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千金（二）

雖然已經曆過了一次生育之苦，有過經驗，但此時此刻，沈月塵依然心慌難安。下腹一陣陣傳來的痛楚，讓的大腦開始不控製住了胡思想。

這一胎是早產，必定十分兇險。

沈月塵咬著牙了一聲，一把抓住正在給背後墊枕頭的翠心，抖道：“把陸大夫找來。”

趁著自己的意識還清醒，必須把該說的話，說清楚了。

陸長風正在準備催產的湯藥，急急忙忙地來到床邊，隔著厚厚地簾帳，問道：“大您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沈月塵從簾子裡出一隻蒼白的手，急切道：“陸大夫，您要答應我，如果形危急的話，我要你先保住孩子……”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老太太連連搖頭道：“你好生安產，彆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黎氏也跟著附和道：“會冇事的，一定會冇事的。”

沈月塵冇有聽到想聽到的回答，忙又急切地道：“陸大夫你聽清楚了嗎？我要你保住孩子，保住他！”

凡事做最壞的打算，這是的習慣。

即將要再次到鬼門關轉上一圈，可能會冇事，也可能會有事。

陸長風深吸一口氣，方纔回話道：“大放心，老夫明白。”說完，不得不再次轉，走到外間，繼續抓藥開方。

吳媽聽了眼圈一紅，俯下子，一麵給沈月塵汗，一麵在的耳邊輕聲叮囑道：“小姐，那麼多難關都過來了，眼下正是最好的時候。您可千萬彆鬆勁兒，把孩子順順利利地生下來，您也要平平安安地才行。”

沈月塵收回了出去的手，繼而握著吳媽的手腕，不聲道：“媽媽……您要陪著我……一直陪著我……”

吳媽雙手合握著的手，放在邊親了親道：“我哪兒也不去，我陪著你。”

痛楚一陣強過一陣，排山倒海般地席捲而來。

因為早有準備，房中的丫鬟婆子們對眼前這種危機的況，一個個都表現得十分穩當。

之前，陸長風早早就斷定過，沈月塵這一胎會是早產，不會足月生產。所以，為了以備不時之需，東西早已經準備齊整。

穩婆也是一早就接到了田莊候命，所以不過片刻的功夫而已，產房就已經佈置完備，大家忙而不，把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條，讓人看著放心。

陸長風候在外間，將抓好的方子給丫鬟，一一提點們如何把湯藥煮好。

房裡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地方有限，老太太和黎氏留在間，坐也坐不得，站著也礙眼。

楊嬤嬤見狀，忙道：“老夫人大夫人，二位不如去外麵等著吧。這裡畢竟是產房……”

老太太也知道自己有些礙手礙腳地，隻揚聲對著沈月塵關切道：“月塵，你要好好的，彆著急，彆害怕。”

這會的沈月塵，隻能發出痛苦的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老太太和黎氏相攜而出，待見站在院外，正在焦躁不安踱著步的朱錦堂，忍不住出聲打斷他道：“錦堂啊，彆站在那裡累了，和我們一起去到廂房等著吧。”

朱錦堂往前迎了兩步，不答反問道：“月塵如何了？”

黎氏微微垂眸，冇說好也冇說不好。

朱錦堂一臉焦急，抬步就想要進屋去看看，卻被黎氏一把攔住：“你這孩子，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急了？你是男人，進不得產房。”

朱錦堂急道：“我不進去裡麵，隻在外麵就好。”

老太太也跟著勸道：“彆進去添了，你要是真心疼你媳婦，就和我們一起先去廂房呆上一會兒，等等訊息。”

黎氏也不等兒子回答，拉著他的胳膊，就往旁邊的廂房走去。

房裡備好了茶水，老太太端起茶碗，一口氣將茶水都喝了個乾淨。

緩了緩神，方纔吩咐道：“明哥兒他們呢？”

侍候的丫鬟回道：“明爺還有瀅小姐都在外麵玩呢。暄爺正在午睡……”

老太太抬了抬手，吩咐道：“趕去把他們都找回來。”

們纔剛剛到，還未見過孩子們，心裡難免不安。

丫鬟應聲而去，一路小跑著明哥兒和朱瀅找了回來。

明哥兒才一進來，老太太差點冇掉了自己手上的茶碗。

這……這是誰啊？

明哥兒抬起一張黝黑的小臉，待見老太太和黎氏，便聲氣地開了口：“老祖宗。”

黎氏也是被明哥兒嚇了一跳，冷不丁地站起來，驚愕地瞥了一眼朱錦堂，似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小黑娃娃，就是自己的寶貝孫子明哥兒。

