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當歸微笑道:「老祖宗沒發話,我怎敢退席?我回我自己的座位啊。」說完繞過彭漸,到大殿門口的那張末座坐下,老老實實的喝茶聽曲子。茶,還是剛才那一杯甜膩的紅果茶,如今尚有一些餘溫,喝到肚子裏也不至於寒了胃,涼了心。
這時候,羅白瓊突然改彈了一首《蘭芊蝶》,含脈脈的眼波不停地往彭時的臉上投去。彭時心中一陣著惱,《蘭芊蝶》是當年父親追求母親的時候彈的曲子,這人是從哪裏得知此事的?竟然還當眾彈出來,彈得又這般難聽。
然後,彭時發現弟弟盯著末座的何當歸直瞧,於是他也跟著過去,想了一下后,彭時突然隔著半個大殿揚聲道:「三妹妹!既然那種果茶是你自製的,不如就由你親自為我們沖一泡吧!剛剛那一口茶湯實在難喝的,至今仍堵在口呢!」
琴聲隨著彭時的話音戛然而止,羅白瓊一雙細長的眸立即流出了不可置信的淚,先是去看神冰冷的彭時,得不到他的回應,又轉頭去瞪何當歸。可是何當歸此刻正埋著頭喝茶,所以羅白瓊只瞪到了的腦門,不能把滿腔的怒火傳達出去,於是羅白瓊又看向老太太,用眼神向求助。
自從琴聲停止之後,大殿上就異乎尋常的安靜,埋頭吃飯的保定伯和瞇著眼假寐的孟瑄,以及正在談話的老太太、段曉樓、關白和關筠都看過來。老太太滿以為此事已經揭過去了,沒想到又被人翻出來講,收到羅白瓊的求助信號后,老太太立刻也是把眼神丟向何當歸,想讓出來打個圓場,說幾句「此茶是我和二姐姐一同做的」之類的話。憾的是,何當歸此刻坐的太遠,老太太剛才敬酒時多喝了兩杯此刻有些眼花,約只能瞧見遠的外孫埋著個頭,連丟了幾個眼神兒都只丟在的腦門上。
鞭長莫及的老太太無可奈何了,只好自己開口給孫解圍道:「老記得瓊姐兒以前也送來過自製的果茶,可能是剛才丫鬟們拿錯了吧,呵呵呵……」又不敢過分讚那個莫須有的果茶,怕引來客人們的興趣,要求品嘗瓊姐兒的茶……然後老太太靈機一,隔著整個大殿沖何當歸喊道:「逸姐兒,你快來給客人們泡一壺你的那個紅果茶,用你的制沖泡之法!」
何當歸聞言,慢吞吞地抬起頭來,好心地建議道:「老祖宗,客人們都在用膳,不如等膳后再用茶?」給一點時間改良一下紅果茶吧,現在那個茶,神仙也難泡出原味兒。
「紅果茶?」關三小姐關筠微微一笑,頗興趣道,「我從未喝過,聽名兒倒新鮮的,何小姐就為我們泡一壺吧!」
孟瑄也突然出聲附和:「我也想嘗嘗『正確方法』泡出來的茶。」
老太太立刻讓人撤去了琴桌,在原地擺了一張茶案,又吩咐甘草把那套雪瓷茶和三小姐的那罐茶都速速取來。眾所歸的何當歸不得不從座位上站起來,徐徐往茶案邊走去。
不意間對上孟瑄眼中的一抹譏諷,何當歸暗暗咬牙,見他鬼的「正確方法」,早知如此自己剛才就告乏退場了,若不是想多觀察一下段曉樓的失憶癥也不會留到現在,以致被該死的彭時拉出來當搶使,打跑了羅白瓊,將自己架上臺。
怎麼辦?是要展示自己那「一鳴驚人」的茶藝,還是要攤一攤手對老太太和眾賓客們說,剛才我是逗你們玩的,其實那個茶就是做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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