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藏雲劍宗的修行者上山，求一門道法的時候，蘇宿坐在燉的鍋前，大手一揮，便直接將其送出去了。

那位面容蒼老的老劍修苦笑道：「我藏雲劍宗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東西，這點東西，請蘇劍仙笑納。」

他拿出一方上好的隕鐵，那是用來鍛劍的東西。

蘇宿沒有手，只是平靜道：「我們不要東西。」

老劍修一怔，疑道：「老朽之前聽聞寒山要拿這些東西出去，都是要東西的，何故到了老朽這邊，便不收了？」

蘇宿笑道：「我記著當初在天風城外，藏雲劍宗為我家掌教仗義執言了一番，既然如此，我們便不要東西。」

老劍修瞭然點頭，隨即便行了禮，轉便要走。

蘇宿忽然說道：「前輩其實很像一個人。」

老劍修有些茫然。

可最後蘇宿還是沒說什麼，只是一個擺了擺手，轉坐在了燉的鍋前面。

只是這一次，一向看著尋常的蘇宿，這一次竟然有些失魂落魄。

王林在遠看著，沒有敢過來打擾蘇宿。

蘇宿看著鍋里燉著的，想著很多年前的事。

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年，為天生劍胚，自然便了一座歸劍閣都寄予厚的天才弟子，可他天生對練劍只有幾分興趣，他更多的興趣，在別的事上，所以一直以來，修行都算不上太快速。

那個時候，其實大多數歸劍閣的師叔伯們都很擔憂，整日里不知道向閣主古道真人抱怨多，作為蘇宿的師父，那個麻老人，自然更是如此。

只是老人，從來都不會把這些話告訴蘇宿。

他對自己的弟子，便像是對兒子一般護。

甚至有空的時候，兩人還會都一起做些蘇宿喜歡做的事。

那年蘇宿喜歡上了燉，老人甚至還親自為他抓了一隻異，差點連命都送掉的老人，當時將那隻異往蘇宿腳下一丟，笑瞇瞇道：「小傢伙，等會兒燉出來，為師可是要吃掉大半的。」

蘇宿嘿嘿一笑，還是年的蘇宿練的剝皮，去臟，最後在這裡高高興興的燉。

一老一圍著燉的鐵鍋，談了很多。

「小傢伙，為天生劍胚，為什麼不好好練劍？」

「師父，沒人說只要是天生劍胚，這輩子就得好好練劍吧？」

「道理是這個道理，只是你這樣的質，是無數劍修都夢寐以求的，你既然有，怎麼能夠辜負？」

「我們這一輩子，也很短啊，要是這些東西不吃，這些事不做，豈不是也是在辜負自己的一生？」

「你這小子歪理還不，那你為何不把練劍當作不可辜負之一？」

「我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我也在練劍啊。」

「哎。」

「師父你嘆氣做什麼？」

「為師之前了些傷，疼。」

「不要的，等會兒吃了就好了，對了師父，以後等我厲害起來，我去抓這些東西給師父你吃。」

「依著你小子這個練劍的速度，為師要什麼時候才能吃得上你抓的？」

「不要的，我是天生劍胚，很快的。」

「對了，那晚那個年是柢山的，現在是你朋友？」

「我這劍都是他送我的，能不是朋友嗎？」

「柢山啊，當年風，現在不太行了。」

「咋了，師父，你不會覺得小顧是在柢山，就不讓我們做朋友吧？」

「怎麼會，你這個小子，我是說，他既然都送你這麼好的東西了，你可要把他當好朋友，一直一直做朋友。」

「那是當然的，啊……師父，這好了，快吃啊！」

「為師其實還不太，你吃吧，吃了趕長大行不行！」

……

……

想到這裡，蘇宿的眼眶都有些紅了。

他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鐵鍋，然後手了雙眼，低聲道：「師父，我想你了。」

……

……

秋風拂過寒山。

來上山求道法的修行者一波又一波。

蘇宿拿了很多好東西，也有很多好東西沒拿。

他依舊每天都在那大鐵鍋面前燉，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的蘇掌律這些日子的心很不好，故而沒人敢去招惹他。

顧泯不知道這些事。

他一直在府里。

那些典籍都被送了出去。

如今在他面前的道法，只剩下最後三冊。

顧泯揭開茶壺，裡面沸騰的茶水熱氣騰騰，但終究還是能在那倒影里看清楚自己的臉。

他變回來了。

那醜陋的容已經消失，原本的容貌回來了。

顧泯張開口，牙齒不再鋒利，只是舌頭仍舊有些灰暗，這是在提醒他，的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

但如今的顧泯，已經不能被稱作怪了。

顧泯看著水裡自己的倒影，沒有太多高興的，只是手抓了一把桂花丟到沸騰的水裡。

桂花香氣瀰漫出來。

顧泯倒了一杯茶。

他開始看最後的三冊書。

可以這麼說，世間幾乎所有關於修行的道法都已經被顧泯看過了，有多卷，顧泯記不清了，但至也是數十萬卷，他看書極快，但也用了幾十年。

如今距離百年之期，恍然只剩下十年了。

他雖然踏足歸一境，但卻還不夠強大。

十年之後，他們的未來如何，似乎有些兇險。

顧泯喝完一壺茶。

起離開了寒山。

就在他離開的時候，柳邑正好走了進來。

看到空空如也的府，看著那翻到最後一頁的道法典籍，柳邑的眼眶有些紅。

大概是知曉了。

來到府口，看向外面的天，輕輕道：「我的男人，本來就是最了不起的。」

不知道顧泯去了什麼地方，但知道只要他離開了這裡，便說明問題已經解決了很多了。

這些年他雖然不說，也表現的很不在意，但柳邑很清楚，曾經生得那麼好看的年，如今忽然變了這樣，他的心裡當然會很難過的。

他是那麼好看，好看到為子的都有些嫉妒。

這樣好看的年，有一天不好看了，當然會很傷心。

可他不說，也就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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