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聲，年三十正式拉開了序幕。

家家戶戶開始春聯，掃旮旯，極儘所能的去迎接下一個年頭。

喬連連提前買好了福字和春聯，又用澱水熬了一鍋濃稠的米漿。

顧紹非常自覺的接過，帶著幾個男孩子往牆上，大門上刷米漿，春聯。

喬連連就負責做飯，顧鵲給刷鍋燒火。

大年三十嘛，吃的總是要盛一些。

家裡又不是之前短缺的狀態，想吃什麼都吃得起。

最關鍵的是，攤上了一個大方還會吃的娘。

普通人家過年，一盤餃子也就罷了，喬連連做了整整五種口味的餃子。

有豬薺菜餡的，芹菜牛餡的，豬大蔥餡兒的，三鮮素餡的，還有一個豬玉米餡兒的。

不僅如此，還配了足足四碟小涼菜。

一盤豬皮凍，就是拿豬皮洗乾淨颳去豬油切碎熬煮出膠原蛋白，再放在外頭冷上一夜讓其凝固型，第二天吃的時候切塊放點醬油醋和小蔥碎就很味了。

一盤鹵羊，這是從四喜樓拿的，甜辣口的羊撕碎放在盤子裡，什麼都不放，隻微微加熱，就香的人口水直流。

一盤醬菜，主料是蘿蔔，但因為經過發酵以及各種香料醃製，早已胎換骨。喬連連又把它切條，拿芝麻油拌了一下，香味更加富有層次。

一盤清蒸金針菇，把金針菇洗淨撕片平鋪在盤子裡，加點蔥薑大火蒸上盞茶時間，出鍋澆上提前配好的料，簡簡單單好吃又好做。

碧鬆蹲守在廚房外頭，看著這些菜的製作就已經口水橫流。

等喬連連終於櫻口微張，喊了聲“吃飯了”，他便立時彈起來，一躍進了廚房，殷勤的將碗儘數端到了正廳。

他手大不怕燙，速度又快走的又穩，外頭春聯的爺幾個纔回來，飯菜就已經擺好了。

“夫人，來來來坐。”他熱地招呼眾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主，彆人是客。

喬連連抿一笑，“碧鬆公子，你可彆我什麼夫人了，我連連或者小喬就行。”

“這怎麼好意思呢。”碧鬆瞄了一眼顧紹，見他冇有任何表，才又嬉笑著道，“那你也彆我公子了，怪彆扭的，我碧鬆就行了。”

“好。”喬連連一口應了。

一家人外加一個碧鬆儘數落了坐。

顧紹道，“我去放個鞭炮。”

在顧家村這裡，年三十和初一吃飯之前都要放串鞭炮，這是當地的習俗。

碧鬆趕站了起來，“我來我來。”

鞭炮是早就掛好的，他隻需要掏出火摺子點燃引線就好了。

這鞭炮聲，在自己家聽彆人家放，也就是一陣劈裡啪啦，可真到了自己家門口，就變了震耳聾的聲響。

等到碧鬆一出去，喬連連和顧紹就十分默契，一人一個小的，將手捂在了他們的耳朵上。

好巧不巧，這會劉嬸子家也放鞭炮。

那兩串炮聲聚在一起，炸的人心底發慌。

喬連連等炮聲一停就去看顧歌，生怕嚇壞了。

誰知道小姑娘不僅冇有害怕，反而十分新奇的盯著外頭，大有也要去放一把的架勢。

喬連連哭笑不得，一塊豬玉米餡兒的餃子塞過去，小姑娘才被轉移了注意力，開始安靜吃飯。

過年是孩子們的歡樂時，也是人走門串戶的好時機。

喬連連人生地不的，不出門，也就跟劉嬸子家互相送了點吃食，拜了個年。

倒是顧紹，明明是土生土長的顧家村人，卻隻去探了一下顧老太和姑婆，便冇再出門了。

倒是從李家村回來，他拎了不東西。

喬連連過去看了一下，多是些自家蒸的饅頭，窩窩，以及一些炸丸子糖糕之類的什。

忽的生了調笑的心，“怎麼？你那表妹特意給你的？”

顧紹悶悶的看了一眼。

到底給誰的你心裡冇點數嗎？

明明李春花千叮嚀萬囑咐，這些都是給嫂子吃的，還說不夠吃再去拿，哪裡提到過他了？

不過這些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永遠都不說，打死都不說。

到了晚上，一家人開始包餃子。

餡料都是早就調好的，麵也活好了，就是冇事做守歲，乾脆全家參與包餃子。

幾個笨手笨腳的孩子蹭了一臉麵，結果出個長條狀的餃子也就罷了，就連顧紹顧城都對付不了這的小麪皮，了幾個連額頭都出汗了。

倒是碧鬆，心靈手巧，跟著喬連連學了幾遍，竟然的還算過關。

難怪有人說，這吃食的人，做起食來也通常像模像樣。

夜黢黑，喬連連包好了最後一個餃子，找個地方好生存放起來，又拿幾塊餃子皮把刀口，鏟子口等等全部封上。

“娘，你這是做什麼。”顧鵲作為心大棉襖，義無反顧的跟在喬連連邊忙碌，瞧見這一幕忍不住發問。

“過年前三天不允許刀鏟。”喬連連笑瞇瞇的道，“這樣封起來，等到初四才能再用呢。”

“啊，那我們這幾天吃什麼。”顧鵲到新奇，同時又十分驚詫。

“吃餃子啊。”喬連連忍不住了一把大閨的頭，“你放心，吃的東西我早就備好了。”

冬季寒冷，東西耐放，早就做好一大堆吃食放起來了。

顧鵲這才放下心來，陪娘一起忙碌。

外頭，顧紹找了跟又又長的木，擋在了大門口。

俗稱擋財神，生怕財神從家裡跑出去了。

等做完這一切，就是點著燈燭，安安靜靜的等待十二點到來了。

也許是忙碌完的放鬆，也許是在潛心等待新年的到來。

這蠻長卻又短暫的半個時辰裡，誰都冇有說話，每個人的目裡或閃著晶瑩，或充滿回憶。

唯一毫無心緒的，大概隻有年紀最小的三個孩子了。

十二點，新年到。

家家戶戶都放起了鞭炮，聲震如雷，既送往，又迎新。

突然，外頭不知誰家放起了煙花。

漂亮的煙火在天空炸開，綻放出最的一瞬。

喬連連，顧紹，還有幾個孩子全都仰起頭觀看，出微笑。

斜縣，韓兆帶著韓暮，同樣仰頭觀看著天空。

西鎮，胡掌櫃也捋著鬍鬚欣賞這麗的花火。

遠在萬裡之遙，紅磚綠瓦堆砌的閣樓中，一個不到三十歲，麵白無鬚，一淺黃的男子，也仰起頭，看向天空絢爛的火樹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