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徹聊完，宋傾城順勢坐在客廳沙發上。

和慕苒語的幾次相雖然不愉快，但也看得出，慕苒語應該沒藥丸，再說，慕苒語患有心臟方面的疾病，除非是嫌自己命長，要不然，肯定不會嗑藥丸。

現在發生這種事，估計跟那個綠發青年有關系。

昨天傍晚，宋傾城也就在回來路上跟郁庭川提了提慕苒語認識那個青年，沒想到慕苒語今天就出事了。

宋傾城本來想在吃晚飯的時候，把這事告訴郁庭川，但剛進廚房幫鞏阿姨擇豆角，放在客廳的手機響起來。

懷孕后，不是必要，宋傾城不把手機藏上。

也不像以前那樣時常玩手機。

電話是郁庭川打來的。

告訴，晚上有個應酬，讓不用等自己回來吃飯。

晚飯只有一個人吃，宋傾城就讓鞏阿姨炒了豆角和茄子兩個菜，加上一盅蛋羹，對來說已經足夠。

鞏阿姨自從知道宋傾城有孕，準備飯菜的時候更注重搭配。

在宋傾城用完飯后，又給熱了杯牛。

宋傾城也清楚自己偏瘦，現在是懷孕才兩個多月，母更該跟上，不是很喜歡類，只能從別的食上來汲取營養質。

接過杯子的時候，宋傾城不由想到郁庭川。

每晚他都會準備好牛讓自己喝，不是吃飯時就是睡覺前。

說出去，恐怕沒有人會相信，恒遠的老總每天大晚上都會站在廚房的燃氣灶前，耐心十足的用鍋熱上一杯牛。

宋傾城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喝牛的。

以前的并不喜歡純牛的寡淡無味。

但是現在，這樣捧著杯子喝牛，卻能在香中嘗出一甜味。

晚上八點多，鞏阿姨先回小樓歇息。

宋傾城做完全部功課，差不多九點的樣子，整理好茶幾上的試卷課本，統統放回書包里，然后上樓去洗漱。

十點左右，郁庭川還沒回來。

宋傾城躺在床上，只開了床頭的臺燈，準備先睡。

沒有打電話去催促。

過去幾個月，郁庭川很這樣晚歸，除非有事或對方難應付。

宋傾城心里沒有不高興，只是發了條短信，告知他自己要先休息，老生常談的囑咐喝酒煙，也沒特意等著他回復，把手機擱到床頭柜上，拉過被子躺下睡覺。

……

郁庭川收到短信的時候，正在飯局上一位干實業起家的老板聊天。

對方是北方人，格很豪爽大氣。

手機在袋里震，郁庭川拿出來看了看，宋傾城打了一段話，先是說自己明天還要上課，所以沒辦法等他回來再睡，然后話頭一轉，在短信里說：“胃不好就喝酒，別拿自己的不當回事，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還沒出生的寶寶，作為爸爸，不能樹立太不正面的形象，譬如酗酒嗜煙。”

郁庭川讀完短信，邊浮現出淡淡的笑。

端起杯子喝酒的北方老板察覺到，著郁庭川打趣：“什麼段子這麼好笑？”

“……”郁庭川循聲抬頭，迎上對方好奇的目，輕輕莞爾，把手上的煙往骨碟上磕了磕：“家里的短信。”

對方跟恒遠常年有業務往來，知道郁庭川離異恢復單好些年。

也知道去年恒遠五十周年慶典上鬧出的新聞。

盡管事后恒遠出面澄清，表示要追究那些不實報道，但是，在生意圈子里，其實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

很多大學生都上趕著想認識有錢人，找干爹都找不過來。

郁庭川如今和那個學生住在云溪路八號園，這個說法早就在圈傳開，雖然沒人敢當著郁庭川的面明題這事，背后討論的實在不，照理說，郁庭川自己肯定也有所耳聞，卻未見他出來澄清什麼，反而是一種默認的態度。

現在，這位北方老總聽郁庭川這麼講，自然聯想到那個年輕小姑娘，倒也沒說什麼掃興的話，舉著高腳杯要把酒言歡。

同桌吃飯的，還有些南城本地商政兩界的人。

恒遠在南城算龍頭企業，但要想屹立不倒，些麻煩，這樣請客吃飯不了，既要和相關部門打好關系，也要跟其他企業保持良好合作，飯局上，除了些實干家，也不乏活絡氣氛的高、干子弟。

