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殺過很多人，但影響最為深刻的，還是第一次殺的那個人。

因為那人是自己的至親兄長。

雖然他有一萬個該死的理由，可他也還是自己的兄長。

親手殺了自己兄長，這種事，若是換做別人來，不知道會怎麼想，但對於顧泯來說，卻是能接，也會不影響，但仍舊會在心底有些別樣的想法。

小孩說道：「他是個很壞的人啊，可是也是你的哥哥。」

這句話，算是便將一切的事都說清楚了，就是因為那句話，那是自己的哥哥。

顧泯了淚水，說道：「他即便是我的哥哥，但也是很壞的人啊。」

小孩喔了一聲，又好奇問道：「那你生得這麼好看，爹娘也肯定會很好看吧？」

顧泯笑著點頭，「我娘很好看，我爹也不錯，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小孩點頭道：「真好。」

顧泯說道：「後來我上山去學東西，也遇到了一個很好的師姐，怎麼都會護著我，會照顧我，默默的，什麼回報都不要。」

小孩神采飛揚，「那肯定也是好人，絕對的好人。」

顧泯說道：「是的，我也一直覺得是好人，可是有時候也會覺得實在是太好了，好像沒什麼喜歡的，也沒什麼想要的，好似就只在意的小師弟，小師弟開不開心，小師弟過得好不好，小師弟……」

小孩老氣橫秋說道：「你好笨啊。」

顧泯詫異道：「為什麼？」

「肯定是喜歡你哦，要不然幹嘛對你這麼好？」小孩盯著顧泯，有些不理解這麼個年輕人，為什麼這麼好看，卻這麼笨？

難道是因為生得好看，所以就把腦子給別人了嗎？

顧泯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還是看著小孩說道：「其實我知道。」

小孩瞪大眼睛，挑眉道：「你不喜歡？」

顧泯搖頭道：「沒想過這樣的事。」

小孩嘟囔了幾句，不知道在說什麼。

顧泯卻是說道：「是師姐，我是師弟，我做了很多事，還有很多事要做，便停不下來，也沒做完那些事，所以我不會去想這些事，師姐也沒有提過這樣的事，我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他這番話不長，小孩卻有些頭疼。

「我娘說過，天底下的孩子沒有哪一個是不願意和喜歡的男孩子在一起的，即便他不說，也肯定是這樣的啊。」

的聲音不大不小，仔細聽來還有些倔強的意味。

顧泯看著說道：「可我師姐很不一般。」

「是不是孩子？」

「是。」

「那就沒什麼不一樣啊！」

……

……

那天晚上的談話，戛然而止，顧泯可以看出來小孩有些不太高興，但卻還是不能確定是不是阿桑，生了一雙重瞳，看著便和阿桑一般，可這子卻有天壤之別。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猶豫。

師姐阿桑，應該不會這個樣子。

之後的日子，他們朝著沙漠外面走去，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離開沙漠。

小孩後來很說話，顧泯倒是一直在說自己這些年做的事，權當是故事去哄這個小孩。

不知道過了多天，他們終於走出了那片沙漠，看到了一抹綠意。

小孩高興地喊道：「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東西！」

那些低矮的灌木，其實沒什麼好看的，但架不住這小孩沒有見過。

顧泯指著那遠的山峰說道：「這個世上，不是所有東西都是一無際的沙漠。」

小孩沒有理會顧泯，而是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蹦蹦跳跳的跑到那邊，然後扯下一片葉子，很開心的轉著圈。

顧泯牽著馬走到邊，溫的看著。

兩人在這裡站了很久，小孩突然有些憂傷說道：「我不知道我會不會一輩子這麼開心。」

顧泯看著，有些心疼地直白道：「我知道不會有人一輩子都這麼開心的。」

……

……

顧泯在竹樓里，竹樓外有很多人，他們時常過來，然後又離開。

蘇宿守在門口，臉不善。

王林有好幾次想要去問一問掌教的況，但看著蘇宿這個樣子，卻又不敢開口，於是便只能放棄，暗自擔憂。

青槐來到了這邊。

風呂已經走了，武帝殺完了那條龍，便要歸去，他也沒有什麼理由繼續逗留在這裡，他很清楚自己的責任是什麼。

蘇宿看著青槐，微微蹙眉，「雖然我不想惹你，但我也不想你進去。」

青槐說道：「既然不讓人進去，我為什麼要進去？」

蘇宿鬆了口氣，他最怕的便是青槐要進去，那到時候自己擋不擋，怎麼擋？

這是個大問題。

青槐問道：「他和他的兩位師姐，有什麼關係？」

蘇宿心想，這還要說嗎？

但他還是認真說起了那些過往的故事。

故事不長不短，蘇宿說得很快，青槐聽完之後，沉默了片刻，然後便轉走了。

去了寒山的某座山峰，看著雲海，一言不發。

這些日子一直心驚膽戰，心中有些不安，其實約已經覺察到李扶搖出事了，卻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什麼地方找他。

