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魃,是行之中,最厲害的一種,可以來去無蹤,殺人於無形。
魃一旦型,會把周圍的資源都收為己有,尤其會吸走當地的水,來滋養自己的氣。
只要一個地方有魃,必定大旱,所以被人稱為旱魃,在舊社會,三個月不下雨,一要跟龍王求雨,二就是會打旱骨樁——找出旱魃,拆散骨頭,水才會回來。
我一下就想起來了——前幾天看新聞,還看見本地鬧了旱災,這麼說,是旱魃鬧的?
杜蘅芷就告訴我,天師府也派去了一些風水先生,可全找不到旱魃的老巢,況一天比一天壞,看來也只能通過氣的方法來找,這件事事關重大,所以能想到的最好人選,也就是我了。
程星河聽了就冷笑:「魃,難怪杜先生肯開這麼好的條件,真是個扎手的活,跟拆彈也差不了多。」
杜蘅芷帶著一種上層人士的高修養,也不計較,一雙大眼睛只定定的看著我,眼睛芒流轉,特別讓人心:「那是當然,不容易乾的事,自然要讓有本事的來做了。」
旱魃這麼猛的東西,煞氣一定很大,照著我現在氣的能力,找出旱魃應該不難,找出旱魃的話,那就是救了天災,黃階二品一定不問題。
更重要的是,我時間越來越,必須要找到江瘸子,現在就天師府還沒找到,是找江瘸子唯一的線索了。
這事兒雖然扎手,益也不小,總來說還算值得,於是我就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杜蘅芷一點也沒意外,像是早知道我會答應,給了我一個準備好的地址:「我已經跟本地居民打好招呼了,你們去了之後,他們會幫你的。」
程星河一看我答應,皺起了眉頭,可他也很想找江瘸子,所以也沒阻攔,一副捨命陪君子的樣子:「還有個最重要的事兒要問。」
杜蘅芷點頭:「你說。」
「來迴路費和吃住,你們報銷嗎?」
杜蘅芷微笑:「當然,除此之外,還有重謝。」
程星河臉這才好點點,說算你們有誠意。接著用肩膀撞撞我,小聲說天師府的名聲在這,不怕他們賴賬。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門響起了一陣咳嗽聲。
老頭兒的聲音。
這一下我還想起來了——老頭兒給我定的第一個規矩,就是不合群。
而天師府,就是最高端的群了。
杜蘅芷聽見了咳嗽聲,也有點好奇的往屋裏看了一眼:「你們家還有人?」
「我三舅姥爺,有點癡獃。」
我一陣心虛——先犯了第三個規矩,又犯了第一個規矩,再娶一個杜蘅芷這樣的名門白富,規矩就犯全了。
不過這就純屬胡思想了,杜蘅芷怎麼可能看得上我。
當時的我還不知道,這又是一個讓人後悔莫及的決定。
等杜蘅芷走了,我就去看那個地址,其實離著我們這也不算遠,就跟老頭兒說:「三舅姥爺,我這幾天出門一趟,一會兒我托高老師來照顧你,你可別跑跳了啊——別好了傷疤忘了疼。」
老頭兒一手搭在小白腳後背上,一邊瞇著眼睛唱道:「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歷苦痛掙扎……」
你咋還會唱流行歌了?而且你咋知道我要苦痛掙扎了?
程星河一張從來不識閑,也跟著對我唱:「走吧,走吧,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
你倆組個組合出道得了。
我就又囑咐小白腳,讓它照顧好了老頭兒,小白腳傲的喵了一,擺擺爪子像是讓我放心。
程星河說我腦子怕是有點病,還能把人託付給貓。
你個沙雕哪兒知道小白腳的本事?
我就讓程星河開著他那靈車帶我去,油錢找天師府報銷。
程星河十分開心,特地把油加了一個滿。
那地方沙坪鎮,離著我們這上高速兩三個小時就到了。
沙坪鎮產西瓜,一到了夏天,大街小巷賣西瓜的都是一個口號:「沙坪鎮的,包包甜,沙瓤的嘞!」
本地也都是以種瓜為業的瓜農,所以一鬧旱災,這裏可以說民不聊生,損失慘重。
果然,從高速上就能看出來,這裏連綿的都是瓜地,不過瓜藤全是乾的,地也都裂了殼樣,那些瓜也都是歪瓜,田埂邊三三兩兩,都是愁眉苦臉的農民。
程星河一邊看一邊說,難怪今年的西瓜這麼貴呢。
到了地方,只覺得熱浪一波一波的,眼前的視線都有點彎曲,烤的人渾難,跟到了吐魯番一樣。
下車一看,杜蘅芷給的地址是個大院,幾個膀子的農民正在苦著臉拿扇扇風,一抬頭看見我們面狐疑,顯然這裏很來外人。
我把來意說了一遍,那些人瞬間激了起來,開始奔走相告:「又來了看事兒的先生了!」
這一聲呼號,不人涌了出來,團團的把我們給圍住了,一個主事兒模樣的老頭兒出來了,自稱是本地村長,連忙說道:「貴客裏面請,我們可算把你們盼來了!」
說著給我們泡了一壺熱茶。
這個天喝熱茶,簡直跟刑一樣,無奈實在是,勉強喝了一口,好險沒吐出來——又咸又苦又,這啥茶?
