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風回到隔壁雅室。
雅室之中,君夜宸揣著一個暖爐,窩在榻上,臉一片冰冷。
「王爺,查清楚了,那八個船伕中,有兩個是兇手,剩下六個,被他們提前滅口了,導致無人能救援。那兩個兇手,就潛伏在畫舫附近,打算穆小公爺下水以後,再從水底拖下去。結果沒想到……」蕭清風一臉慨:
「穆小公爺抱著金楠木跳下去,直接沒影兒了,誰都找不到他。差錯,倒是避開了殺手……」
「當然也幸虧寶爺去的及時。不然,他現在就一沉。而且還死的讓人哭笑不得,抱著金楠木跳水,我隻能說,穆小公爺力氣大的。」
君夜宸麵無表聽著,一言不發。
蕭清風繼續說道,「這兩人都是死士,沒有代幕後之人,就自盡了。臣下猜測,寧王黨手的可能很大。四大門閥之中,謝氏自不必說,太後孃家。魏氏和謝氏百年姻親,都是堅定的寧王黨。剩下的沈氏,自從先帝賜婚沈大小姐,為寧王妃,兒親家,也不必多言。」
「唯有穆家,雖然和泰安公主有婚約,但一直拖著不提親,又從不在朝堂上支援寧王,隻是保持中立。寧王拉攏穆家需要一個契機。若是穆小公爺死了,再栽贓是王爺乾的,那穆家必定要歸心。」
為何栽贓王爺?
首先兩人一直不合,其次攝政王行事霸道,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
黑鍋扔給他,不會引人懷疑。
再者最重要的,一旦穆小公爺死了,和泰安公主的婚約破滅,那就和寧王黨再沒有關係。
最有機做這件事的,就是新帝攝政王一黨。
「其二,也可能是陛下的人。畢竟穆小公爺死了,獲利最大的就是陛下。不過,以陛下對王爺的信任,這種計劃,應該會和王爺商量。當然,陛下也可能猜到,王爺不會支援,所以一意孤行。」
這一次,若不是收到線報,有人買穆天寶的命,君夜宸也不會來的如此及時。
但是誰買?
這就查不到了。
「還有一種可能。」君夜宸眸微閃,「不知名的第三方勢力,意圖以穆天寶之命,挑起陛下和寧王的爭鬥。」
蕭清風驚訝,「王爺是說,朝中還有其他皇子勢力?但是……那些皇子,憑什麼能和陛下、寧王爭?」
新帝是太子,名正言順。寧王是先帝屬意,攬盡朝中英才。
其他人,無權無人,憑什麼?
「先帝言,要陛下兄終弟及,是為寧王鋪路。但當時寧王生死未卜,所以沒點名道姓。那這個『弟』是誰,就有文章可做。」君夜宸眼神裡閃過一寒:
「把這訊息,給寧王。若真是他對穆天寶下手,他自然不會懷疑其他皇子。但若不是他乾的,就由他去試探,哪些人想要漁翁得利。」
蕭清風擊掌嘆服,「王爺這一石多鳥之計,好極了!不管寧王黨有何反應,都能幫我們排查真兇。」
正在此時,侍衛來報,穆天寶醒了。
聽說是王爺救了他,特意來道謝。
君夜宸和蕭清風便止了談話,命人帶穆天寶進來。
穆天寶此時已經換了一乾淨衫,臉十分彆扭。
他沒想到,差點被淹死……
但更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欠了君夜宸一條命。
「那個……咳……」穆天寶一臉尷尬,一個謝字在裡團了半天,沒好意思說出來。
結果——
也不用等他猶豫怎麼道謝了,迎接他的,是君夜宸飛起一腳。
「砰!」
剛從水裡撈起來,還十分虛弱的穆天寶,毫無抵抗之力,直接被一腳踹趴下了。
「我去你大爺的君夜宸,你踢我幹什麼?」穆天寶目瞪口呆。
君夜宸這才消消氣,回到榻上,慢悠悠道,「本王早知道是你,就不救了。沒想到看個熱鬧,竟然把你救回來。」
「救我怎麼了?」穆天寶憤怒反駁。突然覺得,很沒有底氣……
也是。
自己一直看不慣他,架都乾過幾次,也曾被兇虎追的跑過十八條街……
人家不想救自己,也正常的。
以他倆的關係,踹一腳正常,沒把自己踹下船,就不錯了。
聽說魏廣已經被踹下船了。
那君夜宸對他還算照顧。
其實,穆天寶想多了。
看破不說破的蕭清風,默默慨。王爺表麵上,是想讓人覺得,他和穆天寶不合,意外救了穆天寶不高興,所以揍人。
實際上嘛……
你請誰不好,把「喜歡王爺的小姑娘」請到了自己的船上。
你這啥意思?那是你能的人嗎?那是「喜歡王爺的小姑娘」,是一般的小姑娘嗎?
不踹你,踹誰?
「你救了小爺,讓你踹一腳,小爺也認了。反正小爺欠你一個人,以後我無條件為你做一件事……」穆天寶一臉鬱悶道。
人不還,他都不好意思,再找君夜宸的麻煩。
你瞅瞅,現在被人揍了,還不好意思還手罵人……
救命恩人嘛!
老子是真的慘!
「滾!本王看見你就煩。趕滾!」君夜宸不耐煩趕人。
但作為一個瞎子的穆天寶都能看出來,剛剛踹完人的某王爺,神清氣爽。
你他孃的這煩?
……
樓船在碼頭停靠,獲救的眾人陸續下船。穆天寶憋了一肚子火,尋找兇手,急吼吼地去京兆府報。
偌大的畫舫之中,隻剩下二樓甲字型大小的廂房,靜靜躺著一位窈窕。
從日出到日暮,佳人方纔緩緩睜眼。
「小姐!小姐醒了!」採茶喜極而泣。
蕭清風聽聞訊息,立即來稟報,「王爺,楚姑娘醒了。」
正在看書的某人,擱下案卷,一副漫不經心的表,「醒了就醒了,你這麼高興幹什麼?」
蕭清風:??
「回府吧。」君夜宸站起,出門往外走。
蕭清風不明所以,「王爺等了這麼久,終於醒了,不去看一看?」
「誰說本王在等?」君夜宸眉頭一皺。
蕭清風:??(您事兒早辦完了,也不回府,就偏偏人家醒了,您纔要走?難道不是看人家安然無恙,這才放心離開?)
「對,我說錯了。王爺怎麼會等一個小子,王爺又不關心楚姑娘,是楚姑娘慕王爺。要關心,也是關心王爺,對不對?」蕭清風一本正經道。
君夜宸麵無表,施施然起走了。
經過那間雅室之時,他也目不斜視,隻是耳廓微微一。
那小子的說話聲清脆,著門簾傳來,清靈悅耳。
還真的和大夫說的一樣,沒什麼大礙。
便又繼續施施然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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