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鬆了一口氣,拍著孩兒的肩頭說:「好孩子,你這樣聽話,回頭外要好好地獎勵你。如今你也會寫字了,再和瓊姐兒們一起跟著上嬤嬤學些時日的禮儀,然後我就托一托魏副院長讓你們免試進澄煦書院讀書,那對你們將來的議親是大有好的。」
何當歸上一世沒讀過這所傳說中兼收男學子和學子的書院,聽得羅白瓊羅白芍談論書院的趣事時,還心生羨慕。不過,如今的諸技傍,經史子集和奇門雜學的書更是讀了一籮筐,如何肯去跟一群不學無的千金小姐學那一套禮樂書數,抑或是什麼琴棋書畫德紅。
還要設法溜出羅府做生意賺錢呢,前世曾想出很多的商業構思,講給朱權聽時,全數都被當場駁回了。最奇怪的事是,好幾次遇上了漕幫名下的利場生意,發現他們用的部構架和營銷策略,都跟自己之前的構思驚人的相似。最後,那個跟想法類似的漕幫化作商業八爪魚,財勢廣大,漸漸就了江湖第一大派。
如今擁有滿腹的經商構思,前世被漕幫驗證過都是很功的,另外還有了賣香木棺淘得的第一桶金……躍躍試的心每天都在悄然發酵,這一世的生意場上,要跟漕幫一較高下,財富和尊榮,都要盡收囊中!
湯嬤嬤聽得老太太也打算送三小姐去澄煦書院,附耳低聲問老太太:「可大老爺不是說,至多能要到兩個名額嗎,您不是已經定下來要讓二小姐和四小姐去了嗎?」
老太太也對湯嬤嬤咬耳朵說:「沒關係,今年先讓逸姐兒在家學德和針線,臨摹一年的字帖,等明年再去討要個名額。」
何當歸的耳力絕佳,把這一番對話聽得分明,如果沒有記錯,明年澄煦書院的子學院會再一次提升學考試的門檻,羅家也沒能再討到新的「免試名額」,因此前世最終也沒能進書院鍍金。不過,心下也樂得被排除在外,於是明智地選擇了緘口不言。
那邊的兩個人咬完了耳朵,回頭沖何當歸訕訕一笑,老太太清一清嗓子總結說:「那就這麼決定了,這兩日咱們閉門謝客,為羅家和竹哥兒念經祈福,到了後日逸姐兒你跟著紅姜去琉璃堂,向你表嫂負荊請罪。好孩子你不用害怕,蘭姐兒一向是個賢惠人,何況對竹哥兒床下之的來源也是啞吃水餃,心中有數,不會過分難為你的。」
「太好了,那就這麼辦吧!」何當歸口中答應著,轉而擔憂地看著老太太的面問,「看老祖宗這一副不上氣來的蒼白模樣,莫非是諸虛不足和風疾凝滯的舊患又發作了?」
老太太了卻了一樁心事,伏在案上,瞇眼按著太說:「這幾年一直悉心調理,所以久不曾發作了,可還是沒把病兒除去,你瞧,家裏一出事就氣起來。」
何當歸憂鬱地說:「都怪我自己貪玩去爬那假山,從上面落下來殞命不說,還讓老祖宗跟著傷心了一場,當歸無以為報,只好拿這個來孝敬老祖宗。」說著從袖中拿出一顆拳頭大的蠟丸,遞過去說,「老祖宗請吃吃看這個,當時我從道觀中醒來時只得了半條命,吃了一個就恢復如初了。」
老太太接過後把蠟丸剝開,詫異地問道:「這是水果?是紫李子嗎?從哪兒來的?」
何當歸微笑道:「這是棗不是李子,老祖宗你快吃了吧!」說著把老太太手中的大棗推到的邊,像上次給灌藥時一樣半強迫的讓吃下。老太太還從來沒接過這樣的灌食待遇,丫鬟們是絕對不敢的,孫也沒有一個親近到給喂東西吃的程度,心頭覺得這大概是外孫對自己的親昵和意的一種表現,於是就囫圇地吃下了那個蛋大小的怪味兒紫棗。
「呀,老太太,你的臉有了!眼睛也有彩了!」湯嬤嬤驚奇地像看變戲法一樣,看著老太太的面部瞬間發生了變化,連連道,「怎麼會這樣?老太太你覺怎麼樣?三小姐那究竟是什麼棗?你從哪兒得來的?」
老太太突然覺得自己的頭也不暈了,口也不發悶了,說話的後勁兒也足了:「我覺得腹中暖洋洋的很舒服,逸姐兒,那究竟是什麼棗?」
何當歸解釋道:「就是我死而復生的夜裏,那個不能提名字的贈給我『復生藥丸』的人一併給我的,藥丸被我當場吞下,等醒來之後,那一捧棗就沉甸甸地揣在我的懷裏。」
湯嬤嬤瞪眼:「你是說……這是壽星翁送的棗?」
何當歸點頭:「對啊,聽那個不能提名字的人說,這是他住的院子裏長的野棗,吃三枚,可以治百病;吃六枚,可以增福壽;吃十枚,就可以……」
「可以怎樣?」老太太和湯嬤嬤齊聲發問。
「哦,是這樣的。」何當歸抓一抓腮幫,無奈道,「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正好把藥丸吃下去,所以不小心醒了,這最後一句沒聽見。」
「你適才說有『一捧棗』?」老太太坐直子問,「那一共有幾枚?」
何當歸怯怯地說:「是這樣的,那夜我醒之後全乏力,又冷又,見這棗子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就拿起吃了一枚,吃后覺出此棗的神奇功效,因此不敢獨自用,就把剩下的九枚按照那個不能提名字的人教我的保存方法,泡進了一壇烈酒中。」
