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朵里頓時哄的一下,像是有人在耳邊敲了一記響鑼。
其實,我早該想到,但是就是不願意往那方面想,可生活就是這樣,你怕什麼,就會來什麼。
程星河拽住我,恨鐵不鋼的說道:「你也聽見了,要是心裡有你,會拿你的命,換自己重生?你今天就把手砍了吧。」
我把心裡的不安下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可能。再說了,要是瀟湘被放回去,四相局怎麼辦?」
程星河罵道:「你本事不大,管的多,那不是還有三相嗎?把那三相破了不就行了。」
誰知道,蘭老爺子說道:「非也,非也,這四相局是個大陣,要破四相局,每一個陣都得破——只要有一個鎮還在原,四相局就還是會發揮效力——咱們四大家族,也還是不得解。」
這四相局,是四保險的意思?
程星河的臉頓時就白了:「老爺子,你歲數也大了,要不……你戴上花鏡再看看。」
「你什麼意思?」蘭建國的臉沉了下來:「你疑心太爺爺老眼昏花?我告訴我,太爺爺的眼睛,那可是……」
蘭老爺子攔住了蘭建國:「不可無禮,不知者不罪。」
接著蘭老爺子對程星河搖搖頭:「咱們四大家族同氣連枝,都想破陣,我何必要騙你。」
別說,蘭老爺子雖然這個歲數,眼睛卻還是跟孩一樣,眼白鴨蛋青,瞳仁點漆黑,清澈的能趕上程星河的二郎眼。
程星河不吭聲了,眼珠子急的發紅:「這麼說,只要破局,就必須放出青龍局鎮,七星必須死?」
蘭老爺子盯著我的右手指,慎重的點了點頭。
死……其實自從去過九鬼棺地,我腦袋上一直就跟掛著一把劍一樣,似乎隨時能掉下來,可眼看死到了臨頭,是一種非常奇妙的覺,難以形容,竟然是出奇的平靜。
「你他媽的想什麼呢?」程星河看我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樣子,氣的給我腦袋上來了一下:「你也不想想,你要是死了,你三舅姥爺怎麼辦?」
我還真的想起了三舅姥爺——他跟我約法三章,讓我不要到九鬼棺地去,是不是,就是因為他知道我有潛龍指?
他難道也跟四相局有關?
程星河見我不吭聲,以為我被嚇傻了,一隻手就在我面前搖,我拉下他的手,答道:「要是我不死,明年你死了怎麼辦?」
程星河的臉一下有點發白,我知道他有多怕死——睡覺都怕房頂子塌了,要在頭頂上弄個東西擋著,坐車怕窒息,永遠要開著窗戶。
還有啞蘭,就只能繼續穿裝,娶男人婆。
啞蘭自從剛才聽見這話,就一直發愣,這會兒反應過來了,大聲說道:「咱們四個家族的祖宗,為什麼要摻和這件事?不管他們想幹什麼,咱們這些四孫後代做錯什麼了,要千秋萬代這麼倒霉?」
蘭老爺子瞪了啞蘭一眼:「對祖宗不敬,掌!」
蘭老爺子不氣的時候,慈眉善目,但是一氣,竟然是攝人的氣勢,啞蘭咬了咬牙,真的一下一下的掌起了,下手還特別實在,把邊都打流了。
蘭建國看著心疼,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太爺爺,那這個四相局,到底是做什麼的?」
蘭老爺子猶豫了一下,目閃爍,指著那個卷說道:「上面說,這四相局能保江山萬年永固。」
所以,瀟湘一出來,本地風水就出現了變,作妖的東西層出不窮,天師府也千方百計,都不讓人來破四相局——他們是棺面的,當然希四相局繼續發揮效力。
不過,我暗暗尋思了起來,照著城北王的意思,這個四相局不是在「景朝」的時候建立的嗎?
可這個景朝像是被人在歷史上被抹去了,任何史料,都找不到關於那個景朝的一線索。
它是做了四相局了,可它的萬年永固呢?為他人作嫁裳?
我接著問道:「那抬真龍呢?」
沒想到,蘭老爺子眼睛里閃過一震驚,顯然沒想到我知道這三個字,立刻問道:「你也認識風水符?」
我點了點頭:「只認識幾個。」
蘭老爺子立刻問道:「誰教你的?」
這蘭老爺子反應這麼大?
