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鬟一唱一合，讓虞窈面子掛不住了，唬著臉兒，一瞪眼：“再要胡說八道，就罰你們一人一碗黃連湯。”

　便在這時，車廂被人叩響了，發出“叩叩”地聲響。

　虞窈連忙上前，拉開了車廂的廂門，起車簾，彎腰出了馬車，就見殷懷璽正站在馬車旁邊。

　他重新換了一山嵐的直綴，更顯得姿修長，宛如山歲一般嶙峋。

　殷懷璽也是一愣，沒想到會從車里出來。

　一月白子，淡藍至白的，輕盈如水的質地，宛如月華籠罩，不寡淡，也不鮮艷，卻自有一高華、皎潔，襯得容如水，純凈無比。

　殷懷璽眼中閃著驚艷之，一抬眼，就見一枝杏花，開在烏山云鬢之間，輕盈的寶珠，在頰邊輕盈，更顯得清似雪，瑩玉生暉。

　還是他送的那一支定簪。

　殷懷璽想到方才喝的姜湯，連忙道：“姜湯是不是多放了糖，喝起來倒不如從前那麼辣。”

　想到了夏桃方才說得話，虞窈“噗哧”一笑，頰邊的墜珠，止不住地輕輕：“還真該煮一碗黃連湯，讓你嘗嘗，是甜還是苦。”

　殷懷璽被笑得，有些不著頭腦，只好順著的話：“這段時間，吃了不藥膳食補，剛好有些上火，黃連湯清熱袪火，也不無不可。”

　虞窈再也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得頭上花枝：“苦不死你！”

　聲音清脆，鶯聲嚥婉，時斷時續，啼囀不絕。

　殷懷璽耳朵，都有些麻，發了，忍不住放低了聲音：“只要是你讓我喝的，便是一碗黃連，苦也作甜。”

　虞窈鬧了一個大紅臉，想笑又笑不出來，嗔瞪了他一眼，啐道：“你這人，怎、怎麼上，跟抹了似的，盡會哄人，我不跟你說，”到底是定了的，便是小兒態，做來矯，也不作矯、做作：“快說什麼事？”

　嗔的模樣，令殷懷璽心里跟貓抓了似，連忙道：“若是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去太子河，大約要走半個時辰，”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話，接著又道：“你在車上，先用些點心吃食，等到了太子河，再用午膳可好？”

　虞窈點點頭：“好。”

　因為下了一場急雨，路上沆沆洼洼，布滿了泥濘，馬車顛簸了一路，總算到了太子河。

　這會兒太子河附近，已經是人山人海。

　河岸兩旁，用簡陋的木樁拉了彩帶，將熱洋溢的老百姓擋在彩帶外面，為免人過度擁，導致落水墜河，以策安全。

　每五步一個崗哨，上邦著甲的幽軍戰士，筆直地站在那里，還有帶刀的府衙役，不停地巡邏。

　各家的龍船，都已經停靠在位，虞窈數了數，攏共有九支隊伍，分別以赤橙黃綠青藍紫黑銀九區分。

　河邊旁祭臺高壘，掛了不彩幡，上頭寫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等，祈禱吉祥的字樣，供桌上置了香爐，供奉了三牲酒禮，有穿著道袍的道士，站在祭臺上，主持龍神祭禮。

　表達了，老百姓在祈禱風調雨順的好生活時，也懷著一顆對大自然的敬畏之心。

　不過，虞窈來得有些晚，水神祭祀已經結束了，參加龍舟競渡的隊伍，已經在做最后的準備。

　殷懷璽在河岸邊上，視野最佳的位置搭了營帳。

　“龍舟競渡還有小半個時辰，就要開始，我命人在城中的酒樓買了午膳，不如虞園做得巧地，卻勝在新奇，嘗一嘗鮮，換一換口味，也是不錯。”

　殷懷璽一邊說著，一邊拿過桌上的食盒，將準備的飯菜，一一從食盒里取出來，擺了四菜一湯。

　鮮筍紅磨菌菇湯，素菜葷做的紅燒，松仁玉米，翡翠彩蔬卷，還有一個大甕，殷懷璽打開甕蓋，頓時，一陣醇厚的酒香，伴著深濃的食香氣，撲鼻而來。

　虞窈忍不住問：“這是什麼？聞著有點像佛跳墻。”

　“是素食菌菇佛跳墻，遼東一帶多雨，盛產三十余種菌菇，便有人用菌菇，做出了素食菌菇佛跳墻，三十七種菌菇，加當歸、桂枝、黃芪、黨參等二十余種藥材、香辛料，輔以山芋、板栗、紅棗、榛子、花生等十余種干果，加黃酒，以小火煨制六個時辰，三十余種菌菇混雜一起，卻各有風味，味道奇鮮，卻又十分滋補，已經可以和佛跳墻相媲。”

　殷懷璽盛了小碗，擺到了虞窈跟前，黃酒也是一種，必不或缺的調味品，聞著有酒香，吃著卻滋味鮮爽、醇厚，并無酒味。

　金黃的湯，鮮亮清爽，上面飄著幾縷油花，一點也不油膩，醇厚的酒香，喧賓奪主之后，自濃轉淡，濃郁的菌菇鮮香，喧眾而出，令人食指大。

　“好香啊！”虞窈端起小碗，喝了一口湯，眼兒不由一亮：“香清爽，口咸香，濃了菌菇的華，滋味鮮爽，齒頰回甘，很好吃！”

　迫不及待，吃了一塊紅磨菇，連眼兒都瞪大了：“潤，濃郁葷香，又葷而不膩，味中有味，為什麼蘑菇會做出鮑魚的口？我差點以為，自己方才吃了一口鮑魚。”

　殷懷璽笑了：“這道素食菌菇佛跳墻的獨特之就是，素菜葷食，每一種菌菇，都做出了葷菜的口，滋味。”

　接著來，虞窈又一一嘗到了，做了海參口味的松茸，做魚翅口味的榛菇……味道不一而足，總之一個字“鮮”，二個字“非常鮮”。

　虞窈已經有大半年，沒有沾過葷腥，本來就喜歡吃海鮮，一連吃了三碗，仍然有些意猶未盡。

　堅持養生要從娃娃抓起，每頓飯只吃七分飽的虞窈，一個不小心——吃撐了！

　一個沒忍住，當著殷懷璽的面兒，打了一個飽嗝。

　虞窈驚瞪了眼兒，連忙手捂著兒，尷尬到了腳趾頭，作為一個了心教養的大家閨秀，形容儀止，都過嚴格地訓練，怎麼能、能這麼失禮？！

　這下丟臉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