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韻萱和沈摯,在宋傾城過去的生活里,扮演過舉足輕重的角,好也罷壞也罷,實實在在影響過的人生,也有過怨,只不過時至今日,不管是沈摯還是陸韻萱,沒有誰能讓再分出一些力去付諸更多的。
當年的事,宋傾城不再去計較,卻也沒辦法和他們冰釋前嫌。
郁明蓉看時間差不多了,拿過包起。
“航航的興趣班四點半下課,我先過去接人。”
郁遠航,是郁明蓉六歲的兒子。
宋傾城跟著站起來,郁明蓉也不讓送:“時間有些,我就不上去和老二道別,等有空,讓老二帶你和Joice去家里玩。”
“好。”宋傾城微笑應下。
走到客廳門口,郁明蓉停下腳步,好像想到什麼,扭頭對宋傾城說:“這兩個月我沒怎麼回老宅,只和老大見了兩面,你進了郁家,應該知道,我和老二一樣,是我們父親在外面的孩子。”
宋傾城點頭。
“有些事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也不敢隨便去批判誰對誰錯,畢竟,老大居長,也是前頭過世太太的兒子,老二離開恒遠,在我看來不一定是壞事,前天我有和大嫂通電話。”
在郁家,郁明蓉和付敏這對姑嫂向來比較要好。
郁明蓉頓了一頓,又道:“大嫂帶著郁菁這樣出國,我不知道和老大之間發生了什麼,想來有不愉快,可能矛盾還不小,要不然,以大嫂的格,這麼多年都不離不棄的照顧了,不會人一醒過來反而離了心。”
關于付敏、郁祁東和慕清雨之間的事,宋傾城沒在郁明蓉面前提及。
于郁家而言,這段糾葛是家丑,既然郁家知的人都保持沉默,那麼,更不該從口中泄出去。
郁明蓉離開后,宋傾城轉去了一趟廚房。
因為郁明蓉要和將私話,郁庭川不便留在客廳,和妹妹打過招呼就去二樓,已經兩個多小時,期間沒再下過樓。
廚房里,余嫂已經在擇菜準備晚飯。
四點鐘的時候,宋傾城讓余嫂幫忙燉粥,這會兒走進來,縈繞在鼻間的就是清淡粥香。
過去半個月,郁庭川后的逐漸在康復。
因為是胃出了病,近期不能吃辛辣和糙的食,只能進進流質或半流質這種易于消化的主食,特別是煙酒、茶和咖啡,更不能。
撇開最初的擔心,宋傾城現在覺得,郁庭川生這場病,最起碼可以改掉些不好的習慣,譬如煙,也不用再出去應酬吃飯,看著燃氣灶上冒熱氣的砂鍋,倒是有幾分養生的味道。
郁庭川中午吃的不多,就像是為陪和Joice用餐,哪怕坐在餐桌前沒怎麼夾菜,直到他們吃完,他才放下筷子。
越是胃不好,越是不能著肚子。
所以最近每天下午,宋傾城都會讓鞏阿姨或余嫂煮粥。
站在廚房案臺邊,宋傾城用抹布著砂鍋蓋子掀開,余嫂是郁庭川請來照顧孕婦的保姆,所以比誰都注意宋傾城的安全問題,就像現在,在一旁仔細看著,生怕宋傾城燙到自己。
察覺到余嫂的小心翼翼,宋傾城莞爾:“我沒事,您管自己擇菜吧。”
話落,繼續去看快煮好的粥。
宋傾城讓余嫂煮的是健脾養胃粥,有薏米、糯米、紅棗蓮子和淮山藥,拿起勺子在砂鍋里攪拌,看到枸杞、龍芽百合、桂圓,熱氣迎面而來,還有襲人的香氣。
7月29日的南城,不見炎炎烈日,天氣還算涼爽。
宋傾城端著放粥的餐盤上樓,過道兩旁很安靜,遇上收拾完儲間從三樓下來的鞏阿姨,鞏阿姨看見手里的東西就要幫忙。
宋傾城含笑婉拒:“不重,我自己拿可以。”
鞏阿姨知道這粥是端給誰吃的,多理解太太的想法,笑著點頭,并且告知宋傾城,先生剛拿了個文件袋去二樓臺,應該還沒回書房或主臥。
“那我去看看。”
說完,宋傾城拿著餐盤往前走。
經過Joice的臥室,有停留,過虛掩的門往里瞧了瞧。
郁明蓉是下午1點過來的,Joice見過姑姑,在客廳里玩了會兒,因為哈欠連連,被郁庭川到樓上睡覺。
這會兒,Joice趴在桑蠶的冰席上,小臉靠著枕頭睡,垂下的睫長長,上是棉質的短短袖衫,出白白的胳臂和,肚皮上蓋著薄毯,看著孩子不好的睡相,不知為何,宋傾城覺得毯子應該是郁庭川給Joice蓋的。
黃昏時分,別墅的臺籠罩在夕余暉下。
宋傾城走近臺,瞧見黑白邊牧犬正趴在那扇移門旁,嗬嗬吐著舌頭,衩看到立刻站起來,搖晃著尾過來,圍著轉了兩圈,有討好也有喜。
先把餐盤放在墻邊矮柜上,宋傾城推開玻璃移門,出去就看到涼、躺在藤椅上閉眼休息的男人。
藤椅旁的圓幾上,確實有鞏阿姨說的文件袋。
宋傾城不確定郁庭川有沒有睡著,秉著不吵醒他的原則,過去的時候,不由放輕自己的腳步聲,待把餐盤在圓幾擱下,坐到旁邊另一把藤椅上,隔著半米的距離,視線落在郁庭川的上。
不同于在江醫生家的那晚,現在睡著的郁庭川,無論是從氣上還是神上,沒有那蒼白的病態,讓宋傾城一顆心跟著放松下來。
