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位,還沒回來。」
視線越過了薄紗一樣蒸騰而起的神氣,落在了對面的天河裏。
小龍他們顯然都正怔了一下,對看了一眼,都去看葉大人。
葉大人現在主管九重監,專司各種制度,不住那些視線,只好繼續問:「可是,水神之職,那是重中之重,空缺太久,恐怕……」
「這段時間,水神的職位也空缺了,水文又怎麼樣?」
葉大人低下頭:「四海昇平。」
水妃神代理了水神的位置之後,管理的井井有條,九州鼎,四海本來應該有大災,可水妃神指揮手下的水族,運籌帷幄,讓四海的災,都被擋在了岸邊,自己還親自到了東海海岸,竭盡全力,把滔天駭浪給了回去。
哪怕是我敕封的代理水神,沒有正神的能力,可為了抵擋,甚至幾乎耗盡了神骨,是把那場巨大的水災給平息了下來。
既然連這種千年不遇的大災都能扛得住,再做一段時間的代理水神,並沒有什麼不妥。
「可是……」
「我決定了。」
他們立刻拜下,互相看了一眼,沒有繼續往下說。
李千樹,李北斗,水妃神,我看不見的地方,還有許多人,幫我護著三界。
敕神印的金黯淡下來,一切,塵埃落定。
理完了該理的事,我還是回到天河下牧龍。
下頭的一些虺,魚,得道過了天門,也還是會來到了天河裏。
我站在那棵最大的樹下,看著蓮花和水裏相輝映的龍族。
微風一,龍鱗的澤在天河裏閃現,恍恍惚惚,這幾百年的歲月,跟一場夢一樣,就這麼做完了。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我依然在最高的位置上,孤一人。
只是,連謝長生和無祁都消失了。
我現在,已經不應該覺得冷了。
抬起頭,看著九州鼎。
廣澤平日裏,依然站在九州鼎前面,不過,他不再跟之前一樣,不肯越雷池一步,而是偶爾也會坐在我邊,跟我一起遙天河。
終於,這個時候,他開了口:「神君,到底還是變了。」
這句話,我聽到了憾。
真龍骨回到了額頭上,已經是胎換骨。
只是,依然不能展元。
哪怕五爪金龍,也是化形,應龍真,三界容不下——一出來,那就代表毀天滅地,再造三界。
所以,我在下面的時候,還沒想起往昔之前,知道我份的,沒一個敢把我的真名字告訴我。
那個時候,一旦控制不住,發出了那種力量,誰也挽回不了。
難怪,小龍都說,你可先不要想起你的名字——容易有大禍發生。
不過,現在應該是一切如常了。
「哪裏變了?」
「神君劫之後,有了人間氣息。」
人間氣息?
這話怎麼說?
「以前的神君,戰無不勝,份高貴,坐擁整個三界,可是神君依然覺得,像是缺了點什麼,對不對?」
我心裏一。
他平時在九州鼎附近,一句話也不肯說,沒想到,看的這麼清楚。
他說的沒錯。
就是因為,擁有了一切,可我依然覺得十分孤寂。
心裏像是缺了點什麼,可不知道,缺的到底是什麼。
「是。」廣澤答道:「那個時候,神君沒有。」
我轉過了頭。
不錯,雖然三界是我的,可我對三界一視同仁,的,就是個。
我知道貪嗔癡恨惡,可那個時候,我沒有。
「現在,神君知道什麼是了。」廣澤緩緩說道:「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是我知道我缺的是什麼了。
壞事,是我知道了之後,也無計可施。
不過,只有做過人,做過貴人和平凡人,才知道人間是個什麼模樣,才知道,人都在吃什麼樣的苦。
「我也覺得放龍哥哥變了。」
一道琉璃的凰火閃過,丹凰的影落在了我面前。
一出來,是最華麗的。
「哪裏?」
「放龍哥哥不笑了。」丹凰看上去有些憾:「放龍哥哥的笑好看。」
我沖笑一笑:「丹凰,這一陣子不見你上天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可還好?」
「還是老樣子,沒什麼意思,」的手裏,把玩著一把玻璃球,微微噘:「放龍哥哥,再也不管我小龍啦!」
「你是凰,什麼龍。」我的視線落在了手上:「你還帶著這個?」
那些玻璃球雖然流溢彩,可在一琉璃五彩神氣面前,黯淡失。
看上去,是做法拙劣的便宜貨。
「這是放龍哥哥給我的,死也帶著。」丹凰梗著脖子:「這名字是放龍哥哥給我取的,怎麼能說不就不?」
我自然是記得的。
是景朝國君去擺渡門見凌塵仙長的時候,送給的。
這些珠子,在擺渡門那死水一樣的日子裏,陪伴了幾百年。
可是,那也像是一場夢境,醒來之後,只剩下了惘然。
有些事過去了之後,哪怕看上去一模一樣,也再回不去了。
這什麼來著——是人非事事休?
我看向了九州鼎:「一切如常?」
廣澤看了我一眼:「如常。」
他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可我們都沒說破。
丹凰也盯著九州鼎,有點出神,剛想說話,一個極的笑聲就響了起來:「我說到哪裏也找不到你——你hi背著我,自己來找你的放龍哥哥了?」
阿滿。
阿滿回到了正神的位置上,容煥發,神氣飛揚,比以前更了。
「你怎麼也來了……」丹凰皺起了眉頭:「我聽說你的主廟鬧了子,不去收拾後院,還有空上天河跑,當心你一,手底下造反,把你神主牌摔下來。」
「你還說我——擺渡門著火了,聽說是你放的,那些修仙的正要找上來告狀,你還悠哉悠哉的。」
「我被關在那裏幾百年,出口惡氣,怎麼啦?再說了,放龍哥哥捨不得罰我。」丹凰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視線一錯,看到了我後,倒是意外:「今天是什麼日子,青姐也來了?」
九尾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抄著手,斜倚在了樹下。
「我老人家來,是得到了個好東西,不過一個人無趣,拿來跟你們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