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蘭跟著說道：「哎，哥，你說會不會跟雄霸叔一樣，是老爺子生前幹了什麼好事兒，救了什麼靈，靈知道他死了，過來給他報仇啊？」

沒看見那個渾是鱗，四爬行的東西是什麼，誰也沒法給個定論，只能看看那東西是什麼再做結論了。

而且還有一件事兒奇怪，那個東西，為什麼只抓了老闆娘的腳呢？

我回頭看向了老闆娘和老闆，只見老闆還真的跟喝了迷魂湯一樣，就算得知了老闆娘給他帶了綠帽子，也一句都不敢問。

程星河也跟切諾基上那個婦打聽出來了，說那東西半夜出來，我們就跟老闆說好了，晚上在這守著看看。

老闆頓時是千恩萬謝，老闆娘撇，低聲說：「看還不肯早點看完，我看就是想多騙咱們家一頓飯。」

老闆怕我們聽見，立馬大聲咳嗽了起來掩飾尷尬。

我本也不想救這個老闆娘，只是對那個東西好奇，就冷冷的看了老闆娘一眼。

老闆娘白天被我看穿了包養男人的，接到了我的視線之後，不由是一陣心虛，不敢接我的視線，就搖著椅上一邊去了。

之後我們試了試車，程星河別提多滿意了，說那個切諾基就是他的真命天車，絕不放手。

而這個切諾基戰功赫赫，整死三個人，車行的銷售都不敢跟著試車，還是老闆親自上來陪了我們。

一邊開，老闆還小心翼翼的瞅著後視鏡和窗戶玻璃，我問他這個車到底啥況，老闆才囁嚅著說，也瞞不過大師，就直接告訴你了，這個車確實鬧鬼——開這個車的，老聽見後座有人敲玻璃的聲音，而且一上駕駛座，就頭暈眼花的，就跟鬼遮眼似得，很容易出事故。

說著在口畫了個十字。

不過我帶著七星龍泉在上面，煞氣一鎮，那幾個死鬼十分老實，也沒什麼靜。

程星河一問切諾基上三個死鬼，這車為什麼弄死這麼多人也弄清楚了——這車第一個主人迷信，買了新車之後，找了人給上了一道茅山符，意思是把邪魔外道統統拒於車外。

誰知道他把茅山符給反了——變了邪祟跟車一粘邊，就會被困在車裏出不去。

所以，第一次撞死了小孩兒之後，小孩兒被囚在車上，想走走不了，急的天天敲窗戶，司機迷信啊，大著膽子撒了糯米看看車裏什麼東西鬧。

一瞅糯米上的痕跡，知道壞了，這不是小孩兒的手印兒嗎？撞死的那個小孩兒魂不散！

這把他嚇得立馬把車給賣了。

第二個主人是個二把刀，本來開車技就不行，結果在後視鏡看見了後座上坐著個小孩兒，把他嚇的魂飛魄散，回頭一瞅，後座又是空的，嚇的好險沒犯了心臟病，這個時候也是那個五十來歲的大伯倒霉，直接被撞飛，不偏不倚從天窗落後座，給小孩兒添了一個伴兒。

第二個主人嚇的神經出了問題，更不可能開車了，第三個主人，也就是八卦婦得到了這個車，八卦婦平常沒啥腦子，後面鬧騰也不多想，不過畢竟車裏氣重，會影響人的判斷力——甚至跟鬼打牆一樣，擾人的方向，婦有一次油門當剎車，也把自己代進去了。

從此三個死鬼天天敲玻璃急著出去，搞得這車跟開了響樂演唱會一樣，輾轉落到了二手車行里。

老闆盯著程星河對空氣說的這麼有滋有味的，臉更蒼白了，連聲說我們真是能人異士，他是真服了。

等回到了車行，老闆就親手給我們準備了不飯菜，瞅著香味俱全還像這麼回事——老闆娘十指不沾春水，家裏的家務都是老闆自己一個人全包了。

說著還給我們介紹，說一道山筍炒臘是他們家鄉菜，還是他爹生前教給他的——他老爹捨不得吃臘，每次挑筍子自己吃。

說到了這裏，老闆的眼圈子紅了一下，但他馬上了，賠笑說讓油煙子熏的。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現在懷念起來了，你爹還不是等於你自己害死的。

