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正熱鬧,周圍的人都沒注意到我這邊,我就跟著程星河出去了:「又要去臘?」
程星河一隻手習慣就要打在我腦袋上:「都回到那去了,能不能還有點出息,你他娘就知道……」
不過,手到了一半,他悻悻的收回去了。
我知道,他最貪生怕死,唯恐有雷劈他。
我就笑:「你放心吧,我不雷下來,雷就不來。」
程星河一聽高興了起來,還要抬手,結果又落下了,還嘆了口氣。
「怎麼?」
「舉頭三尺有神明,我現在知道了。」
他這話,說的空落落的,我心裏也空落落的。
到底,跟以前還是不一樣了。
程星河撥拉開了樓梯上大哭大的幾個人參,恐嚇道:「再在這叭叭,把你們塞高鍋里!」
那幾個人參一聽,嚇的連滾帶爬就跑了。
他拿紙巾把人蔘滴在臺階上的淚拿紙巾了裝兜里,帶著我,穿過套的靈,爬到了房頂子上。
「還說不是來臘的?」
我們家房頂子是平的,算是個小天臺,隔壁一家鋪子娶了西川老婆,做臘臘腸臘那是一把好手,東西跟簾子一樣,就掛在了天臺邊,手能夠著,程狗每逢月黑風高,就來兩塊,西川老婆發現了,抱怨賊貓賊狗,他還能跟著一起抱怨,說聽見貓了,是三大爺家養的沒跑。
三大爺心善,收留流浪貓狗。
西川媳婦跟得到了知音一樣,每逢做臘,總忘不了給程狗也端一份兒。
那個演技,別說比小鮮了,老戲骨都不在話下。
這會兒,雨已經停了,程星河一隻手練的揭開擋雨的塑料布,出了一串臘塞給我。
酒席上那麼多東西沒吃夠,好的不如的。
我也就接下來了,跟他一起坐在了天臺的涼椅上。
涼椅上都是隙,雨水下去,夜風一吹就乾爽了。
樹葉子的味道涼颼颼撲鼻而來,極為清爽,頭頂烏雲散去,出了滿天繁星。
約約,能看見天河。
「還是這清凈。」程星河自己把臘鴨腦殼咬的嘎嘣作響,來了一句:「你什麼時候回去?」
那口涼風,像是梗在了嗓子裏。
這次下來,就是為了來看他們,現在,看也看過了。
「你有沒有想過上天河去蟠桃?」
程星河一樂:「你別這麼看得起我——我有當齊天大聖的心,也不是當齊天大聖的料。」
我們都知道,普通人,哪兒有那麼容易上天河的。
且不說凡人上天河,需要積累天文數字的功德——他們幾個,功德積攢的並不,只是無祁在的時候,暗中了手腳,所以我們之前都上不了天階。
而且,上了天河之後,要守的規則,其實比人要多許多。
程星河他們都對這種事沒興趣——好比,你跟他說喝酒吃影響長壽,他會回你一句,不能喝酒吃我要那麼長壽幹什麼?
做人短短幾十年,不過,好歹一場恣意。
我嘆了口氣。
程星河覺出來了,乾笑了一聲:「我們都知道,你捨不得我們——不過,豬往前拱,往後刨,各人有各命,哪怕不在一起,知道對方過得好,那心裏就踏實。」
說了,他來勁了:「哎,七星,你看見咱這功德沒有?功並不是高瞻遠矚,而是你本來就站在高……」
我早看見了。
他現在,是新的十二天階之一了,南派齊家的家主。
鳥槍換炮。
「我聽人說,十二天階一代不如一代,還怪納悶,原來是為你。」
「不是,這話誰說的?」程星河瞇起眼睛:「我得謝謝那個前輩,多虧他的努力,給咱創造了這麼好的條件。」
除了眼睛,他這也不錯,什麼都能吃,就是不吃虧。
我們倆一樂,默契的同時抬起頭,看向了頭頂。
「人家都說高不勝寒,上頭到底冷不冷?」
「有電熱毯。」
「你吹牛能不能打個草稿——上頭有電?」
「太能,犯法嗎?」
他習慣要給我來一腳,我也習慣躲開,讓他踩個空——這一下,不知道做了多次,配合的天無,上臺表演都出不了紕。
人這一輩子,邊有這麼個人,怎麼也值了。
「我們幾個一直在門臉,也就為這一件事兒。」
我知道,等我回來。
現如今,我一回來……
我嗓子忽然了。
「齊家人來的這麼齊,有事兒?」
「你這眼珠子亮的跟鈦合金一樣——齊家的,你也看見了,那是一整個南派,」程星河吐了口氣:「這次過來,磨泡要我回去,說那麼大的家業,得有個人去說了算。」
又是一陣夜風,神氣一下去,好像窗戶紙,一下就吹了。
我其實從來沒想過,會跟程狗有分開的一天。
「南派那幫人嘮嘮叨叨,磨的耳朵疼……」他嘆了口氣:「張口閉口,我不能對不住我們老頭兒的囑託,你猜怎麼著,喊我回去還不算,還他娘給我找了個對象,讓我回去相親——我又不是啞蘭,犯得上?就咱這雙含桃花眼……」
「活賽奧特曼。」
「你大爺的奧特曼。」
「這是好事兒。」我笑出來:「你去吧。」
程星河轉過頭,看著我,剛要說話,又一個影,也過來了:「找不著你們,我就知道你們肯定上這來臘了,怎麼樣,被我抓到了,繳械不殺。」
啞蘭,後頭跟著蘇尋。
「噓,小點聲,別讓聽見了!」程星河給他一塊鴨:「慢點吃,把你牙嘣了。」
啞蘭掰了一半丟給蘇尋,蘇尋凌空穩穩接住,
「你們怎麼也來了?」
「我姐叨叨個沒完,我嫌煩。」啞蘭蹲在地上咬鴨:「老爺子沒了,說一個流之輩撐蘭家,有時候力不從心,我回家幫忙——你看搬石獅子那樣兒了嗎?能力不從心,是想去開天闢地還是怎麼著。」
「得,」程星河一樂:「地主家傻兒子也要回去繼承家產了。」
啞蘭還沒開口,天臺又是一陣腳步聲。
一陣葯香襲來,這一次,是白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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