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真龍骨,越長越大了。
能想起來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了。
就從我第一次拿到了牧龍鞭,我就想起了一件事。
很久之前,敕神印神君,曾經在浩渺無窮的天河裡牧龍。
每天過的都一樣——一樣那麼孤獨。
謝長生是朋友,天河主是朋友,可心裡依然是空的。
敕神印神君擁有一切,可站在最高的地方,難免高不勝寒,因為能站在那裡的,只要他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見到了瀟湘。
那是最麗的白龍。
不是麗,心裡有他。
敕神印神君第一次有了那種覺,他想跟瀟湘一直在一起,只有跟在一起,才不會孤單。
瀟湘陪著神君牧龍。
有一天,一條龍犯了過錯——就因為得到一份祭祀,覺得到了世人的輕慢,一時間忘了規矩,大興雷雨,把即將收的糧食全部打壞。
它不過是為了立威和報復,可那一年,會有許多人挨,甚至死亡。
神君見到了號哭的老人和孩子,大怒,鞭打了那條龍,那條龍俯首罰,一聲不敢出,上堅如金玉的龍鱗,被打的四下飛濺,暴出來的皮,全部翻卷。
這是酷刑。
瀟湘一直在一邊陪著國君,而那天差錯,牧龍鞭不經意掠了瀟湘一下。
一瞬間,瀟湘的白鱗也炸裂一樣的飛散開——沒有龍族擋得住。
瀟湘自然也知道神君不是故意的,讓神君不要放在心上,可神君心裡極為難。
瀟湘是他最珍惜的。
以後,他總會罰龍族,瀟湘如果一直站在他邊,說不準什麼時候,還會遇上這種波及。
於是神君做了一件破天荒的事——給了瀟湘一枚自己的信。
是個小環。
有了這個小環,牧龍鞭就傷不了。
這個小環,還是當初從龍母那裡得到的,算是他的護符,是他最珍惜的東西之一。
瀟湘自然高興,只有對著神君的時候嗎,眼裡才有,可高興之後,又是憂慮問:「神君這樣做,是否不妥?我也是龍族,若是有一天,我犯了過錯,牧龍鞭罰不了我……」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神君對瀟湘一笑:「你有過錯,我替你承擔。」
神君的聲音,擲地有聲。
是啊,那個時候答應過,永遠不會傷,怎麼也沒想到,後來,出了那種事。
我盯著高亞聰白皙的皮——如果是一般人,哪怕是大靈,在牧龍鞭的下,皮會翻卷,甚至骨骼都會斷裂。
一之下,龍鱗,哪怕是我自己的龍鱗都會炸開。
不,應該說,一般人,除非是吃了異的程狗啞蘭他們,不然的話,這裡的神氣都不了,會跟那些水族說的一樣,在青石板上,就被神氣烘了灰。
神靈是讓人敬畏的,千百年來,都是這樣。
但是對高亞聰來說,牧龍鞭跟普通繩子一樣,皮除了被勒之外,完好無損,一點異樣都沒有。
沒人能做到,除非,上有那個我親手送給瀟湘的小環。
而拿走小環的,不就是那個小黃杏嗎?
瀟湘在水神之爭中失敗,小環被蜃龍看守起來,卻被誤東海,被蜃龍所救的小黃杏給盜走了。
那個心機深沉,為了一己之力,欺騙,背叛,無無義的。
水神信的力量有多大,沒人比我更知道。
擁有那個小環,力量不會比一個大靈小。
可自從水神小環失落的這些年,一直銷聲匿跡,沒人聽說過,我更是想不到,竟然會在從小就認識的高亞聰上。
啞蘭張了半天,終於回過神來了:「——現在多大?」
妹妹都是一個老太太了,能有多大,誰知道?
不過,做的事,還真跟那個小黃杏如出一轍——把別人對的,玩弄於掌之中,就是為了獲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給我上了人生之中的第一課——告訴我,人會欺騙,會踐踏另一個人的尊嚴,就為了好玩兒。
教會了我,什麼是殘忍。
而現在,低下頭,微微嘆了口氣:「那該不會,還記得那個小玩笑?」
你的「小玩笑」,改變了我一輩子——如果不是那個「玩笑」,我恐怕上了普通的大學,做了普通的工作,現在正在為了買房買車而汲汲營營,甚至,會跟個普普通通的姑娘結婚生子。
怎麼會跟四相局扯上關係?
「打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的份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