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對混蛋夫妻，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老人的聲音悲愴了起來：「我兒子，以前不這樣。」

啥玩意兒？我看向了老闆。

老闆的面相地閣稍短，往裏收，眉梢尖銳，額頭日月角都不怎麼突出。

這種面相，分明就是不肖子孫的模樣——商店街賣紫菜包飯的老侯就是這個長相，天天對他老爹呼來喝去的，三舅姥爺還搖過頭，說老侯他爹晚景堪憂。

後來果不其然，老侯他爹後來彈了弦子（腦栓），一直沒人伺候，一褥瘡長得跟大蘑菇似得，看著讓人心驚。

他這種面相，以前也不是什麼好鳥吧？

老人接著就說道：「他變，還是打前幾個月開始變的。」

原來老人進了城之後，老闆一開始對老人是非常好的——他以前也疼媳婦，可以說是對媳婦百依百順慣了的。

但是老人這麼一來，老闆盡足孝道，好房子給老人住，好飯好菜給老人吃。

老闆娘看不慣，說老不死的又不掙錢，不配有這麼好的待遇。

老闆雖然平時逆來順，但唯獨在他爹這不肯讓步，第一次跟老闆娘吵了起來。

老人心裏不安，勸兒子，說他吃苦吃慣了，有個鋪蓋卷就行——畢竟你老婆才一輩子跟你過日子，為了我個老骨頭，鬧的你們兩口子反目，那你讓我怎麼心安呢？

老闆卻不管不顧，說爹你別擔心這個——媳婦可以換，爹卻只有一個。

當時老闆說這話，也只是熱上頭，可老闆娘卻記住了——認定，自己老公平時三子打不出一個屁，偏偏這老不死的來了，倒是打算鹹魚翻，認定老人裝可憐，其實是對他們兩口子挑撥離間。

更恨這個老人了，恨不得當場把這個老廢活活打死。

那天老闆出去談買賣，老人和媳婦在家，媳婦故意不給老人飯吃，還掐了老人房間里的電。老人熱的難，上門口吹風，又嫌棄老人沒有眼力見兒，故意在門口擋財路，上去就踹了老人一腳，把老人踹翻在地。

結果老闆回來看見，氣急了眼，當著那麼多員工，給了老闆娘一耳。

老闆娘哪兒過這個，當時都被打蒙了——挨打還在其次，你說一個老闆娘，在店裏一點威信都沒有，還怎麼立足？

於是老闆娘來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說他們爺倆要死自己，出去了。

老闆也破天荒沒去哄。

老人當時還很擔心，怕兒媳婦做出什麼啥事兒來，讓兒子過去央求央求——農村老家很多這種事兒，兩口子吵架，方要走，男方必須得登門接，不接的話方沒面子，要被街坊四鄰嘲笑的。

那個時候，老人還惦記著兒媳婦的面子。

可老闆就是不聽，說驢脾氣，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很快就回來了。

果然，老闆也沒說錯，不久之後，老闆娘還真回來了。

但是老闆娘不沒生氣，反而表還喜笑開的，像是有什麼好事兒一樣。

只是那個笑容，特別詭異，看的人心裏發。

老人也不敢問，可從那天開始，他才發現，兒子變了。

本來老闆娘待自己，兒子就要跟鬧，可自打那次回來之後，不管怎麼踢蹬自己，老闆都假裝看不見。

老人也沒多想，就覺得兒子可能也想開了，畢竟他們倆才是一家人，倒是樂得兒子了兒媳婦的罪——自己一把老骨頭了，福不福，有什麼所謂。

啥玩意兒？

我和程星河聽完了，不是面向面相覷——就老闆這個慫樣，還敢跟老闆娘剛過？

我立馬去看老闆，問他有這事兒沒有？

老頭有點不好意思的了自己的腦袋：「我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鬼迷心竅……怎麼就能打我老婆呢？是我的命子啊！」

