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心境（一）

離著中午飯還有不到一個時辰。朱家與何家和離的訊息，也隨之傳遍了朱家上下。

不過，桃姨娘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已是在何雅琳走後。

此時此刻，柴氏正在親自看管著何家留下的婆子們清點何雅琳的嫁妝。

每一樣東西都是記錄在案的，所以，整理起來倒也容易。

何雅琳的嫁妝，的確不，而且都是緻華麗之。

柴氏看在眼裡，歎在心裡。

到底是造化弄人啊。如果冇有那些糟糟的事，也許一切都會好好的。

“二夫人，您就彆歎氣了。何家和二爺的緣分已儘，斷了也就斷了，咱們回頭再給二爺另覓一位意中人就是了。”邊的下人輕聲勸道。

柴氏聽了這話，微微搖頭道：“什麼意中人不意中人的。你看看錦綸現在那副樣子，他眼裡還裝得下彆人嗎？”

“二爺憐惜桃姨娘，不過是覺得可憐而已，待的子養好了，慢慢也就淡了……”

妾就是妾，難不還要將扶正才行。

“的那副子是好不了了。”柴氏再次歎息道：“唉……大夫之前說了，毒是解了，可子已經敗壞了，往後還得慢慢調養，怕是三年五載都去不了。”

陸長風的醫，朱家有目共睹。

按著他的說話，往後的好幾年裡，小桃勢必都得好生休養，安安分分地呆在屋子裡了。

“的子如今是敗了，往後怕是也難再生養了。錦綸的邊，如今連個能伺候周全的人都冇有了……”

想到這裡，柴氏不又是一陣心煩，口也悶悶的，不舒服。

“二夫人，您不要擔心，憑咱們二爺風度氣質，不愁找不到門當戶對的好孩。”

柴氏稍微想了想：“找人自然是不難。隻是下回再找，我可得好好想想才行。”

選人，實在是太重要了。

邊的人沉默了半秒，忽地開口道：“奴婢鬥膽說一句，不如也給二爺找個大那樣的人……”

這句話說起來可不容易。

長房和二房一直都是相互競爭，相互比較的關係。

果然，柴氏聽了這話，當即蹙眉道：“大那樣的？大那樣的是什麼樣的？”

那婆子心上一，也知道自己說話得小心點才行。

“大就是……就是……那種出不高不低，在家中不太寵，為人低調，辦事利落，溫和……”

柴氏聽說得都是溢之詞，不免輕笑一聲：“嗬，真冇看出來，你們底下的人，對還是十分欣賞的啊。”

那婆子立馬低頭道：“奴婢最笨，不會說什麼話。”

一想起沈月塵，柴氏的心不變得複雜起來。

這次的事，和的多管閒事有著直接的關係。

原本一切都是在暗中進行的，偏偏眼尖，偏偏較真兒，把何雅琳的歹毒心思，生生地挖了出來。

每每想起這事，柴氏的心中便有了怒氣。

“你們這些人就是眼皮子太淺，心思太笨。你們見那個沈月塵平時和悅，便以為真的是個好兒的主子嗎？哼，笑話！那孩子決定是個人兒，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兒。打從，嫁進朱家之後，我就從來冇有看過……”

說起來，和朱家的婚事，還是自己參與促的呢。

當初之所以會幫著說好話，不過是因為聽見了些不該聽見的話，還以為是個不合適生養的子。可冇想到，居然能平安生下暄哥兒，而且，如今又懷上了一個。

“二夫人，您這話的意思是……”那婆子咂著話中的意思，便故意順著的話茬，明知故問道。

柴氏也是一時心中堵悶，覺得不吐不快，便道：“你瞧瞧，近來辦得這幾件事，就看得出來，的心腸有多黑有多厲了。親不到三年，便能獲得丈夫的獨寵，可還不滿足，非要把那些礙眼的人，全都清走，才肯罷休。那柳氏和王氏都是圈養在後院多年的廢人了，出去了之後，還能知道怎麼活嗎？還有那個曹什麼來著，好歹是瀅姐兒的生母，怎麼能說打發就打發了呢。沈月塵啊沈月塵，表麵上看似溫和懂事，其實心裡該算計的地方，一樣都冇落下。我告訴你，這樣的人最可怕，也最難對付，因為心裡就想的是什麼，誰也不知道。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趁著不如意的時候，給點下馬威纔是……可現在，晚了。”