他沉默不言，但只是擔憂。

片刻后，閉上眼睛，好似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個傢伙就會活蹦跳的出現面前，然後好似討打一樣開口。

只是這一次睜開眼睛，沒有。

那個傢伙沒有出現。

不是失，不是像是那次要走上仙舟之前那樣的失，只是心疼。

他吃了很多苦，但都過來了。

吃的那些苦，當然就讓人心疼。

可他最後能出現，就是最好的事。

可這一次，他沒有。

或許永遠也不會有了。

會有的，很相信。

……

……

李扶搖和葉笙歌的歸途，很艱難。

從那離開之後，葉笙歌不用如何去想，都知道李扶搖最後一定是想要去見青槐的，但他們這一次歸去，註定肯定是一路坎坷。

他們遭遇了不下十次的截殺。

這一次好像是那些天君已經下定決心要將他們兩人留下，所以每次截殺都是九死一生。

雖然都比不上第一次，但那些數量好似永遠都數不完的準君和歸一境強者，實在是太煩人。

一棵翠綠無比的大樹下，一白早已經被鮮沾染，從紅變暗紅的葉笙歌停了下來，背後的那個青衫年輕人，如今早已經是一鮮，這些日子他時睡時醒，氣息很不穩定，雖然那一戰他已經破開了自己最大的心境問題，幾乎可以和朝青秋並肩而立，但傷勢實在是太重，這些時日，就是吊著最後一口氣，別說一戰之力，只怕是此刻隨便來個修行者，都能把這位大劍仙說殺便殺了。

葉笙歌的狀態比他好一些，但也不見得能好到哪裡去。

葉笙歌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後便傳來了疲倦費力的聲音，「要不然，就把我丟下來，你自己走吧。」

李扶搖醒過來了，著葉笙歌虛弱的氣息，他忍不住的開口。

葉笙歌平靜道：「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我給你找個風水寶地，到時候下輩子說不定還能投個好胎。」

李扶搖無奈一笑，「咱們是修士，哪裡有什麼來生？」

葉笙歌平靜道：「我說有，就有。」

這個子，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是那麼讓人說不出什麼來。

更別說挑什麼病了。

李扶搖自顧自說道：「裝了一次，又沒人看到，結果現在還變這個鬼樣子，我真的好不值得。」

「不值得？」

葉笙歌平靜道：「我要是活著，我自然會告訴他們，你當日有多了不起。想來當日即便是朝劍仙站在你面前，也敵不過你。」

談及這個，李扶搖很認真搖頭道：「不，還差一個。」

葉笙歌笑了笑，「李扶搖，當真要我和青槐都站在你後，你死我們就死的局面下，你才是舉世無敵？」

李扶搖艱難想了想，然後認真道：「差不多。」

「喜歡了兩個子，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你真好意思。」

葉笙歌看了遠一眼，眼底有了些擔憂。

「你要明白，喜歡兩個子，和兩個子喜歡你，那是完全不一樣的事！」

李扶搖微微笑道：「那得多了不起的男子，才會有這麼好的子喜歡啊？而且還是兩個，我為什麼不理直氣壯！」

葉笙歌沒說話。

懶得搭理這個傢伙。

李扶搖這會兒估計是真覺得自己了不起，因為的的確確在這方面上，他李扶搖絕對是劍仙里的第一！

「抱好我。」

葉笙歌忽然開口說話，臉凝重起來。

李扶搖嘆了口氣，但還是手抱住葉笙歌。

「不是那裡。」

葉笙歌挑了挑眉。

本來蒼白的臉，這會兒竟然有了些紅暈。

李扶搖哦了一聲，然後有些不捨的往上移了移，這才有些無賴說道：「我沒想到那麼大嘛，我已經往上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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