「酒在哪兒呢?」老太太握住了何當歸的雙手。
「那邊。」何當歸一指拐角,「剛剛我搬到那裏,不夠力氣搬了,又聽見嬤嬤和老祖宗喚我,就把罈子放在過道……」沒等何當歸說完,老太太和湯嬤嬤已經雙雙躍起,把那個暗棕的大酒罈合力搬到了桌上。
「我剛吃了,一枚。」老太太累得氣吁吁地說,「呼,如今還有八枚……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這麼沉重的罈子,你應該讓我們去搬啊,呼,你摔壞了怎麼辦?」
「那不能提名字的人說我前世是個善人,最後卻被人害死了,因此今生得到了這些獎賞跟補償。可是天上的東西不能隨意拿到人間來,因此這棗是加過封印的,只有我自己吃時才管用。非要與人分時,必須要齋戒焚香三日,再捧著一枚棗念一百遍那不能提名字的人授我的心經,這棗才能送給別人吃,否則吃後會把人毒死的。」
看到老太太臉一變,何當歸拍拍的背安道:「老祖宗你吃的那個棗,自然是已這般理過的,你瞧你現在不是很好嗎,十多斤的酒罈子也搬得了!然後那人還說,這棗在人間也算是至寶,因此為了防止惡人覬覦,他還加過一重製法,若不是我自願把棗送出的,而是被別人奪走的,那奪棗之人就會,呃,死於非命……」看到老太太的臉又是一變,何當歸又安道,「老祖宗放心,我自然是十分願意把棗送給你的,你瞧我這不是整罈子都搬過來了嗎?」
老太太張地問:「可是尚有幾步路你沒有親自搬過來,用不用重新搬一次?」
「不用不用了。」何當歸擺擺手說,「那不能提名字的人說此事全在於我的心意,只要我是出於自願,形式什麼的倒是次要的。不過老祖宗,這壇中的其他八個棗吃之前別忘了讓我『理』一下啊,而且只有理之後的三日吃才有用,過期了還要重新理,老祖宗你還要再吃幾個嗎?我再幫你再理啊!」
老太太著罈子,嘆道:「這可是南極仙翁賜給咱們羅家的至寶啊,我吃一個已經是造化了,哪能再多這仙棗?以後這就是羅家的傳家之寶了!」
何當歸忍不住笑出了聲,為了補救,連忙咳嗽了好幾聲以作掩飾。湯嬤嬤關懷道:「三小姐,你哪裏不舒服嗎?」如今,三小姐就等於是開啟這傳家之寶的鑰匙了呀,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怎麼辦?
何當歸擺手道:「可能是剛才搬酒罈累的,對了,老祖宗你吃的這個棗還會有另外的好,有什麼好是因人而異的,所以你這兩天要吸辟穀,才能把好放到最大。」
老太太環抱著罈子,問:「那這泡棗的酒,會不會也沾染上一點兒仙氣呢?」
何當歸微笑答道:「應該會吧,不過只有吃過棗子的人才能喝,旁人喝了會出什麼狀況,我也不好說。那老祖宗你略喝一點就快去休息吧,我回房為羅家和竹哥兒念經祈福去了。」
湯嬤嬤攔住,吞吞吐吐地說:「三小姐,你把仙棗公之事,日後老太太定會好好嘉獎於你……可是去琉璃堂請罪的那個事……咱們好歹還是該去一趟的。」怕三小姐存著什麼獻寶有功的心態,不肯再為這次的事堵窟窿,如今老太太肯定不會深責於,也不會強迫去做,畢竟是傳家寶的附帶品。可是這次的事還沒解決,其他方面都是死結,只有三小姐這一環最活絡,最能講通道理。
果不其然,湯嬤嬤聽得對方笑嘻嘻地回答說:「那自然是要去一趟的,嬤嬤放心,我省得的,為了咱們羅家著想,如今這些棗也是不可向外人道的機之事,而我獻棗,跟我去請罪是兩碼事,斷斷不能抵消的。嬤嬤你在此細心伺候老祖宗,我先告退了。」
湯嬤嬤欣地看著那個盈盈而去的桃影,對老太太笑道:「三小姐深明大義,真是難得。」
老太太著冰涼的罈子,自言自語地說:「吃三枚,就可以治百病……要是早幾年有了這個,羅杜仲那個沒良心的人也不會走得那樣早。」
何當歸走出了正堂,臉上的笑容不減反增,呵呵,世上哪有治百病的葯?那些棗本來就是專門治老太太的病的。
老太太今年才五十歲,之所以子又病又弱,一是當年生三老爺的時候落下了病,而是七年前外祖父羅杜仲去世的時候傷心過度,導致的一切諸虛不足,風疾氣攻,凝滯脈絡,拘急攣拳,氣不升降,癱中疼痛,脾胃不和,飲食不進。
而這「回春棗」的藥方,最初也是外祖父研發了專給老太太治病的。後來,母親帶著半張藥方嫁進了京城何家,把那方子給了夫家。幾年後,藥師堂就在此方的基礎上添加了十五種祛風和氣活的人蔘、麻黃、黃芩、杏仁、茯神、沉香、川芎、當歸等藥材,製了在民間有「續命葯」之稱的返魂丹和知命膏,並對外標榜那是他們自家研發的不傳方。因為製藥極其不易,對外而言都是與十五倍重量的黃金等價的葯,饒是那樣,依然是買斷了市,只有段曉樓那種伯府世子才能直接通過藥師堂的掌柜買到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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