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虹掠影，金刀落地。

勝負已分。

手劍出，濺三尺。

納蘭君集右臂之上出現一個淋淋的細孔，穿之傷刺斷了筋脈，使他的右手再無法使上一點力氣，無力垂倒，人也踉蹌兩步，差點跌倒。

“唰”

劍一抖，甩落的鮮在地上畫出一道線。

“結束了。”

沈逸站在那，并沒有選擇再出手趕盡殺絕，只是看著遼王，淡淡道：“同是天涯淪落人，我不殺你。”

即便兩人都是一方雄主，但同是天涯淪落人這句話用來形容沈逸和納蘭君集亦無不可，這句話的真實含義，也只有兩人能聽懂。

遼王輸了，但平心而論，他并未加害過沈逸，到了最終，出于某種原因他還放棄拿良平安作擋箭牌，恩怨駁雜，三言兩語道不清。

加之同樣的“出”，沈逸最終還是沒有下殺手，只是打算將其帶回西域置。

“不殺我....哈哈哈....”

遼王捂著右肩，半跪在地笑得放肆，愈發癲狂，似乎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

笑了許久，他仰繁星夜空，那兒像是有他的仇敵，有他畢生所恨，他目眥裂，張狂咆哮：“走這一遭，又何苦來哉！！”

其恨其怨令人心，沒有人知道，上天對他有多不公。

尤其在沈逸出現之后，這種對比愈發強烈。

輕嘆一聲，沈逸并未作聲，收劍鞘，轉邁步離開。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睜睜看著沈逸背過了，遼王的瞳孔猛的一，旋即又放大，片刻，又發出常人難以理解的凄笑。

臂上是，臉上是，眼中似乎有淚，卻被遮蓋，張狂的大笑，亦可能是在掩蓋著什麼。

片刻，遼王忽然收聲，以左臂拾起掉落在地的金刀，猛地一咬牙向沈逸拋去！

“主上小心！”

“卑鄙！”

.....

周圍的沈家軍怒視遼王，或怒斥或下令，而沈逸早在遼王剛有作時便注意到了，只是一瞬他便朝著周圍猛地張手大喊：“別放箭！！”

“嗖嗖嗖嗖....”

高呼與箭嘯幾乎同時響起，又或是遲了一步，在沈逸話說完之前，利箭已飛而出。

那飛來的金刀甚至不需要沈逸閃躲，不知遼王是連左臂也失了力，還是本就沒想過一招制敵，那金刀飛地極慢，一旁的周二虎只是簡簡單單地出手去，便攔了下來。

“噗噗噗....”

與此同時，鋒矢聲頓起，電石火之間沈家軍放出的利箭，刺了遼王，只是眨眼功夫，膛前便扎滿了羽箭。

強大的推力將遼王推地倒退數步，臉上仍帶笑意，卻又有鮮自角溢出流下，眼神與震驚的沈逸對視了片刻，轟然倒下。

沈逸雙眼圓睜，充滿了驚詫，呆怔片刻，便拔跑了過去。

方才他早已察覺遼王作，更知道那擲來的金刀沒有多威力，若說程度，跟小孩子互扔石子也沒多大區別，充其量也只能傷到一點皮。

但看在離地遠遠的沈家軍眼里，這便是遼王趁人不備而襲，而那人是沈逸，又是攻敵所必救，短短幾息功夫，誰又來得及考慮那麼多？只是下意識地向遼王放箭。

只有離地最近的沈逸清楚，接住那柄金刀的周二虎或許也有察覺，這，是遼王在求死。

沈逸奔向納蘭君集，在他倒下的軀旁蹲下，看著他前扎滿的羽箭，目復雜。

納蘭君集角微微搐，似乎想勉強出笑容，斷斷續續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憐憫....”

一句話，讓沈逸腦海中如遭雷擊。

對于他人，在戰場上能活下去便是最大的幸運，而遼軍亦有過向沈家軍投降的想法，他們很想活著。

但對納蘭君集，活著代表的或許并不是幸運。

沈逸那一句“我不殺你”，對他來說就是難以接的憐憫。

面復雜，此時此刻沈逸不知該說些什麼，又該做些什麼。

“咳、咳....”

躺著的納蘭君集咳嗽起來，中咳出沫，目慢慢渙散，著夜空他臉上竟起解的笑：“終于結束了....”

“不過是一個回....”

“哈哈...哈哈哈....”

片刻，夜之下一片靜謐，笑聲消失不見，山野之中火點點，孤獨的王者與世長辭。

“嗷嗚.....”

巨狼仰天發出一聲哀嚎，濺起山林驚鳥，似送葬之音。

納蘭君集雙目輕閉，面安詳，無需沈逸替他瞑目。

拄劍起，凝視遼王許久，抬頭天，心下竟也生一孤獨。

良久，沈逸仰頭緩緩閉上雙眼，輕聲道：“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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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山營寨的掃尾進展很順利，營寨中的遼軍被炸的四散奔逃，無數人尸骨無存，幸存的那些群狼無首，本形不戰斗力。

要麼從后門逃走，被威遠軍擒殺，要麼被楊博然帶著的沈家軍斬首，剩下跪地求饒的俘虜，只有寥寥數千。

戰后，沈逸再次見到了朱震山，向他道了一聲謝，然而朱震山卻道，是大周該向沈逸道謝。

謝與不謝沈逸并不在乎，寒暄兩句，便趕去探那些負責攔截的沈家軍，僅存的那數千人人人帶傷，得知遼軍全滅個個仰天號啕，告著那些為之捐軀的袍澤在天之靈。

奄奄一息的葉雙凡被威遠軍的醫裹地像個木乃伊，幸好跟蘇玲瓏學了不醫的李天問在場。

探查了葉雙凡的傷勢脈絡之后，李天問淡淡道：“命能保住。”

“不過，力支，筋脈傷損嚴重，以后怕是不能習武了，右臂的穿傷也會留下后癥。”

沈逸雙眼圓睜，良久又重新恢復。

對于一筋的葉雙凡來說，或許武功全廢是個不小的打擊，但在如此慘烈的戰斗中，能活下來已是萬幸。

以后，大概也不用他再上戰場了。

葉雙凡還在沉睡，不時間發出些哼哼唧唧的聲音，眉頭也時不時地皺起，大概睡夢中依然很疼。

沈逸著他，想拍拍他的肩膀卻發現找不到個落手的地兒，良久只是輕聲道：“好好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