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村長看著二柱子這個況,怕家裡絕了后,暗下決心,找了個人牙子,跟人牙子買了個城裡人來。
這個村子窮,一年到頭汗珠子摔八瓣,也沒法買上房子買上車子,娶城裡人幾乎是天方夜譚,要想娶城裡人,也只能用這種見不得的法子了。
村長當然知道這是犯律的,但他沒別的法子,拿出了一輩子的積蓄,換來了這個姑娘。
這姑娘是個大學生,涉世未深,是出來打暑期工的。人牙子的一張比婆還厲害,能把死的說活的,說有個工作特別好,一個月能給六千,到開學能拿到一萬二。
那大學生一聽有這種好事兒,當然上了車,接著就被拉到了這個地方來。
村長為啥不讓村裡人喝喜酒呢——還不是因為這個姑娘見不得。
村長是這麼想的——也知道這姑娘未必願意,可生米煮飯,懷了孩子,就走不了,哪個人捨得下自己的孩子?
二柱子見了姑娘,自然樂意,他喜歡的就是這種能說一口標準普通話,皮白皙,談吐有修養的——前次跟鄰村二丫相親,帶進城,二丫連候車室都不知道咋說,說那是「人多的大房」,鬧的二柱子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個大學生就求他,說自己出來打工,是為了給農村老母親看病的,要是走不,那老母親被撂下了,活不活的下去都兩說。
原來大學生也是可憐人,當初爹因為是孩,一氣之下跟媽離婚再娶,媽怕吃苦沒再嫁,為了供養上大學,拼了死命幹活,好不容易上了大學,母親卻積勞疾病倒了,要是被困在這裡沒人管,那媽肯定是活不了。
大學生就跪下求他,說只要能讓回去,以後一定重謝報答。
二柱子看,滴滴可憐,怎麼看怎麼喜歡,對了真心,竟然真的把給放了。
村長知道以後,氣的跳腳——那是用一輩子的積蓄換來的,都沒一下,就這麼放了?老婆本沒了,你上哪兒再娶第二個,等著家裡絕後?
村長就著二柱子,跟他一起去追那個大學生。
也是那大學生倒霉,出山的路不知道怎麼走,又被逮住了,村長就拖著往回走,說我們也不是沒人,你生個一兒半,要走隨你,我們不能白花那錢。
可大學生能同意嗎?媽沒人管,會死,學校回不去,會被開除,一輩子就完了。
大學生也是天真,當時就大罵,說你們這麼做犯律,只要我活著一天,早晚人抓你們,讓你們牢底坐穿,一輩子別想好過!
這一下,就及到了村長的肋上——村長一輩子為了村子鞠躬盡瘁,沒人不服,老了老了,落這麼個下場,他不甘心!
再說了,他真出了事兒,腦子過刺激的二柱子怎麼辦,真的要讓家裡在自己這絕後?
於是村長的心就冷了,說你說的是,是我老糊塗了,我送你走。
大學生以為自己的威懾起了作用,說算你們還有點良心。
村長知道個地方,什麼東西進去,都出不來。
他帶著那個大學生到了無底,直接把推下去了,對外,就說媳婦丟下二柱子回城裡了。
二柱子知道了真相以後,哭鬧了好幾天,村長正煩心呢,新事又來了——村裡鬧旱災,又死人。
村長也聽說過旱魃這個傳說,知道是那個大學生來報仇了,可他不敢把真相說出來——要是村裡人知道,人人敬重的村長才是這些事的元兇,他還咋個在村裡抬起頭來,二柱子又咋個在村裡吃食?
