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父呢？”

    易八說只服過兩個人，一個是他師叔玄清道人，一個是孔老漢，沒有他師父，這讓我有些疑，於是便問了他一句。

    “我尊重他，但不服他。”易八道。

    見易八不是太願意聊這個，我趕便轉移了話題，在那裡鬼扯了起來。

    這頓飯吃完，時間已經來到淩晨四點過了。卯時我就得回心生閣起卦，這是師父留下來的規矩，是絕不能違反的。

    在幫著孔老漢收拾好了碗筷之後，我們便跟他告了辭，回縣城去了。

    這條路上的車本就不多，現在天都還沒亮，更是難等啊！

    “要不你給嫂子打個電話，讓來接咱們？”站在馬路邊吹了十多分鐘涼風，還沒見到一輛車來的易八，向我提出了建議。

    這個點給白夢婷打電話，真的好嗎？

    白夢婷以後反正是我老婆，跟自己老婆客氣個什麼勁兒啊？在有了這想法之後，我果斷地出了手機，撥打了白夢婷的號碼。

    “幹嗎啊？”

    白夢婷顯然是正在睡覺？人這種沒睡醒的聲音，帶著一子的味道，其中還夾著著一些小生氣，小埋怨，可好聽了。

    “我和易八在武清山辦事，等了半天都沒等到車，要不你來接我們一下。這卯時就要到了，我得趕回心生閣起卦。”我說。

    “自己回來！”

    白夢婷“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怎麼，嫂子不來接你？”易八問我。

    “嗯！”我點了下頭，道：“要不咱們往前走走，說不定走到省道上，就能搭便車了。”

    “只有這樣了。”易八接過了話，說：“等解決了白家這事兒，要不咱們去弄輛車吧！這樣我倆在辦事的時候，會方便一些。”

    “一輛車可得好幾萬塊啊？”我說。

    “整二手的，最多兩三萬。這次咱們救了白楚楚，再怎麼也得讓白家多放點啊！別的不說，至咱們買車的錢得要夠。”易八道。

    白家本就是有錢人家，救了白楚楚的命，找他們要個三五萬，已經算是很優惠的了。

    “行！就這麼辦！”我說。

    “要錢的時候，咱們得找白永長，不能找嫂子。在嫂子那兒，你不好開口要錢，我也不好意思開口。”易八道。

    “白永長可是我以後的老丈人，我也不太好開口啊！”我說。

    “這口我來開。”易八把這項艱巨的任務接了過去。

    就在我倆邊走邊聊，快要走到省道上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了馬達的轟鳴聲。

    有車來了，那刺眼的遠燈已經了過來，照得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在稍微偏了一下頭之後，我發現開來的居然是一輛Z4。

    “嫂子來了！”易八無比興地喊了一句。

    “你嫂子來了，我都沒興，你興個啥勁兒啊？”我問。

    “有車坐了啊！喝了那麼多酒，大腦雖然清醒了，但子還醉著。我這腳是的，剛才走了這麼一段，難得不行。”易八說的這個，我也有。

    Z4停在了我們面前，開車的自然是白夢婷。

    易八還是跟之前一樣，搶先一步霸占了副駕駛。不是我搶不過他，是故意讓著他的。

    “你不是讓我自己回去嗎？”我問。

    “我是來接易八的，要上車就上，不上就自己走！”白夢婷是一臉兇的樣子，這覺沒睡好，被我給吵醒了，發點兒小脾氣，是可以理解的。

    “好不容易沾一次易八的，我哪能不坐啊？”我笑呵呵地坐進了後備箱裡。

    白夢婷一車將我們拉到了心生閣，然後道：“都下車吧，我得回去補覺。”

    “就在初一哥這兒睡唄！他那床雖然髒了一點兒，臭了一些，但勉強還是可以用來補個覺的。”易八跟白夢婷鬼扯了起來。

    “想得！”白夢婷留下了這麼三個字，然後便開著那Z4走了。

    “在我這兒睡，占我的床，怎麼就是我想得啊？這占便宜的，不應該是嗎？”我有些疑地看向了易八。

    “人就這樣，明明是占便宜的事兒，老喜歡擺出一副吃了虧的模樣。”易八歎了口氣，道：“男人難當，男人難當啊！”

