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ia姐一下撲過來,好似一個火箭炮,差點沒把我給撞一個跟頭——現如今,為了避免神氣把誰灼傷,全收斂起來了。
再也不用戒備什麼了。
「Maria姐,你倒是悠著點,」老亓把給拽了回來:「你知道他現在是誰嗎?」
我知道老亓是好意,他也從程星河那聽說了事的全貌。
他怕Maria姐冒犯了我,惹來災禍。
可是……我心裏略略有些難過。
到底,還是有哪裏不一樣了。
老亓後,出來了幾張小臉——是灰百倉的孩子。
它們已經不認識我了,看著我,又點新鮮,又有點害怕。
我想起了灰百倉,心裏一陣難。
可沒想到,Maria姐梗著脖子說道:「以前他不就這樣,換了個份,還是一樣,我還不信了,咱們這個,他能罰我——我嫁妝都給了他了!」
水母皮。
我看向了程星河,現在,那個「嫁妝」在他那。
誰拿了誰負責。
程星河歪過臉,假裝去拍瓜:「哎,先來後到去排隊,說你呢,長翅膀那個,在這撲棱什麼呢!」
其實他的臉早白了。
Maria姐說著,還跟我飛了個眼:「你說是不是?」
我高興了起來。
「你這雙眼皮拉的真不錯。」
Maria姐眼睛一亮:「你看看,還是上頭的人有品位!」
老亓盯著我,也笑了。
笑的如釋重負,簡直像是在說,沒變就好。
「恩公,你們上頭有火鍋不?」有幾個吃辣條的小靈湊過來:「平時涮什麼鍋底?」
「那是上頭,我看,鍋底是九轉人蔘,高湯是瓊漿玉!」
「也不涮菜,涮靈芝和茯苓,煮麒麟和仙丹?」
「麒麟不行,那得龍!」
他們越說越帶勁,快打起來了。
你們不去寫點仙俠可惜了。
Maria給那倆小靈腦袋上來了一下:「你們吃撐了,龍龍,李北斗還能吃同類?」
程星河一看Maria姐挪開了,這才放下心來:「誰來切瓜!」
「白貂!那十個利爪——能做鑽石切割!」
一個靈被讓到了前頭,四下抱拳。
啊,我想起來了,這是那個跟著老太太賣糕的白貂。
當初,謝長生他找一個頭上有疤的小孩兒——也就是我。
也許,那個時候,高老師還沒找到銀河大院那個鬼醫。
白貂現在已經不離群索居了,他跟其他靈熙熙攘攘站在一起,竟然和樂融融的。
它抱完了拳頭,對著我,就拜了下來。
我心裏一熱。
接著,一道寒閃過,那個瓜了數不清的片狀。
一子瓜類特有的清甜氣息散出來,眼前,一片嫣紅。
天散花一樣,整整齊齊的擺在了枱面上——一滴瓜的水都沒濺出來。
白貂的本領,一個是快,一個是銳。
「好!」
周圍都是好的聲音——這瓜的剛剛好。
白貂趕跟四面拱手,表示雕蟲小技,不值一提。
程星河趕拿了一片,咬下了第一口,眨了眨眼,都顧不上咽下去,轉手塞給我和白藿香一人一片——怕晚了,被搶沒了。
「阿丑說,這是山巔上的瓜,天水瓜,喝著天河雨水長大的,」程星河齒都被瓜瓤掩映的一片通紅:「一座山,也就這麼一個能長了的,過了這村沒這店。」
別說,還真是一子清甜滋味,沁人心脾。
剩下的瓜老亓帶頭,一搶而空,啞蘭和蘇尋吃完了還想拿,後就只剩下了瓜皮,像是一彎一彎的月牙。
別說,還好看的。
可一雙穿著破拖鞋的腳,一下蹬到了桌子上。
老亓。
程星河一愣,就要把老亓給拖下來:「你要開演唱會還是怎麼著,下來下來,別踩壞了!」
老亓渾然不顧,直著嗓子就喊道:「你們吃了你們恩公的瓜,是不是得干點啥?」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
「那肯定!」剩下那些靈都跟著大喊了起來:「咱們得還席!」
程星河一聽神了:「算你們懂事兒,蒸羊羔蒸鹿尾……」
我想笑,回頭看向了白藿香,卻發現,著那片瓜,一直沒吃。
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就小聲說道:「這瓜寒涼,我不吃,你幫我吃吧。」
不對,最喜歡的水果,其實就是西瓜,夏天的時候,都是用勺子挖著吃的,也沒聽提過什麼寒涼。
是,怕我沒吃夠,自己沒捨得吃。
明知道,我現在的份,想要什麼都不會缺。
心裏忽然就發酸。
剛想說話,忽然邊就是雷鳴一樣的歡呼聲:「好,那就這麼定了!」
「擺起來!」
門臉里的傢全被清開,幾個靈冒著雨跑出去,也不知道從哪兒搬來了一塊一塊木頭,拼了一個巨大的桌子。
其他靈,都往桌子上放東西,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弄來的——金的松仁,綠的菜葉子,滿滿當當,是拼湊出了一桌宴席。
程星河眼睛一亮,手想拿一個烤鴨吃,被老亓把手給打下來了。
「幹嘛?」
「王風卿還沒來呢,我來,再筷子。」
程星河不由悻悻然:「有異沒人。」
「那也比你連異都沒有強。」
頭頂上踏踏踏一陣腳步聲,白九藤下來了,氣急敗壞:「程星河,你又懶——活兒就幹了一半……」
他可能是在廁所玩兒手機了,這麼久才下來。
結果,一看見我們,愣住了。
我對他笑。他差點沒從臺階上滾下來。
外面雨下來的越來越綿,桌子上的菜掀起了一陣白的蒸汽,和撲鼻的香氣。
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白藿香猶豫了半天,想上廚房做個拿手菜。
可猶豫了半天,還是沒去——一直不肯鬆開我的袖子。
我說我暫時不走,裝聽不見。
我把帶來的酒放在了桌子上。
酒香上來,又是一片歡呼。
那個氣息,沒誰能抵擋得住。
觥籌錯,Maria姐在跟老亓劃拳,啞蘭對著手機自拍——他那個髮型確實不怎麼樣,前後都像是狗啃出來的,程星河誰都不顧,把腮幫子塞的像是倉鼠。
比起天河,這裏真是溫暖。
白藿香喝了一口酒,耳朵紅了。
「說起來,你什麼時候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