我只好說道:「是我三舅姥爺。馬連生。」
蘭老爺子微微張了,眼裡竟然出了驚恐:「難怪……」
我一下愣了:「您認識我三舅姥爺?」
蘭老爺子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失態,連忙說道:「只是聽說過——他現在怎麼樣了?」
上雲淡風輕,可蘭老爺子顯然還是張——戴著翡翠鐲子的手都一直在抖。
我答道:「癡獃了。」
蘭老爺子一聽,上說著可惜,但角竟然像是彎了起來,顯然像是放心了。
這讓我心裡十分不舒服,接著問道:「您還沒告訴我,這抬真龍……」
蘭老爺子這才說道:「這個嘛……卷上沒提,我看,也不用在意,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但我注意到了,他揚起了眉頭。
三舅姥爺說過,人說謊的時候,就會有一些平常沒有的小作。
難道蘭老爺子還瞞著什麼沒說?
可我腦門越來越燙,神志也越來越不清楚了,搖搖晃晃要站不住。
程星河一把抓住我:「你……什麼打算?」
我答道:「第四十九天,不是還沒到嘛。」
「你還拖著?」這把程星河給氣的:「你就等死吧,我到時候,親自給你吹嗩吶。」
如果只剩下一天命,我應該做什麼?
沒法回門臉找三舅姥爺了,我回去,食指一定會被剁掉。
我答道:「」這是最後一天了,我得保護好,說過,會讓我活下去的。」
程星河恨不得踹我一腳:「當然要你活著,你死了,就出不來了——只想讓你活滿這四十九天而已,那些花言巧語,全是騙你的,就是想讓你拿自己的命換重生,你到現在還不明白?」
剩下的我想不明白,只覺得這次高燒來的真厲害,我以前,從來沒燒的這麼厲害過。
「不對勁兒,」程星河忽然大聲說道:「是不是那個什麼瀟湘,現在已經要把七星吸干,提前出來了?」
啞蘭也張了起來:「哥……」
蘭建國則連忙看向了蘭老爺子:「太爺爺,咱們怎麼辦?這李北斗救過月月和紅梅,咱們不能看他就這麼死了……」
蘭老爺子嘆了口氣,搖搖頭:「他如果選了這麼做,那就沒別的辦法。」
我擺了擺手:「你找個地方,讓我躺躺。」
程星河死死咬著牙,他既不想讓我死,自己也不想死,腦門冒出了好幾條青筋。
我還聽見了一陣哭聲,是啞蘭。
啞蘭家的床很香很,程星河本來留下想說話,可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撂下一句你再考慮考慮,也出去了,走的時候,好像在眼睛。
我看見時鐘一點一點過去,拿起手機給老頭兒打了個電話。
老頭兒接起來,還高興:「七星啊,今天回家吃飯嗎?給我買塊豌豆黃。」
他把我養大,我還能繼續孝順他嗎?
我也笑:「我過幾天就回去——給你帶二斤。」
老頭兒高興:「那你說話算數啊,我這兩天正尋思找赤腳大仙喝酒呢,正好給他帶點。」
赤腳大仙……
我想笑,老頭兒接著說道:「你不知道,你不在家這兩天,咱們家丟東西了。」
我一皺眉頭:「丟什麼了?」
老頭兒答道:「狗。」
咱們家本沒養狗。
我接著就說道:「關於四相局,你知道多?」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但三舅姥爺接著很歡樂的就說道:「沒吃過這種橘,你稱二斤吧。」
果然……
這時老頭兒連忙說道:「哎,電視節目開始了,我去看電視,到時間了。」
我聽得出來,是廣告的聲音:「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只收腦白金。」
到時間了,我和瀟湘,也到時間了。
閉上眼睛,朦朦朧朧的時候,我就聽見瀟湘低聲說道:「咱們馬上就能見面了。」
靠著我,像是十分慕。
要出來了?
我忍不住問道:「我會死嗎?」
笑了笑:「我說過,我會跟你在一起……」
可這話沒說完,的聲音立刻變了:「醒過來,不要睡。」
為什麼?
「危險。」
我猛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個人站在了床頭。
一藍的,好看的驚心魄。
是那個水下的人!
慢慢朝我靠近,角出一分絕的笑容:「北斗,你讓我跟你走,我來了。」
一手在了我右手食指上:「姐姐,幾百年不見,你還好不好?」
食指猛地劇痛了起來,但我覺得出來,不是瀟湘在懲治我,是瀟湘自己,到了巨大的痛苦。
「賤人……」
我張吐出了這個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這個人纖細的手腕上,掛著一個藍的手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