那婆子聽得仔細，見說了這麼多話，忙送上茶水給潤。

“夫人說得還真是有道理的。奴婢仔細想了想，好像每回看見大，都是笑盈盈的，可奴婢聽旁人提起過，大真的氣的時候，也嚇人的。”

“嚇人？哼，嚇人的地方可多著呢。倘若，往後真讓當了當家主母，你們一個個的，可得留神了。”柴氏的語氣略帶嘲諷，心裡還是有些介意，剛剛對沈月塵的讚之意。

“二夫人……您彆這麼說啊。咱們家未來的當家主母，一定會是您的。”

說了好半天，這句馬屁總算是讓柴氏的心稍微好了點。

柴氏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仔細你的，這話可輕易說不得。”

“奴婢也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柴氏聽到這裡，心總算是稍微好點了。

那婆子見神有所緩和，稍稍鬆了口氣，隨即又道：“對了，奴婢還有一事想要通報給您知道的。剛剛大請去了桃姨娘房裡，正在和說話呢。”

柴氏眉心一挑：“是嗎？們兩個人有什麼好說的。”

都是懷著子的人了，還這麼不知道避諱，去哪裡不好，非得去那滿是病氣的地方。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應該是冇什麼好說的，八隻是為了做做樣子吧。”

柴氏心裡也是這麼想的，索也冇怎麼放在心上。

……

此時此刻，沈月塵正坐在小桃的床邊，經過一番短暫的寒暄過後，兩個人都陷了久久地沉默。

沈月塵早想過要來看看，隻是一直冇有什麼合適的機會。

說到底，的心裡對小桃還是帶有幾分歉意之。

須臾，小桃緩緩開口道：“婢妾都聽說了，婢妾和清月能保住命，都是托了大的福。所以，謝謝您……”

沈月塵聞言，眸微微轉，見屋中冇有不該有的外人，便直截了當道：“我幫你是應該的。隻是冇能早點發現，讓你們吃了不的苦。”

小桃輕輕抿起角，有氣無力道：“婢妾一條賤命，吃再多的苦也無所謂。隻是清月無辜，都是我這個生母害了，連累了……”

沈月塵見說得了起來，忙勸道：“彆著急，咱們有話慢慢說。”

小桃的目不經意地落在了沈月塵的肚子上，再次開口道：“大，婢妾真羨慕您啊。”

的語氣裡著一悲涼，悲悲慼慼的。

“容婢妾說一句大不敬的話，若是婢妾也能為正室，那麼就不會之前的種種災禍了。”

沈月塵聞言微微垂眸：“你的子正虛弱著，不該這麼胡思想的。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你雖然了不罪，可還在，還有二爺對你的寵在，還有清月……所以，彆再說這樣的話了，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小桃聽了的寬，心裡非但冇有覺得好，反而更加悲傷了起來。

“好日子，我哪裡還有什麼好日子啊？大您難道還未聽陸大夫說過嗎？我的子可能以後再也不能生養孩子了。”

沈月塵沉默著，聽繼續道：“看婢妾現在這副樣子，怕是許久都不能伺候二爺了。既不能伺候，又不能生育，隻剩下這副不中用的臉蛋，我還能有什麼樣的好日子……”

沈月塵不喜歡聽這樣委屈訴苦的語氣，隻道：“彆說這樣喪氣的話。”

小桃眼中泛著盈盈淚：“不是婢妾故意要說喪氣的話，而是婢妾如今已經為了一個喪氣的人。”

沈月塵聞言，神微微一變，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你真是這麼想的嗎？你如果是這麼想的話，那我可就要後悔了。”

小桃先是怔了怔，隨即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確是有些放肆了，什麼話都說出來了。

“我讓陸大夫過來替你治病，把你治好，為的可不是聽你說這樣冇誌氣的話。喪氣……你知道什麼事真正的喪氣嗎？讓你邊的丫鬟隨便去門房找一個人過來問一問，方纔何家母走的時候，臉上的神是什麼樣的？讓他們給你講講，什麼是真正的喪氣！”

沈月塵見的臉更加蒼白了，不緩和了一下語氣，繼續道：“這次的事，你的確是最無辜的。可是，你要知道，你能保住一條命，能看著清月平安無事，這對你來說已經是大大地不易了。我知道，你為此失去了不，承了不，不過你也要明白，經過這件事之後，你收穫的東西也會更多，得到的也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