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個神人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傳出聲音：

“此塔雖是功德圣，卻也并非不可破。”

“你雖借外力，半步登臨先天，但毫厘之差，天地之別……你非我之敵。”

“先天！”

“先天？”

同樣的念頭，同時出現在很多人腦中冒出，包括江舟。

不過一部分是震駭，一部分是疑。

江舟便是疑的那個。

他不知道別人震驚什麼，但他已經將自己的疑說了出來。

“先天？”

那聲音倒未瞞，緩緩道：“天仙未，人神弗屆，居天人之上。”

“天人無頂，是為大人。”

“順人，人心悅；先天，天意從。”

“故，可稱先天。”

“先天……？”

江舟念叨著這個詞，又問道：“與一品至圣相較，孰高孰低？”

那聲音忽然仿佛如傳道說經一般，緩緩道：“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先天而天弗違，后天而奉天時。”

“先天而天弗違者，若在天時之先行事，天乃在后不違，是天合大人。”

“至圣之道，人天之別。”

“過三災，存天心，去人，是天人，為后天人仙。”

“合三災，煉人，去天理，是大人，為先天圣人……”

神人緩了緩，又道：

“你雖非一品，有此一掌，卻已臻先天之威，已有踏出牢籠的資格，算得上半步先天，龍伐與須自作主張，犯先天之威，劫厄臨頭，亦是應當，卻罪不至死，”

“先天不可輕犯，此事亦不當草草了結，你不妨一說，只要不是太過，我愿代龍伐須補償于你，便當賠罪，以贖二人命。”

江舟從那幾句話中回過神來。

卻忽然發覺其他人神怔然，似乎仍然沉浸在適才江舟三掌之威，與這突然出現的神人口中“先天”而字的震撼之中，并未聽聞神人這段話語。

雖然覺這神人對他的態度有些奇怪，似乎帶著很大的善意。

這些話，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接的。

盡管只是寥寥數數句，不涉本，亦無，但對達到一定層次的人來說，卻無疑是醍醐灌頂，指道明燈。

而江舟雖只二品，卻借巨靈神力，已能稍稍及這一層次。

這是真正的至圣之，甚至可能大多數至圣都不知道。

至，他就從來未曾聽聞，也從未在任何典籍上看到過只言片語。

連至圣都不知道，此人卻知道得如此清楚。

難不這人就是其口中早已“合三災”的“先天至圣”？

江舟暫時放下這些念頭，心念電轉，便說道：“讓我看看你。”

“……”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神人再度沉默。

注視著這里旳人，也是一陣無語。

這算什麼要求？

尤其是數一些知道“先天”二字含義的人，更是暗罵江舟暴殄天。

一個疑似“先天”神圣的承諾，那是連一品至圣都要心垂涎的。

可惜當事人不是自己，他們羨慕嫉妒恨之余，也只能暗里咒罵江舟好如命，不是東西。

畢竟這個神人的聲音清脆如鈴、悅耳如天籟，一聽就是個子。

卻在此時，青天白日之間，萬里青冥，忽然現出億萬星辰。

星輝閃爍，與大日印，蔚為奇景，令人出神。

不過一現即，待人回過神時，卻見夕照峰上空，已多出一人。

與此同時。

尊勝寺中，正跌迦坐于佛母像前，定中參禪的金頂尊者，

瓦棺寺中，于眾信之前緩緩敲木魚瞽目老僧，

大悲禪院，正與眾僧講經的常方丈，

肅靖司中，正在搬運氣，消磨神煞的常滅法……

等等，此時此刻，達到了某種境界的人，都是若有所覺，無論在做什麼，都了停下來，朝夕照峰的方向看來。

離得最近的金頂尊者更是一步踏出，便來到夕照峰上。

“摘星樓主？”

金頂尊者兩眼熾熱地看那忽然出現的人。

眼中又出現那種癲狂之。

“摘星樓主！”

遠遠聽聞這個名字之人，也是猛地一震。

六大仙門圣地，最為神的當屬這摘星樓。

摘星樓主，更是天下間最神的一位絕巔之人。

沒有人見過的真面目。

只是在傳聞之中，此人早已經凌駕于紅塵三仙之上，是真正的人間第一仙。

摘星樓主從來不在人前現，唯一一次出手，就是與天下第一人燕不冠手。

這也是不可一世的燕不冠，唯一一次的敗績。

其實那一戰無人得見，勝敗自然也無人得知，但那是燕不冠唯一一次被人打得吐。

燕不冠為人極為磊落，本不屑于遮掩，這才傳了出來。

摘星樓主之名，也是自此方才震天下。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知真假的傳聞。

比如……當今人皇，興建摘星樓，便是為了摘星樓主。

那也是唯一令人皇帝芒傾心之人。

如此人，今日竟然親臨江都！

南城，藏在人群之中的七絕宮諸人都是心中大喜。

有這位在，那姓江的小子再厲害，也絕討不了好！

“掩面而示人，未免太沒有誠意。”

夕照峰上，江舟打量了那人幾眼，卻有點失，不由開口說道。

這人并沒有用什麼東西遮掩面目，與玄母教主那種神遍也不一樣。

就站在那里，誰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那張臉就是無法看清。

不，應該說是這張臉，本無法在任何人的記憶中留下哪怕一個剎那。

過眼即忘。

不止是臉，從頭到腳，連此人的也是如此。

江舟明明知道自己看見了，卻和什麼都看不見一般。

哪怕他現在仍在直視此人，卻只有一個若有若無的廓，尚留存于印象中。

只不過，正因這個若有若無的廓，才越讓江舟覺得莫名的悉。

到底在哪里見過？

摘星樓主淡淡道：“你待如何？”

江舟正在捕捉著那莫名的悉，聞言便口而出：“我要看你。”

“……”

聞者皆是一陣沉默。

他是在調戲摘星樓主吧？

眾人心中同時冒出這個念頭。

就連金頂尊者也忍不住回過頭來，臉皮微微。

這小子……果然還是應該我佛門，讓老僧好生調教，去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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