不對……這其中肯定有別的事兒。

人是不可能說變就變的，更別說，變的這麼邪乎。

而這個時候，遠方忽然傳來了一聲。

了秋，太升起的時間晚了，但東邊還是逐漸轉白，天要亮了。

老人了一口氣，像是如釋重負，喃喃的說道：「說出來，我心裏就輕鬆了，求你們，救救我兒子的命……」

話說完了，我們眼睜睜的看著老人上的鱗片翻卷，飛快的在我們面前灰敗了下去。

一陣微涼的晨風吹過來，那些鱗片跟煙灰一樣，瞬間被吹遠了。

老人的越來越瑟，乾的，也逐漸消失了。

化龍不，也只能灰飛煙滅了。

我們誰心裏都不舒服，而程星河悄悄的捅了我一下，示意我看老闆。

我一回頭，發現老闆跟吃筍子臘的時候一樣，竟然流下了滿臉的眼淚。

啞蘭看不過眼了，嘀咕道：「貓哭耗子，假慈悲。」

可斑斑了眼睛，一臉莫名其妙：「我這是咋地了？哎，哪兒來這麼大煙灰，嗆得眼睛怪難。」

這話也不是假話——老闆不對勁兒，這像是的本能反應，可他的心跟像是分離了一樣。

白藿香先我一步，一把住了老闆的脈搏，接著就跟我說道：「老闆上有東西。」

我過去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原來老闆的後腦勺上，有一非常微弱的黑氣，不過那個黑氣非常巧妙，剛好被頭髮擋住，不開，本就看不到。

而黑氣下面，有一個鼓包。

就是這個了，我抬起了七星龍泉，用劍鋒把那塊鼓包給劃開了。

老闆以為要給他開顱，嚇的什麼似得，一瞬間，一個黑的東西就從那個創口裏竄了出來。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像是一團有形狀的黑氣，我運氣上來，鼓足力氣一吹，那子黑氣就散開了。

而黑氣這麼一散開，老闆的面相，瞬間也有了改變。

只見老闆地閣瞬間延長，眉頭也由尖角，轉化了圓鈍角，天庭的月角雖然凹陷，但是日角鼓起來，變的圓潤。

他的模樣雖然愣一看沒什麼太大變化，但是在行人看來，則真的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些面相，都是跟父親關係親厚的象徵。對父親一定是盡足孝道的。

啞蘭立馬問道：「哥，那是什麼東西？」

我答道：「那是怨氣。」

老闆娘那次出去，看來沒見到什麼好人——是養了不該養的東西，把老闆給控制住了。

而這個時候，老闆也緩過來了，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又看向了空的小棺材，瞬間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忽然對著棺材大聲就哭了起來：「爹呀……」

這一聲，凄涼又悲愴，聽得我們也心裏發酸。

程星河忍不住說道：「養小鬼的還有點人沒有了？什麼財都敢發，不怕遭報應？」

養小鬼固然可惡，更可惡的，是養小鬼滿足自己私慾的人。

老闆嚎著：「我這是鬼迷心竅了，爹，我是怎麼對待你的，我心裏虧啊……」

真正的老闆回來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打著哈欠過來了，瞅著我們，面不善的說道：「你們家死人了？」

程星河一皺眉頭：「你大清早的會說人話嗎？你們家才死人了呢！」

那個年輕人瞬間就把撇下來了：「沒死人上這裏嚎你媽呢？窮癟三，不買墳地在這裏湊什麼熱鬧，耽誤老子的時間，知不知道老子分分鐘幾百萬的買賣？」

他眼睛很紅，像是熬夜了，一邊打哈欠，一邊看見了我後的白藿香和啞蘭，眼睛倒是頓時又給亮起來了：「兩位，你也是買墳地的？隨便看啊，這是我的名片。」

我一瞅，他是這裏的墓地銷售。

而這個時候，他看清楚後墳地是誰的，表頓時有點不自然：「你們……跟這個墳地的老頭兒什麼關係？我記得他們家下葬的時候都沒來人啊……」

這就更確定了——老闆娘包養的那個小男人，就是他。

我立馬問老闆道：「你老婆什麼？」

老闆一邊哭，一邊咬牙切齒：「那個毒婦……我他麼回去就收拾，趙玉。」

果然，一聽這個名字，銷售的表更難看了，眼神變化了好幾下之後，聲音就提起來了：「哎，你們怎麼毀壞墓地啊？這可是我們公司的財產，壞了風水你們賠得起嗎？你們趕滾，不滾，我就保安了……」

說著，奔著值班室落荒而逃。

不用我說，啞蘭兩步上去，就把他的手給攥住了。

銷售當時就跟狼人變似得，一聲長嚎：「哎呀我，你鬆手……快來人啊，有人鬧事兒！」

他這麼一吼，值班室里出來了好幾個大漢，對著我們氣勢洶洶的，審賊似得吆喝：「幹什麼的？」

啞蘭沒鬆手，閑著的手抓起來了一個空墓碑，咔的一聲，跟威化餅乾一樣，把那塊石頭掰下來了一塊。

那幾個大漢臉上立馬悚然變，往後退了好幾步：「這娘們……特麼是人嗎？」

銷售一看沒人敢幫他，臉上的表更絕了。

我看向了銷售：「我就問你一件事，知不知道，趙玉是從哪裏弄到的小鬼？」

銷售的表更難看了，這才低聲說道：「是……是我給介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