    “咱們大男人，也別跟小人計較了。卯時已經到了，我先去蔔卦，蔔完之後咱們去找點兒東西吃。”我說。

    “孔老漢那燒野的味道，確實很好，就是分量了點兒，只吃了個半飽。我這肚子，也有些了。”易八在我屋子裡翻箱倒櫃地找了半天，終於是找了半袋子餅幹出來。

    卦！錢在卦盅裡落定之後，我這心裡，稍微的有些忐忑。

    宋惜今天肯定會打電話給我，想讓我給爹看相，斷家那禍事。家那禍事，乃場之事。不管我是斷準了，還是斷不準，福禍都是不好說的。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易八一邊往裡塞著餅幹，一邊在那裡鬼念道：“既然今日蔔出來的是卦，那就順應天命吧！”

    我和易八去隔壁的面館一人吃了二兩牛面，面剛吃到一半，宋惜便給我打來了電話，問我蔔的是什麼卦。我說是卦，說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帶爹來心生閣。

    宋惜要下午才來，我上午正好可以補個覺啊！

    易八回安清觀去了，我則關上了心生閣的大門，倒在床上睡了。

    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下午，我不是自然醒的，是被敲門聲弄醒的。

    “誰啊？”

    睡眼惺忪的我，打開了心生閣的大門，發現門外站著的是宋惜，另外還有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

    “你還真是能睡啊？”宋惜有些埋怨地說了我一句。

    “昨晚喝多了，我先去洗把臉清醒清醒，你們隨便坐，別客氣。”我道。

    洗了把臉，整個人都變得清醒多了。

    “請問怎麼稱呼啊？”我問宋惜爹。

    “宋河。”宋惜爹的回答，聽上去有些冷冰冰的。

    “心不誠，相不準。”

    雖然面前坐著的是宋惜爹，但該有的規矩，還是得有。

    “初一大師，我爹平時很忙的，今天好不容易才出了點兒時間，你就給看看吧！”宋惜這意思是在告訴我，讓我給個面子。

    “既然忙，那就先去忙唄！”我一臉無所謂地對著回道。

    “咱們走吧！”

    宋河畢竟是那個圈子裡的人，平日高高在上慣了，那得了我這樣的冷眼啊？他起離開，這是很正常的。

    “請便。”

    相人必須得有骨氣，不管面對的是達顯貴，還是平頭百姓，都得一視同仁。

    宋河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心生閣的大門，坐進了那輛普拉多裡。

    “你什麼意思啊？”宋惜很生氣地對著我質問道。

    “沒什麼意思，這是規矩！”我態度十分強行地回了宋惜一句。

    “不想給我爹看，你在電話裡明說啊！我把我爹帶來了，你卻不給看，這不是故意給我難堪嗎？”宋惜這話說得，好像所有的錯都在我一樣。

    “是你爹先不尊重我的。”我一臉認真地看著宋惜，道：“在看相的時候，不管是誰，我都是一視同仁的。心不誠則相不準，這不是玩笑。若是胡開口，反而會壞事。”

    “那你要我怎麼做？”宋惜問。

    “你是個聰明人，該怎麼做心裡應當清楚。若是不在心生閣看相，你們立馬就可以走。若是要看相，那就得按照心生閣的規矩來。”我道。

    “我試試吧！”宋惜皺了下眉頭，然後轉出了門，上了那輛普拉多。

    宋惜應該是在勸宋河，他們在車裡聊了好半天，普拉多的車門，終於是再次打開了。

    “初一大師，剛才有所冒犯，還請海涵。”再次進門的宋河，掃了一分高高在上，多了一分和氣。

    福德天倉地閣圓，五星照福綿綿。宋河今日，天倉有，地閣有損。從他這面相來看，當是上下皆不順啊！下缺上，此禍應該是從下而起。

    “最近你是不是得罪過某位下屬啊？”我問宋河。

    “得罪？”

    從宋河這語氣來看，似乎得罪這個詞，跟下屬是不應該扯上關系的。

    “職位有上下級之分，做人是沒有上下級的。”我頓了頓，道：“以權人，說得赤一些，是會遭報應的。”

    宋河把臉板了起來，臉很是難看。似乎在他看來，我說的這些實話，讓他在自己兒面前丟了臉。

    “還以為你真有多大本事，原來只是個胡說八道，招搖撞騙之徒。”下不來臺的宋河，甩了這麼一句話給我，拂袖而去了。

    宋惜趕追了出去，但並沒能再次把他爹拉回來。

    “你怎麼說話的？這下怎麼勸都勸不好了。”宋惜有些生氣地說。

    “勸不好就勸不好唄！”我呵呵的笑了笑，道：“你爹那種死要面子活罪的人，誰都是勸不好的。你也別擔心，只要事解決了，不就了嗎？”

    “怎麼解決？”宋惜問。

    “你爹是上不服，心裡明白。在那個圈子浸了這麼多年，能屹立不倒，足以說明你爹是不笨的。”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