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大聽著，眉頭皺起，心中不悅，「你想說什麼？你說來聽聽。」

呂容立刻應道：「既然要分家，那自然應該分得清清楚楚，公平公正。那鋪子是家裡的，他一個人賣了，全花了，自然得在別的地方多分我們一些。這樣才公平。」

宋文看著宋老大沉下去的臉，立刻扯了下呂容。

呂容甩開他的手，「別扯我，我說的是實話。家裡有事，他從不到場，娘都病這樣了，也是我在床前床后的照顧。他連回來看一眼都沒有。如要這樣子還要與他分一樣的東西，這不是不公平，又是什麼？」

「阿容，爹也難做，你別……」

「你閉！爹是公平的，咱們現在就聽聽爹怎麼說？」呂容一改早前的溫順，出真面目。

宋老大低笑一聲。

「我懂你的意思了。」

「爹，你別聽阿容胡說，一個婦道人家，……」

「文。」宋老大打斷了他的話，抬頭看著他時，眼眶裡染了水氣，「你相不相信報應？我是相信了。這就是我和你娘的報應啊。」

「爹。」宋文很是不忍。

宋老大抬手，「罷了，家裡的田地房屋分四份，你們佔二份，我和你娘一份，文禮一份。這樣可公平了？」

他是看著呂容問的。

呂容沒想到宋老大這麼乾脆，但還是覺得不夠，問：「爹娘的這一份，將來爹娘百年後歸誰？如果是歸文禮，那就是他們兄弟二人各一半，這算哪一門子的公平？」

聞言，宋老大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他這是報應！

宋文獃獃看著他笑出了眼淚，看著他一臉悲愴的抹去眼淚。

「爹，你別聽阿容的，不是有心這麼說的，只是……」

「不用等我們百年後了，過些天，我們就給你們騰地方，我們的那份房屋也歸你們。不過，田地我們要先種著，畢竟我和你們娘也要吃喝用度。」

宋老大站了起來，盛了飯，夾了菜，直接回屋。

宋文想要追上去。

呂容用力拉住他，不悅的問：「你想要幹什麼？」

「我去看看爹娘。」

「看什麼看？」呂容扯著他坐下來，「吃飯，吃完飯，我們就清算一下家裡的東西。明天就分家。趁著你弟不在家，咱們也找村長立個分家協議。」

宋文驚訝的看著，彷彿第一次認識一樣。

呂容在他的手臂上揪了一下。

「我說，你是不是傻啊？那麼一大間鋪子被他賣了，我們一個子都沒得。現在分家，我們不多要一些東西，我們對得住自己嗎？要是他哪天犯，這屋也賣的話，那咱們怎麼辦？」

宋文恍然大悟。

「你說得對！」

呂容笑了，「我什麼時候虧過你？也就你老實，什麼都不爭。現在不爭，以後等他回來，你爭得過？」

宋文搖頭。

他哪是宋文禮的對手啊。

從小就都被宋文禮著，所以連上書院的機會，他也失去了。

第二天一早，宋文就列了分家清單出來。

「爹，這是家裡的田地房屋件清單，你過過目吧。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咱們就找村長過來，簽一下分家……分家……」

他歪著腦袋想了很久，這才想到那兩個字，「協議。」

宋老大把清單往旁一推。

宋文夫婦變了臉，「爹，你不看一下嗎？還是說，你不想分家了？」

宋老大抬頭看著他們，「分，當然分！不分你們怎麼睡得著？只是這清單也不用看了，你們想要怎麼分就怎麼分吧，你們高興就。」

昨天晚上，他回到屋裡把這事說了。

呂氏是哭了一晚。

最後，他問同意就眨眨眼。

呂氏最終眨眼了。

宋文夫婦不喜出外，兩人相視一眼，眸中滿滿都是笑意。他們沒有想到宋老大這麼輕易就同意分家，而且，看都不看一眼清單，就隨便他們怎麼分。

這個驚喜來的太突然。

「爹，那我就去找村長了。」

宋老大點頭。

張自強被請到了宋家的時候，還是一臉懵的。他看著喏大的宋家，再看著那個神不太對的宋老大。

「這是怎麼一回事？文說你要分家，把他們兄弟二人都分出去？」

宋老大點點頭，「對！分家！我要分家。」

宋文連忙把清單給張自強，「村長，這是我們列的清單，怎麼分我們已經商量好了。現在就請你幫我們寫一個分家協議，我們父子二人蓋上手印就行。」

張自強接過清單，掃了一眼，更是意外了。

差不多，整個宋家都是宋文夫婦的。

可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個村長也管不了這麼多。人家親口說願意，他還能說什麼？

呂容備了紙筆墨進來。

夫婦二人把一切都弄得妥妥噹噹的。

他們只是要他過來寫一份協議，簽一個見證人。寫好協議之後，張自強又看向宋老大，最後問：「你真的願意這樣分家？如果有什麼苦衷，你可以跟我說說。」

宋老大點頭。

「願意的！」

張自強只好籤上自己的名字，把協議推到了他們父子面前。

「可以了，要是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多謝村長。」

呂容笑瞇瞇的送張自強出來。

張自強點點頭，轉嘆了一口氣。唉……走出幾米，他又回看著喏大的宋家。

屋子這麼大又有什麼用？用不正當的手段得來的，也終將是留不住的。

這是報應啊。

宋老大往上面按了個手印，然後就走人了。他回屋給呂氏餵了飯，然後拿著斧頭上山去砍樹。

他沒臉再回老宋家住，也不想跟宋文夫婦住一起。只想，砍些樹做一個茅草屋。

他和呂氏一起住。

就是住茅草屋，也比住在用兒的命換來的屋子好。

山腳下，他遇到了宋老頭。

父子二人見面，皆是百集。

宋老大不紅著眼眶，想要喊一聲爹，可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怎麼也喊不出來。

宋老頭從他旁繞了過去，只撂下一句話。「這就是報應。我知錯了，你可知錯？」

宋老大站在原地不。

直到聽不到宋老頭的腳步聲了，他才子一，跌坐在地上。他用力的扯著頭髮，哭得像是被困的野一般。

他知錯！

他也知道，這是報應！

他後悔！

宋老頭在不遠的地方，轉默默的看著他，也是淚流滿面。

活了一輩子，經歷了生死。

他似乎才知道自己以前錯得有多離譜。

他搖搖頭，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