他也著急,偏偏先生來了一波又一波,就是抓不住那東西。
說到了這裡,村長吐出一口氣,也笑了:「你們人來抓我吧,坐牢我認了,事說出來,我心裡舒服多了。」
說著,給父老鄉親磕了個頭:「是我這個村長當著沒用,對不住你們。」
二柱子哇的一聲就哭了。
村裡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寂然。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那個的眼睛下,流出了兩行眼淚。
於是我就說道:「你的冤枉我們都聽到了,你家老娘,我們想法子照顧,你也該走了——仇算是報完了。」
現在離著太下山,就還最後一線,的眼淚乾了,我人重新點火,火騰的一下著了起來。
一縷黑煙順著北邊飄了過去,二柱子哭聲震天,而跟二柱子哭聲相和的,是的雷聲。
暮四合,黛青的雲堆積起來,起了雨前風,把這裡的燥熱一掃而盡。
等把剩下的殘骨用桃木樁子釘下去之後,雨飄落,接著雨變了雨線,嘩啦啦下大了,亮白的魚把天和地連接起來,這地方像是重新活了。
跟三舅姥爺當年一樣,河裡井裡重新盈起來,我就跟本地人說,你們湊錢買一些炸藥,把那個有無底的山包給炸了。
村裡人面面相覷:「為啥?」
我下山的時候,見過山包底下背的地方,有紫金苗,守宮就是吃那個長的——只要長著這個東西,那山底下必然有貴金屬的礦藏。
等綉地的綉消失,地上就剩下錦繡了,這些年被堵塞的好運會重新回來,錦繡臨門。
村民們趕都來拜我,我連忙說我歲數小,不起,你們要是真的想謝我,礦藏挖出來,賺的錢要給那個大學生家裡送去一些,還有,一定要牢牢記著萬毋太貪,最好取出一部分捐贈出去,幫助有需要的人,這樣財富才會細水長流,源源不絕。
大家也都知道,越是喜歡做慈善的富豪,財富就越穩固。
村民們連忙說記住了,一定照做。
我帶著程星河離開村子的時候,一錯眼,正看見那個黃大仙在一棵樹上,給我遠遠的作揖。
我忽然明白過來——黃大仙領著我去無底的口,大概也是希,我能救救這個村子,它喜歡這些瓜農,喜歡這塊土地,所以,了那樣,也堅持在這裡守著。
這時有人看見了,說道:「這不瓜地那個黃大仙嗎?」
「咱這都沒瓜了,它還沒走呢?」
原來,本地瓜農都認識這個黃大仙——它老是趁著月亮圓的時候上瓜地吃瓜,而且姿勢新奇——跟個人一樣,直立行走,大搖大擺,吃瓜之前,必定給人作揖之禮。
本地人覺得它靈,沒打過它,甚至還會切幾片放在瓜棚子前面,哪一家的瓜甜,哪家的西瓜就剩不下,哪一家瓜不好,它就不,這幾乎了本地瓜品的質檢:「黃大仙都不吃你們家瓜。」
難怪呢,比人知恩圖報,真是沒錯。
我也舉手給黃大仙回了個禮。
回程上,程星河似乎也想通了,也不喪氣了——他天生心大,自己能哄自己,嘀嘀咕咕自言自語:「真龍……李北斗,你說什麼真龍?」
我哪兒知道,我只知道恐龍。
我想了想,就問道:「你不是說,江瘸子是尋找四相局的指南針嗎?是不是江瘸子就是真龍轉世?」
程星河瞪了我一眼:「那最多是個老王八蛋轉世,怎麼可能是真龍轉世?」
我來了興趣:「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江瘸子是指南針的?」
程星河眉一挑:「是個信得過的人告訴我的,這事兒沒跑,他既然也在找四相局,跟著他,就等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定有希。」
這時車裡廣播開始播新聞,說附近地區災禍頻發,哪兒哪兒又死人了。
程星河邊轉方向盤邊說道:「聽見了吧?自從楊水坪出了變,這附近都鎮不住了,風水上的災禍會越來越多,你們這一行的春天來了。」
所以,天師府正在急著追查誰破了楊水坪的事,想把我帶回去,連同瀟湘一起活埋——真要是被我一個人影響的,那我心裡也過意不起,所以更要找到江瘸子,讓他那個罪魁禍首儘快堵上這個窟窿,別連累我。
接著新聞又聊起來其他地方也有一些異常禍患——顯然不地方的風水,都到了影響。
程星河就嘀咕:「過度開發,無視祖訓,現在惡果要開始來了。」
是啊,風水上的變是天災,而對慾無節制的貪念,是人禍。
回到了商店街,發現又熱鬧了起來,我一下很開心,難道我那些「腦殘」又回來找我看事兒了?
可是仔細一看,來的都是印堂帶的同行,而且一個個幸災樂禍,倒像是來看熱鬧的。
這些人,都圍在門臉附近,顯然為我來的。
奇怪,這幾天我不在家,出啥事兒了?
我下了車,有人眼尖看見我,就竊竊私語:「那個李北斗來了。」
「哈哈哈,太好了,熱鬧終於要開場了,不枉等了這麼長時間。」
我越來越好奇了,打眼一看門臉,頓時就愣住了。
門臉上,不知道被誰掛了個鈴。
我過去掀開鈴一看,心裡一沉,媽的,鈴鐺里果然沒心,是個空的。
程星河也看見了,也吃了一驚:「臥槽,有人給你掛啞鈴?」
我回頭就冷冷的看那些同行:「這誰掛的?站出來。」
在我們這一行,啞鈴有很特殊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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