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陡然一沉。

這個雲夢香的原料，是從一個大澤里取出來的，還有一個名字，龍眠香。

只要睡覺的時候聞見了，就可以不讓自己做夢。

為什麼，景朝國君不讓自己做夢？

對，不是寢宮裡有，哪怕在真龍，也特地預備了不隨葬，周圍十二生肖的長明燈里，全有儲存香料的小槽，火一起，跟一樣，擴散到了整個墓室，就是為了熏雲夢香。

我睜開眼睛，看著江仲離。

江仲離若無其事：「國君明日有要事，可千萬不要耽誤了休息，養蓄銳，事半功倍。」

「江仲離。」

我撐起了眼皮。

這個氣息，讓人筋松骨，眼皮發沉。

江仲離依然從容不迫：「國君吩咐。」

「你認識天河主和瀟湘嗎？」

江仲離瞇了瞇眼睛，側過頭：「這個嘛……臣下的份，可沒有那麼高。」

我還想問，可那個纏綿的香氣，像是滲到了骨髓里，眼睛蓋了下來，看不到了。

他似乎說了什麼，可太困了，我沉沉睡去，什麼也沒聽清。

這一下，簡直跟墜落了深淵了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了。

「七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雖然是被醒的，可出乎意料，渾上下，都是一種極為舒服的覺，像是積蓄了滿滿當當的能量。

程星河咋咋呼呼的說道：「就快辰時了，就你還在這睡！趕，早起三，晚起三慌。」

我覺出來，自己整個人神的不得了。

江仲離也站在一邊，正瞇著眼睛笑呢，還是那副「我就知道」的表。

這就是，雲夢香的功能？難怪他特地給我拿過來。

我站起來：「走吧。」

江仲離拉住了我：「還有件事兒。」

程星河見狀：「吃早餐？」

江仲離看著我：「是咱們出去的時候，例行公事。」

「問卜？」

沒錯，景朝國君以前出征，總要問一問兇吉。

江仲離眼裡全是滿意，點了點頭：「國君果然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每逢出去，排場極大，還要向天祭祀什麼，以求平順。

負責占卜的，有欽天監，不過，我們之前，已經聽杜蘅芷說過這一次的星相了。

太白經天，星軌，會斷。

「杜家的能力，自然不用懷疑，國君這一次，道路阻且長，不過嘛……」江仲離看向了外面：「咱們多知道一些東西，多多益善，也不是壞事兒。」

程星河聽的不大耐煩，嘀咕江仲離為了顯得高深莫測，說話神神鬼鬼，沒個痛快話，

但再一尋思，眼睛一亮：「別說，七星，老瘸子這話有道理啊！不問白不問。」

他們的意思，是卜老人。

卜老人這一次也來了。

哪怕卜老人也會被天罰影響，沒法得到確切的結果，可要是能到一些提點，就太好了。

我們走出去，不由又是一愣。

東方未晞，三個影，已經站在了大殿下的石頭臺階上，好整以暇，顯然正在等我。

三清老人。

程星河低聲說道：「媽耶——神了！」

他就知道，我們會去找他，所以，提前自己來了！

枯大先生著手，一副不大耐煩的樣子，像是被強拉來的，榮老人抬起頭，看見我就是一笑，可剛想說話，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卜老人瞇著眼睛，對我招手：「卜出來了，你來，我說給你聽。」

我連忙說道：「您自己也要珍重，不要為了我，扛住天罰。」

「用你囑咐？」

枯大先生橫豎依然看我不大順眼，截斷了我的話：「真給我師兄著想，不如一句別問，得了便宜還賣乖。」

程星河一下不聽了：「枯老頭子，你這麼管事兒，怎麼不去管好了你那幾個寶貝徒弟？」

這是枯大先生逆鱗，一聽這話，枯大先生兩道桀驁的眉就揚了起來，一煞氣一迸，程狗梗著脖子，也不怕，反而還在擼袖子——怪了，這貨現在不怕死了？

不對，他是覺得這地方是我的大本營，狐假虎威，看出來枯大先生不敢對我怎麼樣。

果然，榮大先生一邊咳嗽，一邊就把枯大先生給拉走了。

江仲離出個隔岸觀火的笑。

我對卜老人道謝：「上次，您說了遠水近木，果然靈驗。」

幫我死裡逃生過好幾次。

「這一次，卜老人不要勉強。」

「稱不上勉強，我就告訴你一句，」卜老人緩緩說道：「這一次，帶著舊人，舊，可以逢兇化吉，死裡逃生。」

舊人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