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在一片沼澤後面，這樁事是誰都沒有想到的，可他就這麼發生了，所以那棵所謂的大樹生在再如何離譜的地方，顧泯也不會覺得離譜，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虛假的，也沒有什麼東西真的能夠制約他。

他是很了不起的。

不過顧泯不準備返回，而是一直朝著大海盡頭而去，小孩，他牽著馬，就這麼走在海面上，馬不會陷下去，就像是走在一片藍的草原上那般。

大海再如何大，總歸是有盡頭，而盡頭，便是一座浩瀚的巨大城池。

來到城門前，顧泯看著那些不斷城的尋常百姓，皺了皺眉。

只是等他走到城門的時候，守城的那些守衛忽然跪下了，然後順帶著更多看到他的那些人，也都跪下了。

「叩見陛下！」

一道道聲音響起，除去激之外，還有狂熱。

顧泯站在原地，沒有急著說話，他的上還是那一雪白帝袍不假，但是這裡又如何會是他的大楚？想到這裡，他忽然心有明悟，因此便抬頭一看，這一看不要，正好便看到了城門上的郢都兩字。

郢都不該這麼大的。

顧泯嘆了口氣。

但既然是郢都，他便是那位大楚皇帝，這是怎麼都逃不掉的。

在馬背上的小孩驚異出聲，「你是皇帝？」

顧泯沒有回答，只是牽著馬緩慢走進了這座巨大的城中，街道兩邊，都是跪著的百姓，他們不敢抬頭，因此只是低著，但每個人的眼裡，都滿是狂熱。

顧泯沒有理會這些，只是徑直朝著皇城走去。

沒過多久，他便來到了皇城前，這座皇城比郢都的要大太多，而且也和真正郢都里的那一座並不同，來到宮門前的時候，有好些在這裡等著他，當然遠還有些太監，顧泯揮了揮手，讓為首的那個留下，其餘都離開了。

「陛下。」

微微欠，微笑著看向這位大楚皇帝。

顧泯直白問道：「見沒見過一棵大樹。」

他甚至懶得再用什麼形容詞。

宮微笑道：「只是傳說中的東西，奴婢並沒有見過。」

顧泯說道：「那就去問，這麼大一座城裡，總會有些消息的。」

有些驚愕，然後不確定說道：「陛下是要降旨？」

顧泯面無表的點頭，然後牽著白馬走過，一直宮牆裡緩行。

「你真的做過皇帝嗎？」小孩此刻已經很震驚了，看著這個很好看的年輕人，眼睛放，「怎麼覺得你很了不起？」

顧泯沒有回頭，只是說道：「這樣的日子也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日子。」

小孩拚命搖頭道：「娘親說皇帝陛下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因為他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不用擔心沒有裳穿，也不用擔心沒有飯吃。」

顧泯反駁道：「你娘很多話都說的很對，但是這句話，不對。」

皇帝是天底下過得最不開心的一個人，不僅要想著一國之百姓，而且天子家向來無親，兒子們會想著皇位，本不會有多真實。

在帝王家，本就是無奈的事。

顧泯進了宮闕中，給小孩安排了一家舒適的寢宮，然後便來到了書房外。

裡面燈火依舊，顧泯推門而。

有一個男子，也是一雪白帝袍，此刻正坐在書案后，看著顧泯進來之後，年輕男子抬起頭來，容貌竟然和顧泯還有幾分相像。

顧泯看著他，沉默不語。

過了很久，顧泯才開口道：「皇兄，好久不見。」

那年輕男子冷笑道：「怎麼？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好見的嗎？你想再殺我一次？」

是的，這位年輕男子，便是他的皇兄，是那位被顧泯從史書里抹除的南楚皇帝。

「我有些關心師姐，所以自然心神會有些搖，被人看到也無可厚非，但我不明白，為什麼，每次都是你。」

顧泯有些無奈的想著，之前每次這些關於神幻境的東西，都會出現他，而即便出現了這麼多次，又有什麼關係？

「我即便是做了那麼多惡事，但始終是你的兄長，你殺了你自己的兄長，難道你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錯？」

