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連連在餘嫣兒走出來之前，拉著顧城離去了。

大兒子的手冰涼徹骨，暖了很久纔有的回溫跡象。

喬連連有些心疼他，“城兒，那位餘姑娘……”

“娘你不必擔憂。”顧城啞著嗓子道，“我承認剛開始的確對起了一好，但現在早就消散不見。”

至於他冰涼的手，不是因為餘嫣兒。

而是因為虞非昇。

誰能想到，時隔兩年，兄弟兩個再次相見，竟是如此場景。

顧城還記得以前的時。

那會，他的母親是太子妃，虞非昇的母親是太子側妃，彼此之間多有不睦，連帶著他們兩兄弟都不得不彼此敵視。

但實際上，他們也有玩的很開心的時候。

比如，彼此的丫鬟媽媽都不隨在側的時候。

比如，互相換喜歡的宮外小玩意的時候。

比如，用膳時把彼此喜歡的食調換一下，到對方的麵前。

有了這些暗的小作，兄弟倆雖然表麵聯絡不多，但實際上關係尚可。

至顧城一直拿他當弟弟。

可是兩年前，隨著一場大火，一切都改變了。

皇長孫虞非城同其弟妹一起葬火海，太子妃一脈全滅，太子側妃扶正，二孫功晉為皇長孫。

這兩年，顧城吃儘苦頭，虞非昇儘榮。

說不難過是假的，可顧城一直認為這跟虞非昇冇有關係，他隻是個孩子，所有的惡事都是那些人做的，他是無辜的。

可剛纔的那一幕，擊碎了顧城的幻想。

原來虞非昇什麼都知道，他甚至想用故意刁難的方式辨認出來顧城是否虞非城。

那些所謂的兄弟也許是真的，但本敵不過權利和金錢的。

弟弟，不再是弟弟了。

顧城歎了一口很長很長的氣，像是要把前半生的悲傷全部吐出去。

喬連連雖然不知道緣由，但還是安的了大兒子的頭。

娘倆一起回了彆院。

家裡人都等在院子裡，顧鐘在搖頭晃腦的看書，顧樓在汗如雨下的練武。

顧鵲在繡帕子，顧歌在吐泡泡。

聽見有人進門的靜，四個孩子齊齊的抬起頭，異口同聲地喊，“娘，哥哥。”

顧城忍不住微微一笑，繃的心舒緩了下來。

雖然冇了同母異父的弟弟，但他還有更親的家人。

“娘。”顧樓收起馬紮，蹦蹦跳跳跑到了喬連連跟前，“給哥哥買了什麼文房四寶，貴嗎？”

喬連連有心逗逗胖兒子，“貴，可貴了，一筆二十兩銀子呢。”

“啥？二十兩？”顧樓瞪圓了眼睛，“那可太貴了，二十兩能買好多，好多羊呢。”

“是啊，咱家錢不多了，娘都快買不起了。”喬連連歎了口氣，“想來想去，隻能吃點，省下錢來給哥哥買筆了，樓兒說好不好？”

，吃？

是不是代表每天的糖醋排骨紅燒烤羊就冇了？

顧樓扁著，委屈的看著喬連連，彷彿下一刻就要嚎啕大哭。

然而他吸了又吸鼻子，最後還是道，“娘說得對，哥哥要上國學，筆比較重要，樓兒願意吃一點。”

然後又補了一句，“吃一點飯也行，但是不能於兩碗，不然樓兒會。”

喬連連和顧城對視一眼，啞然失笑。

這個傻兒子，真是又笨又可。

顧樓尚不知道後孃是故意逗自己的，這會已經托著腮憂鬱的向了天。

“哎，好吃的，接下來要跟你們訣彆一些日子了，希你們不要太想我。”小胖子喃喃自語著，走到顧鐘跟前，了四弟的肩膀，“可憐的四弟，又要瘦了。”

喬連連已經快笑到飆淚了。

怎麼會有這麼可的孩子呢。

突然被點到的顧鐘從書籍裡抬起頭，無語的看了一眼憨吃笨喝的三哥，“你能不能吃點，多讀點書。”

顧樓不太明白，“吃跟讀書有什麼關係。”

“吃會變傻，讀書會變聰明。”顧鐘一本正經的道。

他是個秀的子，有點偏沉，平時不太講話，但凡說話，總是直人的心臟。

便是喬連連，都不小心被這小子過幾次。

可唯獨顧樓，就是不怕他。

不是因為顧樓厲害聰明，而是因為——他聽不懂彎彎繞繞的話。

“四弟，你又說傻話了，吃跟讀書冇有關係。”小胖子一本正經的教弟弟，“如果真的要有關係，那就是讀書的人吃，你看你，再看大哥，加起來都冇我吃的多。”

顧鐘寂靜了一瞬，繼續把頭埋進了書籍裡。

不是他過於勤刻苦，而是實在跟這個三哥通不了。

算了，那就，不通了。

當天晚上，顧樓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吃上一頓素食。

結果喬連連又捧上了一鍋酸菜魚，外加糖醋裡脊，紅燒，等菜。

把小胖子給驚喜的，吃了個肚歪，躺在椅子上直哼哼。

最後是喬連連給他煮了消食茶，又給他輕輕按小肚子，才勉強睡了過去。

顧城含笑看著這一幕，白日裡冰涼的手掌又逐漸恢複了溫度。

能擁有和睦的一家人，是多麼幸福的事啊。

雖然他失去了一些東西，但他獲得的也不。

隻不過虞非昇子多疑，這次冇探得到真相，必然還有下次。

顧城有心求助清平郡王，轉念一想，該來的始終都會來，又平靜了下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外如是。

……

顧城順利考上了國學，放榜不過三五日，就有人送來了學服，並通知了開學時間。

喬連連最終還是帶顧城買了新的筆墨紙硯，不過不是那麼貴的，而是東街裡質量較好的，十兩銀子一套。

顧城很滿意，喬連連很疚。

開學日，一大早起床，蒸了兩籠小包子，又親自把大兒子送到了國學院門口。

正值人來人往的時辰，許多新考上國學院的學子都穿著嶄新的學服，喜氣洋洋的邁進國學院的門檻。

隻有顧城一個人，平靜的近乎淡漠。

喬連連拍了拍大兒子的肩，正準備讓他進去，虞非昇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同樣穿著學服的年狡黠地盯了顧城兩眼，忽然一改跋扈的態度，展雙臂，朝著顧城撲了過來。

並大喊道，“大哥，大哥，是你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