村長有點抱歉,說現在井和水庫都幹了,就這麼點庫存水,只能喝這個了,讓我們別嫌棄,而且這裏面泡了本地特有的草,敗火。
饒是這個,也讓外面的那些人看的直吞口水——這都是拿來待客的,看來他們平時連這個都捨不得多喝。
裏面沒空調,電風扇吹的也是熱風,跟蒸桑拿差不多,程星河一看,舌頭都出來了,說早知道他不來了——這個季節,命都是空調給的。
那村長不好意思的說,一定給安排個空調房,求我們別嫌棄,千萬幫幫忙,本來人丁就,可不能再死人了。
一聽這話,我和程星河頓時一愣,也是異口同聲:「這裏還死人了?」
那村長連連點頭,倒是有點莫名其妙:「兩個先生,不知道?」
杜蘅芷也沒說啊!
我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就讓村長把事兒細說說,
村長這才告訴我們,自從鬧旱災以來,本地已經死了十來個人了。
一開始死的是一個姓劉的老頭兒,也是個瓜農,瓜地里都有瓜棚子,是為了提防收瓜的季節有人去瓜,今年雖然沒有看瓜的必要,但那老頭兒嫌熱,去瓜棚裏面睡的覺。
第二天他兒媳婦上瓜地里給他送飯,就看見老頭兒不彈了,一瞅人已經死了——是乾的,好像曬在沙漠裏幾天的乾一樣。
這一夜的功夫,人死了也不能這個模樣啊!
這把他兒媳婦給嚇的,幾乎是爬著回的家,家裏人當然認定老頭兒是被人給害了,可是這麼一檢查,發現老頭兒竟然一點外傷都沒有,誰也不知道,老頭兒是怎麼死的。
大家正面面相覷的時候,又有一個寡婦死了,跟老頭兒模樣一樣——乾乾,沒有外傷。
有歲數大的就說,別是鬧了魃了吧?
只有魃,能把人氣吸,不留外傷。
這下子引起了很大的恐慌,人人都不敢出門,這不是就請人來看,是不是風水出啥問題了,可來了的先生一探,臉都不好看,說恐怕不是他們能對付的了的。
這麼拖下來,本地陸陸續續,又死了不人,一開始一星期一個,後來三天一個,現如今,幾乎要一天一個了。
這麼下去,本村的人還不都死絕了?
已經有不膽小的搬走的,但還有一部分,捨不得離開家,也沒別的地方可去,就乾瞪眼等著人來救了。
我說怎麼杜蘅芷人不來,就知道這裏的大旱是旱魃引起來的,我還以為算出來的,知道這裏死人了。
魃本來就厲害——能短時間吃了這麼多人的魃,當然更難對付了。
杜蘅芷上說是看我有本事,是特麼把我往火坑裏推吧?
程星河聽完了,跟個彈簧似得就從椅子上起來了,拉著我就往外走:「就知道杜蘅芷是個小狐貍,我看肯出這麼好的條件,還以為看上你了,原來是讓你來頂雷的,咱們走吧,什麼也沒命重要,就算要死,也應該吃東西撐死,讓旱魃吸死算怎麼回事?」
那村長一看,手就哆嗦了起來:「哎,你們,你們咋要走啊?」
程星河擺了擺手:「我們跟那些先生一樣,沒有這個本事。」
那些圍觀的村民本來還興的,一聽這話,頓時全出了失的表。
而這個時候,只聽「啪」的一聲,一個老太太忽然跪在了我們面前:「兩個先生,我求求你們了,你就救救我們村的人吧!已經走了那麼多人了,你們再走了,怕是真沒有先生敢管我們村的事兒了!」
那個老太太歲數跟我三舅姥爺差不多,這種高壽的人跪拜我們可不起,要折壽的。
而且,地上滾燙滾燙的!
於是我趕就要扶那個老太太起來,老太太看著瘦,可因為常年務農勁頭大,就是不起,哭著就說道:「我一把老骨頭了,也不怕死,可村裏……還有好些個孩子呢!我們沒錢往外搬啊!」
原來這個村裏有不留守兒,一個個穿的破,曬的很黑,都瞪著大眼睛盯著我們,顯然還不知道本地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只是對一切都非常好奇。
我的心裏猛然一——是啊,這事兒再不趕解決,這些孩子們,也都有危險。
程星河沒讓自己往那看,只顧著拉我,我反手拽住他:「你不想找江瘸子了?」
程星河撇:「你要是管這事兒,能不能回去都兩說,還江瘸子。」
說是這麼說,他坐在了門檻上,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就說道:「我是做了什麼孽了,跟你這麼個甲方,哪兒有雷上哪兒蹚……」
結果門檻燙屁,又把他燙的給彈了起來。
我有點想樂,答應回去請他吃冰。
他瞪了我一眼,從懷裏了半天,出一把零食分給了那些小孩兒。
那些小孩兒沒見過這種花里胡哨的零食,都興了起來,開始爭搶,程星河面兇相讓他們老實點,眼神卻很溫。
我就打算上個高一點的地方,看看這裏的風水地相,可這個時候,卻有一個人冷冷的說道:「現在知道求先生,早先你們害人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會有今天這個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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