年輕男子這麼沉地看著顧泯，眼裡有些寒。

顧泯卻沒有任何猶豫，只是提起燭游，然後隨意的一劍揮出，再次將他的人頭斬了下來，顧泯看著那說道：「既然你是這樣的人，我殺你又能如何？」

說完這句話，他又再次鬆開了劍。

……

……

聖旨很快傳遍郢都，那棵大樹的消息自然也有了些。

有人說，那就在更南邊的那座天山之頂，只是那座山，從來都沒有人能夠爬上去。

顧泯點了點頭，對此比較滿意。

很快他便再次牽著白馬，和小孩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日子裡朝著南邊走去。

「你為什麼要挑在晚上走？」小孩很不理解，當然更不理解的是他明明就是一個皇帝，還願意去找那棵大樹，那會吃很多苦的。

顧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是繼續向南走去。

來到城門前的時候，小孩忽然說道：「我不想去找那棵大樹了。」

顧泯說道：「那怎麼辦？」

「我想就待在這裡啊。」小孩期待道：「要不了多久我就會長大的，到時候我可以做你的皇后！」

說這句話的時候，小孩滿臉都是，怎麼都藏不住。

的小臉，很可。

顧泯說道：「即便要做皇后，那也是好些年後的事，如今這些時，我們正好也去找找那棵大樹。」

小孩搖頭道：「可我真的不想去了。」

顧泯聽著這話，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說道：「但我想去看看，即便你真的不想去了。」

小孩拉著他的袖，請求道：「別去好不好？」

顧泯溫道：「別怕，我不會死在那裡的。」

……

……

顧泯能夠覺到，那所謂的天山山頂，便是這一趟路途的終點，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去那邊。

小孩拗不過顧泯，所以只能一起。

他們一直往南，走了很久，最後來到一座雪山前

那座雪山很高，而且極為陡峭，大概便是傳聞里的天山了。

站在山腳，顧泯也很清楚的看到山頂的景象。

那裡真有一棵大樹，不過卻沒有什麼紅繩，畢竟從來沒有人能夠爬上去。

顧泯笑了笑，牽著馬朝著山上走去，小孩一邊走，一邊再次請求道：「能不能不要上去？」

顧泯笑道：「都已經到這裡了，為什麼不去呢？」

小孩滿臉擔憂，「我覺得那上面不是什麼好地方。」

顧泯說道：「眼睛閉上，天就永遠不會亮嗎？」

小孩聽不懂這些話，只是一個勁說道：「我覺得你可能會死在了那裡，我不願意。」

顧泯搖頭道：「不會的。」

說完這句話，他便不再說話，而是朝著山上走去。

那座即便是再怎麼高，顧泯也肯定能夠走到山頂上去，更何況那座山對顧泯來說，本來就不高。

他們很快便到了山頂。

小孩的臉很難看。

顧泯倒是很尋常，問道：「你的紅繩準備好沒有？」

那棵大樹就在眼前，如果想要許願，肯定是要準備紅繩的。

小孩搖搖頭。

顧泯說道：「看起來你現在真的沒有這份心思，不過既然都來了，又能怎麼辦呢？」

他說話的時候，便看向了那棵大樹后，那裡有一副棺材。

一副很普通的棺材。

棺材里躺著一個人。

顧泯站在原地，然後手裡提起了劍。

他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小孩痛苦喊道：「你不要過去！」

顧泯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小孩。

但很快，他又轉過頭來，因為棺材里，有人坐起來了。

那是個披頭散髮的人，容貌不陌生，但氣息駭然。

就是阿桑。

顧泯看著，看著睜開眼睛，也是重瞳。

「小師弟。」

緩慢開口，聲音冷淡。

顧泯搖頭道：「你並非我的師姐。」

阿桑漠然道：「我不是你的師姐，誰才是你的師姐？」

顧泯平淡道：「是。」

他手指了指小孩。

有些事，其實本就不用想那麼久，因為本來就很簡單。

阿桑看著那個小孩，淡漠道：「你錯了。」

顧泯搖頭道：「我沒錯，師姐容貌會變，子也可能會變，但終究對我，是不會變的。」

阿桑冷笑道：「你憑什麼覺得有人應該永遠對你好？」

從棺材里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顧泯。

顧泯也平靜看著，「沒有人應該永遠對我好，但師姐會永遠對我好。」

阿桑看著顧泯，「小師弟，那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不是了。」

顧泯直白說道：「我知道你是誰，師姐不過是你的道果，你想要吃掉師姐，重新歸來，但這法子，想來也不能長生。」

阿桑眉頭微皺，這是所想的長生路，但的確花了這麼些年，也沒有走通。

「這軀也好，這靈識也好，都是我，我拿回我的東西，沒有錯，至於你，想讓我做師姐，我也不會攔著。」阿桑就這麼漠然看著顧泯，沒有毫緒。

「我不想要別的師姐。」顧泯提著劍，認真道：「你想要師姐變個模樣，再也記不起我，也不對我好，我不能接。」

看了阿桑一眼，顧泯又看了那小孩一眼，顧泯平靜道：「況且我答應過師姐，我再也不會讓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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