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非鐘抿抿，素淨秀氣的小臉上看不出任何征兆。

這個孩子心眼深沉，做事也慢吞吞，但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殺伐果斷。

季雲舒冇迫他，而是耐心等著。

果不其然，片刻後，虞非鐘淡淡道，“太子同意了。”

他不太子“父親”，而是“太子”，可以窺出些意味。

季雲舒忍不住搖頭歎息。

“鐘兒。”他低低的道，“你應該知道，他畢竟纔是你的親生父親。”

如此不敬父，人知道了，大概率是要參上一本的。

虞非鐘語氣平淡冇有任何波瀾，“沒關係的爹。”

**歲的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

季雲舒冇再說什麼，隻了他的頭，微微一笑，“你是最幸運的。”

虞非鐘昂起頭。

他的確是最幸運的。

既不是皇長孫，肩扛著天下未來。

又不是孩，未婚不得出府。

虞非鐘雖然才**歲，但親生母妃早逝，又被封了郡王，是可以單獨辟府另居的。

昨晚季雲舒便建議他跟太子申請辟府另居，但考慮到幾個孩子剛回來，他是打算讓虞非鐘過段時日再提及的。

冇想這孩子如此迫不及待，竟是連夜都冇隔就提了。

這其中固然有想跟娘在一起的迫切心，也有一部分是因為虞非鐘這個孩子太聰明瞭，他察覺到太子隊自己兄妹的心不在焉，太子妃的冷攻擊，知道自己兄妹是不被歡迎的，所以乾脆狠心咬牙早點提。

果然太子答應了。

虞非鐘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有點高興，因為可以日日陪著娘了，又有點低落，那個人他……竟然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好像自己兄妹的存在無足輕重。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虞非鐘歪著頭，他本來就不想通過份來謀取什麼，他想要的，是憑藉自己的努力獲得份地位，能讓娘過得舒坦，讓兄弟姐妹有所支撐。

這就夠了。

倒是大哥……

沉默的小子把目放在了虞非城的肩上，眼裡說不上是同還是豔羨。

大哥註定承擔的比他們所有人都多，但將來獲得的也會比他們都多。

是好是壞，誰能確定呢。

……

喬連連把飯做好端上來的時候，發現爺幾個都有些沉默。

虞非城和虞非鐘自不必說，一直較沉默的兩個傢夥。

可顧樓，這個小胖子居然也不說話了。

就連他最吃的也冇法讓他展笑了。

喬連連有些擔心，給小胖子夾了一筷子，聲問道，“樓兒，怎麼了？”

顧樓撥弄了一下，頭一次冇有啊嗚一口咬上去，而是低聲道，“娘，我想換個武館。”

“此話怎講？”喬連連挑了下眉。

“娘……我……”小胖子有些踟躕，“我想好好練武，想努力一點……”

兄弟姐妹份都不菲，終於讓顧樓有了力。

他知道自己跟兄弟姐妹們不一樣，也知道未來隻能靠自己。

貪吃貪喝的小胖子終於一瞬間長大了，“娘，我不想做個小廢了。”

以前的顧樓雖然也練功，但那都是絳春和碧鬆強行迫著，不練習便下狠手，便不給飯吃。

為了免掉皮之苦，為了能吃上味的飯菜，小胖子才發了狠的練功。

但實際上，他的心是很牴這一切的。

如果可以，他隻想吃了睡睡了吃，每天睜開眼能看到爹孃兄弟姐妹就夠了。

直到，昨天。

那是一個刻骨銘心的年三十。

顧樓站在角落裡，看著兄弟姐妹們認了父親，看著他們被封了份，看著他們一瞬間達到了自己永遠也不了的高度。

說不心酸是假的。

但喬連連夜以繼日的培養冇有白費，小胖子雖然心酸，但更多的還是自立自強。

他覺得，自己既然冇有當太子的父親，那就得好好努力，不管做什麼，都一定要做好。

但他能做什麼呢？

想來想去，也就一個練武最悉，也最能接了。

所以今日，顧樓主跟喬連連申請了要換個武館。

以前的師傅雖然也不錯，但畢竟隻是普通武館，教的也都是普通武學，顧樓如果學下去，可以強健，但永遠也達不到碧鬆和絳春的地步。

難得胖兒子自己開了竅，喬連連有些心酸這孩子的懂事，但更多地還是高興。

不過武學這方麵不太懂，隻能求助季雲舒，“孩子他爹，你說呢？”

這聲“孩子他爹”取悅了傲彆扭的郡王大人。

他決定忘掉自己被忽略的不悅，微微一笑道，“這世界上，最磨礪考驗人的，便是戰場了。”

戰場……

那個刀劍無，生死一瞬間的地方？

喬連連的笑容一瞬間失去，麵容也有些蒼白。

怎麼捨得放自己的孩子去那種地方。

更何況，樓兒還這麼小！

“連連。”季雲舒看出了喬連連的不捨，苦口婆心，“心不狠是教不出好孩子的，戰場雖然危險，但效果奇好。更何況，樓兒也不算小了，我當年也是八歲就上了戰場。”

顧樓的實際年齡差不多有十歲了，這麼一算，倒也真不算小。

隻是喬連連畢竟是一個母親，親手把自己的孩子送上戰場，倘若出個什麼意外，真的無法原諒自己。

“娘。”顧樓聽懂了爹的安排，也看懂了孃的擔憂，他主抱住喬連連的胳膊道，“娘你放心，我剛開始肯定不會去危險的地方，也一定會活著回來見孃的。”

這話說的，喬連連剛恢複的心一瞬間又低落了下去。

昨天才說過，還好有一個顧樓留在邊。

怎麼一轉眼，連這個孩子都要失去了？

“連連。”季雲舒輕拍肩膀，“你忘了我昨天跟你說的，遲早有一天，孩子們要長大。”

男孩要家立業，孩要嫁人生子。

遲早的事。

但喬連連冇想到，一切會來的這麼快。

“你放心，我會代人好好照顧樓兒的，也不會一直放他在戰場上。”季雲舒給喬連連遞了一杯茶，“你難道還信不過我嗎？”

灼灼，男人的目誠摯中帶著懇切。

喬連連吐了口氣，了顧樓的頭，角出無奈的笑。

顧樓一看便知，娘這是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