驀然一,有怒容:“他答應了我,一年不對阿九手的!”
太子妃一聲冷笑:“太子那個人,什麼時候信守承諾過?而且,在皇家獵場被猛所傷,不管怎麼看,都怪不到人的頭上,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安的眸,燃著熾烈的怒火。
君千胤。
已經毀約了!
他這一次秋狩會上,一旦對阿九手,沒能功,那麼后續的迫害,便不會停止了!
“聽聞,太子三日前,在朝堂上力薦戰親王進樞院,梅太尉、工部尚書、刑部尚書、南王,紛紛附和支持,陛下一時之間騎虎難下。”太子妃深深地看了安一眼,“樞院這次只得一個名額,滿朝文武,竟然有三分之一都支持戰親王,再加上太子忽然支持,數量立刻變了三分之二。陛下想不同意都不行了。”
“這是我和太子的易。”安明白了,“這個渣男,表面答應了與我的易,幫助阿九進了樞院,一轉頭立刻設毒計,想害死阿九!可真有他的。”
太子是不愿的,因為被安拿住了把柄,不得已而為之。
“我得去給阿九穿函了,讓他秋狩會不要出風頭,不要往獵場深山里走。我就不信在外圍區域,那被用了藥的吊睛白虎,還能找上他!”
安擔心未婚夫的安危。
立刻寫函。
吹了口哨,一只東廠專門為馴養的海東青,就飛到了太子妃的窗欞上來。
函用竹筒封上,綁在了海東青的腳上。
又塞了一塊干,給海東青解饞。大鳥非常開心地弄腦袋,蹭了蹭主人的手指,張開翅膀就飛走了,把信箋送到男主人邊去。
至于岑王那邊,就管不了那麼多了,不是男人。而且岑王應該是和泰和帝走一起的,這對父子向來是父子深,每次外出,重要同進同出。
“這次多謝你的報了。”
安給太子妃遞了一瓶藥過去,“一日兩片。記住,是一日兩片,不是一日吃三次,每次兩片。”
“這是我應該做的。”
太子妃接過之后,取出了兩片藥,就這水咽了下去,“我和阿壽的命,本來就是你撈回來的。我就是你在東宮的眼睛耳朵,他們絕對想不到,我是你這邊的人。”
安問道:“我來了好幾次,怎麼沒見皇長孫在你邊?”
太子妃一聲輕笑,嘲諷道:“太子想廢了我,那孩子,整日擱在蘇皇后和徐良娣那兒養著,本不往我這兒送。”
“蘇皇后想抬許良娣做太子妃,降我為側。”
“你找個機會,帶著孩子一起,去拜見一下太上皇,地位就穩了。”安給出了個主意,“太上皇看似不問朝中事,但依然在這皇宮里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太上皇素來看重脈傳承,你名義上是那個皇長孫的生母,多走走,太上皇承認了你,東宮里的那些個良娣也奈何不了你。”
“好!”
太子妃激地看著,“可他們看孩子,看得特別,我能接近孩子的機會有限。而且那孩子似乎和我不親,一就哭。”
“簡單。”
安留下了一些嬰兒喜歡的玩意兒,一些現代哄孩子的小玩。
還有一盒嬰兒的。
太子妃沒有水,因為原因,太虛弱了,大出,還鉛中毒過。
“有新的消息,我會立刻傳遞給你。”太子妃吃下了藥之后,覺腹部的疼痛,減輕了些。
不得不說,這個月子,坐的并不痛苦。
“我要一份名單,可能藏在太子書房里,你能來麼?”安眸一瞇,“可能有點危險,與一座金礦有關。”
“我盡力。”
*。*。*
安離開了東宮。
去了武嚴侯府。
給三嬸把了脈之后,又做了個產檢。
“孩子很健康,沒有任何異常。三叔把你照顧的很好。”
“是安的安胎藥好。”
三嬸笑容滿面,眉宇間是藏不住的幸福。
安想起太子妃的事兒,看向三叔,心忽然有點沉重:“三叔,如果我明知道一個人害過你,但卻依然救了的命,讓為我所用,刺探報,你會怨我麼?”
三叔沉默了一瞬。
但很快,就給出了答案:“死亡很容易,但如果能讓一個罪人,活著為你所用,發揮價值。為何要怨你。”
安看著三叔曾經殘廢的雙,心中涌起了一愧疚。
同時,也十分謝家長的理解。
“能刺探到的報,可以幫助阿九奪權,對付太子。”
三叔何其聰明,立刻就猜到是誰了:“太子妃?”
安點頭。
三叔正道:“確定能把控住麼?如果能,那將會很有用!”
安再度點頭:“能。”
三叔凝視著的眼睛,確定沒有任何的猶豫,是真話:“那便足夠了。”
下午的時候。
大概傍晚時分。
有人傳來消息。
“岑王在秋狩場,被一只發瘋的白虎所傷,流不止。就連陛下都到了驚嚇,從馬上摔倒在地。院使,請您立刻去皇家狩獵場一趟!隨行的醫,醫不,陛下大發雷霆,點名要您去!”
來者,是狗皇帝邊的太監。
安:“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不敢耽擱。
安坐上了馬車。
注意到了,匯報的訊息里,只有皇上和岑王傷,本沒有提阿九,這是不是代表,送去的報,起作用了?
“公公,可否問你一件事?”
“院使請講!”
上馬車之前,安問道:“不知道,在皇家狩獵場,戰親王如何了?有沒有傷?有沒有同樣被猛追擊?”
“戰親王?”那個上了年紀的公公怔愣了下,隨即笑著搖頭,“戰親王妃請放心,戰親王沒有任何的問題,他因為不不適,留在營地休息了。本沒有去參與狩獵!”
安終于放寬心了。
這才發現,這個前來傳訊的公公,竟然是東廠的人。
公公上前,恭恭敬敬低了聲音:“殿下讓我告訴您,什麼都不必擔心,您送去的函他看到了,什麼都避開了。”
安坐上了馬車。
兩刻鐘后,抵達皇家獵場。
看到了胳膊被猛咬得模糊的君慕塵,醫在旁邊清理,但是清理得不到位。
“我來吧。”
這種況,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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