而一邊說著，他看向了牆上一張照片。

那是泰山上的留念照片。

照片上是個老人，皮黧黑，表局促，似乎第一次照相，還有點張，確實是個老實的模樣，上穿著常見的白背心，左手胳膊上有一道很長的疤痕。

老闆就告訴我們，說他爹有一年上山給他掰筍子的時候，不小心遇上了個大野豬，被撞了個好歹，那個疤痕就是讓野豬弄出來的，回來之後，胳膊糊淋淋十分駭人，他害怕，可他爹也不說疼，只是自責，說怪自己沒本事，不然抓住了野豬，又能給他做更多的臘了。

既然你記得這麼清楚，怎麼對你爹干出那種事兒的？

說到了這裏，我就趁機旁敲側擊的打聽道：「你爹沒了之後，你有沒有夢見過你爹？」

死人死的不甘心的話，一般都會跟兒孫託夢的——我們老家就是，這種夢鄉夢，說是人死了之後，能上鄉臺，跟家裏人再以這種形式見一面。

鄉夢裏，老人會告訴兒棺材窟窿了，冷的很，或者鞋不合適，勒腳走不快，要是孝子賢孫真的開墳查看，往往跟鄉夢裏夢見的一模一樣。

老闆一聽這話，愣了一下，顯然還想著躲閃，但他也想出來了，我們這幫人是「大師」，躲閃也躲閃不過去，於是就著頭皮說道：「倒是確實做了個夢，不過，也就是個夢……」

原來，他夢見他爹被困在了一個很狹小的地方，怎麼出也出不來，一邊他的小名二筒子，一邊求他幫幫忙把他放出來，這地方太憋屈了。

老闆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爹活著的時候，實在是太委屈他了，這不是，心裏不安，做夢也夢見他在那個箱子裏……」

不安？你也好意思說。

我接著問道：「老人在夢裏，穿的是什麼？」

老闆沒想到我會這麼問，想了想，才說道：「是……壽啊。」

既然是壽，那夢裏的狹小空間，就不是什麼箱子，而是棺材。

我接著就問，那喪事上，給老人的棺材大小怎麼樣？

老闆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是我老婆給置辦的，我聽說……」

原來那個棺材，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木料，貌似還是民國年間留下的，在棺材鋪子裏放了百十來年了，因為又小又破，一直無人問津，棺材店老闆清掃庫房發現了，也認不出什麼木料，尋思怕時間長了生蟲子，更糟蹋了。

正這個時候，老闆娘過去買棺材，聲稱要一個最便宜的，大小無所謂，反正一堆骨頭，說爛就爛，這跟棺材鋪子老闆的意思不謀而合，他立馬就把那個破棺材了，賣給老闆娘，裝殮老人了。

不過那個棺材確實太小了，老人進去的時候，竟然是窩著躺的。

我們幾個互相看了一眼，都尋思起來，有這麼個兒子，老人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了。

到了夜裏，我們都塗上了燃犀油，留著老闆娘當餌。

啞蘭和白藿香早睡著了，我這一陣子夜貓子慣了，倒是還有點神，程星河知道爐子上還燉了夜宵，堅持不睡。

老闆心疼老闆娘，也睡不著。

這個時候萬籟俱寂，程星河剛要去看看夜宵能吃了不能，忽然就回過了頭，飛快的給我打了個手勢，意思是讓我留心，那個八卦婦前來打報告，說那個東西又來了。

我點了點頭，就看向了老闆娘。

老闆娘雖然剛，但到底有了車底下那一番經歷，也有了影，臉頓時煞白煞白的。

老闆就更別提了，可憐的看著我們，雙手合十是個央求的表。

塗了燃犀油就不能說話，老闆夫妻倒是也知道規矩，就一門心思瞅著我。

果然，不長時間，我們就聽到了一個撲簌簌的聲音——像是有個東西爬進來了。

那個東西，個頭還不會太小。

我越過老闆娘的肩膀，還真看見了一個四肢著地，爬行似得東西。

有……一個人那麼大。

我不一愣——行這麼久以來，白玉貔貅八尾貓這種奇珍異都見過，可還真沒見過這路東西——還真像是個巨蜥！

可是這個東西，絕對不是巨蜥——倒像是一個長了一鱗的人。

而那鱗片……我頓時皺起了眉頭，竟然有點眼。

它緩緩的爬了過來，眼珠子確實紅紅的，對著老闆娘就爬了過來，老闆被抹上了牛眼淚，親眼目睹了這個東西，嚇的渾就抖了起來。

但是接著，他的表就變了，像是從這個東西上看出了什麼線索。

接著，他跟了驚似得，拚命給我比劃，讓我去看那個東西的左前爪。

那個東西的左前爪上，有一道很長的疤痕。

那個形狀，跟照片上他爹上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