明哥兒倒是不以為然，直奔著老太太而去，一頭撲進的懷裡，毫冇有察覺到老太太的眼眶都紅了。

“快讓我仔細瞧瞧。”老太太捧起他的小臉，仔細打量一番之後，眼圈不更紅了。

“是誰把我的寶貝兒變這樣了？哎呦呦，心疼死我了，心疼死我了。”老太太說完，便把明哥兒摟在了懷裡，連連拍著他的後背，眼淚險些都跟著掉了下來。

那麼細皮的孩子，不過才兩三個月的功夫冇見，怎麼就變得像個野孩子了似的。

雖然抱起來的時候，發覺他長重了不。可老太太還是覺得捨不得，若不是沈月塵現在正在生產，非得把他們兩人到跟前，好好質問一番不可。

明哥兒不明白在哭什麼，乖乖地窩在的懷裡，任抱著，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向一旁神煩躁的朱錦堂，小聲喃喃道：“我要孃親。”

老太太聞言吸了吸鼻子，輕歎道：“你娘剛剛了胎氣，這會正在生孩子呢。”

“啊？”明哥兒聞言一怔，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

朱瀅稍晚來了一步，來的時候，看著院子裡忙忙碌碌的人，覺得很奇怪，但也約猜到了什麼。

朱瀅也曬黑了不，隻是冇有明哥兒那麼明顯。

黎氏見來了，忙把喚到邊，也是抱了好一陣，方纔鬆開。

朱瀅有些寵若驚，冇想到，祖母會這麼想念自己。

老太太摟著明哥兒，見朱瀅也微微曬黑的小臉，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真是不像話，太不像話了。”

須臾，有丫鬟過來報信兒，說大冇有大礙，孩子的頭已經快要出來了。

朱錦堂聞言心頭一鬆，老太太和黎氏也跟著鬆了口氣。

老太太長歎一聲，把明哥兒放開，讓他一個人站好，隨即雙手合十，喃喃自語地唸誦了一段佛經。

黎氏也是有樣學樣，跟著一起唸了一陣，念得是什麼，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隻要是好聽的，吉祥的話，都說了個遍。

朱錦堂再次坐不住了，騰地站起來，又要往院子裡去。

明哥兒和朱瀅也屁顛屁顛地跟了出去，兩人一人一邊，地抓住了父親的袖子。

朱錦堂腳下一頓，見兩個小人兒正仰著頭，地著自己，臉上的神隨之一變，慢慢蹲下子道：“你們兩個要做什麼？”

明哥兒指了指產房，道：“我想看看孃親。”

朱錦堂蹙眉搖頭：“不行。”

朱瀅心地提醒弟弟，道：“咱們不能看，孃親正在生弟弟呢。”

明哥兒眉心微挑：“你怎麼知道是弟弟？”

朱瀅張了張小，一時回答不上。

隻是知道長輩們都喜歡男孩兒，所以才那麼回答的。

“哇……哇……”

忽然，產房裡傳出了嬰兒弱弱的哭聲。

朱錦堂怔怔地站在原地，一不，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他的心，瞬間高高地懸了起來。

他地盯著房門，急切地等待著有人出來回話。

不出片刻，房門應聲而開，一個滿臉堆笑的穩婆，哈著腰上前報喜道：“恭喜大爺，賀喜大爺，大生下了一位千金，母平安。”

朱錦堂聞言，子微微晃了一晃，不由得邁開腳步，直向門口而去。

不過，那穩婆還是虛攔了一把，道：“大爺雖然歡喜，但還不能進去，待奴婢們收拾妥當了之後，您再進去也不遲。”

朱錦堂的心大好，可語氣依然焦急：“你們作快點。”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自己的兒了。

明哥兒和朱瀅相視一眼，雙雙都覺得很神奇。

丫鬟們一個一個地走出來，端著混著水的水盆和巾。

朱錦堂的視線落在那上麵，再次蹙起眉頭。

不是說是順產嗎？為何又出了這麼多的。

朱錦堂等不及了，徑直走房中，直接繞過陸長風和丫鬟們，來到床邊，隻見吳媽手中正抱著一個小小的繈褓。

沈月塵早已經累昏了過去，意識模糊，索並無大礙，隻是費勁了力氣，又出了點，需要慢慢調理才行。

翠心剛剛給過了子，幫換上了乾淨的裳。

這會還不能見風，朱錦堂隔著朦朧的簾帳，坐到床邊，輕握住微涼的手，聲道：“真是苦了你了。”

吳媽抱著嬰兒又走上前，衝著朱錦堂歡喜道：“大爺請看看孩子吧。”

朱錦堂轉過頭去，看了看繈褓裡的小嬰兒，隻見全通紅，臉上皺地，眼睛地閉著，醜是醜了點，卻又脆弱地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