宋傾城的雙手輕輕搭在藤椅邊緣,當習習的暖風拂過,心里很安寧,郁庭川靠著藤椅睡的樣子,和晚上不同,悠然中多了幾分自在,上是白的亞麻襯衫,袖口挽起著,雙手扣搭在前,胳臂肘恰恰靠著藤椅扶手,這樣的郁庭川,落在宋傾城的眼里,更像個生活里再尋常不過的年男人。
這樣的尋常,對宋傾城而言,不是失,是。
很這種靜水流深的覺。
風過,花架上的盆栽,枝葉輕輕搖曳。
宋傾城彎起角,注意到他肩頭似有一個細線,往前探替他摘掉,結果,手指剛到他的襯衫,纖細的手腕就被睡中的男人輕輕握住。
“想干嘛?”磁好聽的男音傳來。
宋傾城從中品出揶揄之意,抬起頭,發現郁庭川已經睜了眼,眼里明顯有笑,后知后覺的確定,他只是閉眼假寐,并沒有睡著。
“幫你拿肩頭的線。”宋傾城坦然的解釋。
說著,看一眼那碗涼了會兒的粥:“剛煮好的粥,起來吃點。”
郁庭川卻道:“不。”
最近在他的飲食方面,宋傾城的態度很堅持:“不也要吃一些,晚飯還得兩個小時,粥消化很快,不會積食。”
話音落下,已經拿起粥碗里的調羹:“是我特地讓余嫂煮的,你如果不吃,等于是浪費。”
燒紅半邊天的晚霞,鋪滿了臺的地面磚。
宋傾城的長發編了馬尾辮,微風把幾縷發拂到邊,用調羹舀了一勺熱粥,低頭吹了吹,白皙素凈的臉龐映著遠霞,此時此刻的恬靜,了郁庭川的眼,也落在他的心頭。
男人不像人百般腸,卻也會為某一刻而容。
35歲的郁庭川,早就經歷過人生起伏,可是這一刻,因為妻子臉上的專注認真,心弦被輕輕。
時,他跟著母親輾轉各,更多時候顧不上三餐溫飽。
回到郁家,父親不喜,境并未好轉。
后來,郁林江把他送到郁承業母親的住所,哪怕沒有把話挑明,卻已經是讓他認對方為母親、往后為對方養老送終的意思。
再后來,郁承業出生半載,他被郁林江重新送回郁家。
人生的種種境遇,不能用單純的好壞去評判,或喜或悲,大起大落,在某個階段,終究會浪退去,回歸于最初的平靜。
宋傾城著坐起的郁庭川,想著最近平淡的日子,很適用于那句‘得浮生半日閑’,遠離恒遠的喧囂糾紛,心境也得到緩和。曾經,也替自己的丈夫不公,但是如今,已經看開,郁庭川表現出的釋然影響著,更讓明白一個道理——
人生無常,難免諸多不易,豈能事事如人意?
那碗粥,在宋傾城的敦促注視下,郁庭川還是用了小半碗。
“明蓉已經走了?”
郁庭川在放下調羹時問。
宋傾城點頭:“趕著去接孩子,所以沒上來和你說一聲。”
郁庭川拿過餐盤里的巾,來回拭手指,把巾放回去的時候,他說:“這粥加鹽了?”
“……”宋傾城怔愣,反應過來否認:“沒有。”
在盛的時候,只加了糖。
突然意識到什麼,宋傾城自己拿起調羹,舀了些粥送到邊,口的不是甜味,看著微蹙的眉頭,郁庭川倒是笑笑,那眼神好像在說:是不是沒騙你?
宋傾城抬眸:“那你剛才怎麼不說?”
……居然還吃那麼多。
“粥樓下還有剩的。”
只是往碗里加了兩勺‘糖’,砂鍋里剩下的粥還是好的。
郁庭川看著,眼里角都帶了笑:“一孕傻三年,出現這樣的失誤,應該給予理解。”
宋傾城不想承認自己傻,但最近確實丟三落四,除了行不便,記憶里也有衰退,老是找不到自己放的東西,這樣想著,忍不住懷疑自己的模樣,是不是看上去也有些傻大姐?
懷孕近七個月,肚子又隆了隆,重也往上漲了不。
出院后,郁庭川拆線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
每天傍晚,他會帶宋傾城在小區散步,一個傷病員一個孕婦,沒有急躁緒,宋傾城不是那種很喜歡運的格,但因為有郁庭川陪著,哪怕再不想外出,吃了晚飯還是會乖乖換了鞋跟他出門。
懷孕到中后期,宋傾城的營養有些跟不上,鞏阿姨開始每天都買魚回來。
宋傾城知道,這是郁庭川的吩咐。
上了飯桌,也是他盯著自己吃些魚,不讓盡吃蔬菜。
宋傾城想著近日種種,咽下口中的咸粥,心里卻過暖流,把調羹放回餐盤,余瞥見那幾張擱在文件袋上的A4紙。
紙上,是麻麻的宋字。
還沒看清標題,郁庭川已經把幾張紙拿起來。
宋傾城著他翻到最后一頁,然后,把紙放到跟前,用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了點‘乙方簽字’和‘份證號碼’那里,男人溫厚的聲音傳來:“桌上有筆,既然上來了,那就趁現在把你的名字和份證號寫上去。”
低頭去看,甲方已經簽好字,就是郁庭川的名字,份證號碼前的括號里,寫有‘房屋共有產權人’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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