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刀猛然一震,眼眶潤了,握著刀的手,劇烈地抖:“……悠悠?”
安邊的笑容加深。
賭對了。
“是我,父親。”
安抓住了瘋刀的手,幫他把那把殺人刀,給卸了下來,“我特意來看您。”
瘋刀眼角落下一滴淚,猛然抱住了安:“悠悠,悠悠,爹就知道,你沒有死。”
君傾九在一邊看得心驚膽戰,大氣都不敢一下。
他用了五年的時間,都沒能近瘋刀的。
安姐卻只用了片刻,就做到了!
這種方法很冒險。
冒認是瘋刀的兒,萬一被瘋刀認出來,安恐怕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很聰明,膽子也足夠大!
安出手,注意著分寸,一下一下地輕拍著瘋刀的脊背,聲安道:“爹爹尚在人世,兒又怎麼忍心先離開?”
是臨床醫學的博士。
臨床什麼都要學,包括醫學心理學、神經病學,對于神病人的心理引導,也略通一二。
這位曾經打敗過天下第一劍客,曾經叱咤風云過一個時代的老刀客,就這樣,在安的輕聲細語下,逐漸卸去了一凌厲尖刺,敞開閉的心扉。
“兒這段時間,是外出學習醫去了。習得一門針法,可以治療爹爹的頭疼。爹爹要不要試試?”
“好,都聽悠悠的。”
君傾九驚訝地發現,一只藍的蝴蝶,翩然落在了瘋刀那把承影刀上。
這代表著,刀上已經沒了殺氣。
像蝴蝶這樣脆弱的生靈,都不再懼怕它。
安往祖母綠戒指里,看了一眼,果然發現了一套銀針。
前幾日,就已經發現了,這個醫療空間很隨主人的心意,主人缺什麼醫療用品,里面就會出現什麼。
人有十三鬼。
這是一門歷史悠久源遠流長的針法。
十三鬼中選其對癲、狂、癇。
先從鬼宮起,次針鬼信,便至鬼壘,又至鬼心……
安接連下針,一共下了五針。
瘋刀越發的安靜,甚至連眉宇之間那常年不散的一道折痕,都逐漸舒展開了。
“頭還痛麼?”
“好多了,悠悠,你醫真好。”瘋刀眼底的瘋狂之,褪去了一些,看向安的眼神,充滿了慈和依賴。
安的名字里,也帶著一個“”字。
瘋刀喚悠悠,也是諧音。
“爹爹,我接連給你施針一個月,神經頭疼的癥狀,會逐漸愈合。你記著,可千萬不能用腦袋撞墻了。”
安看著瘋刀后腦勺上的,還有新新舊舊的傷痕,都覺得疼。
開始幫這位痛失而至瘋癲的老父親,理傷口,清創上藥包扎。
“好。”
瘋刀看著,明明是那樣威嚴的面孔,笑起來卻是那樣慈,“悠悠別走。”
“嗯,不走。”
安不住想起了,在21世紀的父母,也是這般的年紀。自己穿越了,原來的,應該是死了吧,父母會不會像瘋刀一樣,也接不了兒的死亡,痛苦萬分?
不住就把對親生父母的懷念,移到瘋刀的上。
“安姐。”
君傾九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確定瘋刀是真的對毫無敵意了,才稍稍放下心來。
瘋刀見外人靠近,猛然抬起頭,眼神比刀鋒還要銳利,幾乎能斬斷人的頭顱!
滄桑的大手,又握住了刀柄。
隨時準備殺了君傾九!
和對待安,儼然是兩種極端的態度。
“不要,父親。九公主是我的朋友,別殺他!”安趕忙阻止,一只手趕忙按在了瘋刀那只握住刀柄的大手上,害怕沒用,又加了一句,“是兒最好的朋友。”
瘋刀右手原本繃,蓄勢待發,殺氣凜然。
在聽到了兒的話之后,仿佛到了一個神奇的開關,緩緩松弛了下來,握著刀柄的手,也逐漸松開了。
君傾九僵在原地。
黑沉沉幽深的瞳孔里,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
朋……友?
最好的,朋友?
對于在瘋人塔出生、從小在瘋人塔長大的他來說,這是一個非常陌生的詞匯。
他一直是孤獨的。
他沒見過外面的世界,生活在這八丈的高墻之整整十五年。而現在,他的世界里,忽然出現了一個漂亮姐姐,治好了他的傷,幫他合了耳朵、手臂,還幫他束發,更對瘋刀說自己是最好的朋友。
也不知道為什麼。
年藏在藍廣袖之下的手,控制不住地輕著,一顆死寂了許久的心臟,開始瘋狂地跳。
這是,他第一次那麼鮮明的覺到,自己活著的證據。自己和這個世界其他人,尚有聯系的證據!
“所以,父親,答應我,以后不要再對九公主揮刀了,好麼?”
“悠悠的朋友,不殺。”
瘋刀收斂起了所有的殺氣,做出保證。
像他這種武林前輩,一諾千金。
說不殺,那就是不殺。
安心中歡喜,轉而對著君傾九揮手:“九公主,快過來。”
噗通噗通。
君傾九心臟狂跳著,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五年了。
這是他第一次,靠近瘋刀三步之。
“父親對九公主有印象麼?他經常來找你的。“
“沒印象。”
瘋刀如實回答。
安立刻明白了,瘋刀今日之前,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靠近者都會誅殺,從不會認真看對方樣貌。
君傾九能在瘋刀的刀鋒之下,一直活到現在,可見也是個有天賦本事的。
*。*。*
胤王府。
半雪院。
“怎麼樣了?安在瘋人院,日子是不是過得很痛苦?”
花喜兒一襲紫羅的長,斜依在椅上,指甲上帶著玳瑁、碧璽的套子,一下一下地,挑撥著金的貔貅香爐,紅邊上勾著一抹笑。
茄兒跪在下方,連都都不敢抬起來:“回稟喜兒姑娘,會武!奴婢本打不過,就被打得吐,休養了好些日子,才能從病榻上爬起來,向您匯報。”
“混賬!”
花喜兒然大怒,一拍桌子,一拂袖。
香爐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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