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用力氣,底下的無祁忽然抬起了聲音:「你先等一下——我還有句話要說。」
我本沒回應。
我不想聽。
可他提起聲音:「你是怕我,不敢聽?」
可笑。
那就讓他死的更快點。
我彎起了角,手上用了力氣。
「咯吱……」
「神君——你是五爪金龍!」無祁的聲音厲聲響了起來:「祟的力量,不是白借給你的,與虎謀皮的道理,你懂!」
神君……
說起來——我是誰?
「祟之所以借給你力量,是因為他想佔據你的,去找他第三個魂!」無祁的聲音一厲:「你用的越多,他侵佔的也就越多,難道——你想把自己的一切,全讓給祟嗎!」
四周圍一片喧鬧,有許多既陌生,卻又悉的覺——之所以會有這種覺,是因為腦海之中又某種意識,著心緒,就是不想讓我想起來。
心裡起了一道漣漪。
周圍像是有人在我。
是誰來著?
而這一瞬,頭頂上轟隆一聲響。
像是九天之外,匯聚了許多的影。
神氣。
這種速度,這種數量。
以前,我見過類似的陣仗——比如,從銀河大院逃出來那一次。
還有,在九重監被圍攻那一次。
可這一次不一樣了,比那幾次加起來,還要大!
四周烏雲四合,滾滾像是一片怒海,瀰漫在頭頂上,遮天蔽日。
太被擋住了。
是無祁手下,全部吃香火的。
後也有倒吸冷氣的聲音:「他們——全來了?」
「這麼快,這麼多,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我這就注意到,無祁垂下來的袖子里,出了一塊箔片。
那個箔片,十分眼。
跟真龍里的箔片很相似。
但是,材質晶瑩剔,不像是人間能有的。
「那是……領戰除魔玦。」
一個冷冷的,不食人間煙火的聲音猛然抬了起來:「麻煩了……」
那是個一青,容貌絕的子。
我認得。
九尾狐——那個,著名的妖神。
連九尾狐都覺得麻煩。
邊還有幾個凡人,有一個長著二郎眼的,還有一個像人的,還有一個表發木的。
唯獨他們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而手底下的無祁一笑。
像是終於鬆了口氣。
「現在,祟在你上,除掉你,就是名正言順了。」
我卻想起來了。
領戰除魔令。
那是——九河神使的特權。
召集全部吃香火的——一起對付「大災」。
我見過——很久以前,出現過一次。
這算的上,是三界規格最高的戰役——這種規格,不到了三界生死存亡的時候,是不會用的。
不過,記憶卻越來越模糊了。
是我率領那些吃香火的去攻打哪個天災,還是——那一次,我就是那個「天災」?
數不清的神氣,越來越多,懸在了頭頂,上頭,是轟然的雷鳴之聲。
「祟……」
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在頭頂響了起來:「他竟然又出來了。當年,敕神印為了降服他,幾乎消亡,怎麼可能又出來了……」
「好大的膽子!」
又一個蒼老的人聲音,極為威嚴的響了起來:「竟敢對天河主不敬!」
我看向了頭頂。
數不清的神靈,齊聚一堂,神氣逢迎,袂飄揚,比最龐大的壁畫還要震懾人心,為首的,是兩個老人。
剛才說話的,就是這兩個。
聲音洪亮的,是一個臉赤紅,形雄壯,滿口花白飛髯,背著一個巨大口袋的老頭子。
而嚴厲的蒼老的人聲,是一個雲鬟高聳,戴著華貴珠翠金釵,神凌人的老年貴婦人。
依稀記得,以前有十二主神。
說話的這兩個,都是其中之一。
老頭子,歸神君,能號令。
老婦人,采元神君,能號令風。
「你們兩個……」一個暴烈,卻極為聽的聲音響了起來:「就是你們,背叛了放龍哥哥,投奔了天河主!」
這是個小姑娘模樣,面貌極,滿琉璃神氣。
丹凰神君,是天地初開的時候,誕生在其中的大靈神,能號令火。
十二主神,來了不。
「放肆!」華貴的采元神君厲聲說道:「當初,丹凰,你包庇敕神印,釀大禍,罰你下界,你竟敢擅自逃走,不思悔改——你有什麼資格說話?」
「那也比你強。」丹凰神君毫不相讓:「黑白不分,閉目塞聽,歲數大了,膽子就小了——放龍哥哥的事,你們全有責任!今天還敢來給天河主那個惡幫忙,我先把你們的神骨給剔出來!」
話音未落,一子琉璃火,遮天蔽日,對著頭頂就燒了過去。
可是那些神靈,巋然不,采元神君冷笑了一聲,只一抬手,綉著錦繡河山圖的袖子,鼓振起來,一子疾風捲起,那大片凰火,竟然瞬間就消失了。
二郎眼的年輕人愣了一下:「那個老婆子……哪兒來這麼大的能耐?」
「別說了!」又有一個神君——是固平神君,拉住了二郎眼:「那是十二主神之一,當心禍從口出!」
「他們都不怕禍從口出,我怕個屁。」
「也好,」歸神君提起聲音:「還剩下一縷魂沒有彙集,比當初好對付——把他誅滅了,護衛天河主!」
所有的神氣,對著我就下來了。
我一笑,毫不手的抓碎了無祁的神骨——這一下,又狠又快,無祁別說還手之力了,一瞬間,反應都反應不過來,就皺起了眉頭。
我來看看,你的神骨,什麼時候能長出來。
「天河主!你……」老婦人震怒,袖子再次一揮,一子颶風,忽然對著我就過來了。
力量很強大,可是——不如我。
斬須刀逆著風迎上,幾乎跟遊樂一樣,直接把那道颶風一斬為二——同時,黑紅雜的神氣,對著那個老婦人掀過去,老婦人一怔,轟然往後一退,神氣瞬間就被打散了一半,頓時大驚之。
我抬起頭,微微一笑:「我認得你。」
這個笑,是前所未有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