這也是現今社會普遍存在的現象，人脈多好辦事，不管以前認識不認識，一場飯局下來，多能搭上點關系。

這種飯局上人偏，就算有，也是某老總帶來的書助理。

男人喝酒無聊，難免拿人來開玩笑。

不知道是誰忽然說起南城的名媛，提及未婚的那些，很自然的扯出顧家千金，顧嘉芝對郁庭川有意的事，從來不是個。

郁庭川對顧嘉芝的態度也擺在那里，始終是不冷不熱。

去年十月份，郁林江還帶著顧嘉芝出席宴會。

當時就有傳顧嘉芝會嫁郁家。

后來卻不了了之。

飯局上，某公子哥提到顧嘉芝最近在相親，相的就是他好哥們，顧嘉芝長得不差，氣質出眾，小提琴拉得也好，就是年紀不小了，盡管這樣，也是做老婆的不二人選。

坐在郁庭川邊的北方老總，跟顧嘉芝有過一面之緣，聽見其他人談論顧家小姐，轉頭看了看旁邊，發現郁庭川的神如常，沒有任何不快的跡象。

這番模樣，倒不似作假。

看來這位恒遠老總，是真的對顧家小姐無意。

但凡有些意，不會容許旁人這樣議論方的婚事。

就是因為沒關系，現在說一句，必然引起說不清的誤會。

飯局結束，臨近深夜十二點。

郁庭川晚上喝的有些多，自己開不了車。

梁竟也喝了酒，干脆找酒店里的代駕。

坐到轎車后排的時候，郁庭川用手按了按太，不至于酩酊大醉，上免不了酒氣沖天。

郁庭川下意識看了看手機，沒有未接電話或新短信。

整個人放心下來。

回去路上，梁竟坐在副駕駛座上，扭頭和閉目休息的郁庭川搭話：“北方人真能喝，我看那位郭總走的時候神清氣爽，完全看不出干了一大瓶茅臺。”

“你在酒缸里浸泡得久，也有這能力。”

郁庭川隨口答一句。

梁竟點點頭，然后又轉過臉：“這會兒回去，宋小姐估計已經睡下了。”

一場應酬下來，郁庭川的眼里疲態盡顯，但還是緩聲開腔：“明天還要上學，熬夜對大人小孩都不好。”

“……”梁竟聽出老板話里的寵意。

想起剛才在包廂里，其他人談間有提到顧嘉芝。

梁竟在恒遠見過顧嘉芝幾次，那時候，這位顧小姐經常來公司來自家老總，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況且當事人也沒遮掩的意思。

但是大半年前，顧嘉芝幾乎不再去恒遠總部。

梁竟所在部門的小姑娘，還拿這事聊八卦，郁庭川把宋傾城帶去公司上班的事，在恒遠已經不是，前些日子，郁庭川又在會議室把弟弟打的鼻青臉腫，一度讓公司員工風聲鶴唳，害怕被心不好的老總隨時遷怒。

那日周六，梁竟休息在家，無幸目睹老總打人的過程。

但據在場的高管，不是一般狠。

自從那天以后，郁七至今不敢踏足公司。

聽說……梁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七被打出了心理影，不顧董事長的責罵，堅持聘了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守著他，走到哪兒跟到哪兒，以防遇上自家二哥，再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一路上，車過于安靜。

梁竟扭頭征詢道：“老總，我放首歌？”

郁庭川點頭，沒意見。

今晚出來吃飯，開的是公司用車。

梁竟手調著車載音響，隨便選了個電臺，剛好在播放歌曲。

［算一算，虛度了多個念頭］

［仿佛，足夠寫一套錯的春秋］

……

［互相折磨到白頭］

［悲傷堅決不放手］

……

［你一出場，別人都顯得不過如此］

……

激的音樂伴奏，并不能起到安人疲憊心的作用。

梁竟邊換電臺邊樂著說：“這種小年輕喜歡，我之前還在我兒子電腦上聽過，好像是一部電影的曲。”

郁庭川靠在座椅上，耳邊仿佛還有那句：你一出場，別人都顯得不過如此。

到他這個年紀，難免會覺得這種歌詞不切實際。

只有剛陷的愣頭青，才會為人唱出這樣的表白。

然而，在這樣的深夜，郁庭川聽到這樣一句，不但沒有覺得好笑，心里竟有了些共鳴。

鬼使神差的，想起在顧老壽宴上遇見宋傾城的那一幕。

已過而立近半的男人，擁有份地位，鮮再被姹紫千紅的景象迷住雙眼。

該有的，早些年都已經遇過。

男人過三十以后，在上的心境逐漸趨于平和。

即便對某個人興趣，也不會像二十出頭的時候，想盡花樣去哄對方。

更多時候，是給對方一張卡，金錢的給予是最好的誠意。

等到哪天厭倦，再給一筆厚的分手費。

郁庭川回想起自己過往的那十年，兩年心勞累的婚姻之后，為公司的事忙得分乏，短時間，沒有力再去考慮個人問題，不記得是幾年，在這個位置上坐穩后，邊不是沒有保介紹對象的人。

一個人的時候，也有想找個合適的人再婚。

但是結果往往不如人意。

幾年前，付敏給他介紹過從日本留學歸來的博士，家境不錯，礙于付敏在場，一頓飯結束，他紳士的起，拿了外套送對方回家。

轎車停在方公寓的樓下，博士沒急著下車。

博士稍作遲疑，轉頭看著他開口：“我覺得我們合適的，雖然你離過婚，但我的年紀也不小了，我家里給我下了指標，要求今年下半年必須完婚，你的況我聽敏姐說了，孩子歸你前妻養，應該不足以為我們婚姻里的障礙。”

對方把話說得很直白，表現出來的意圖也相當明確，合適就可以結婚。

郁庭川有些不記得那會兒自己回的是什麼。

大致意思是：“別人都說我有婚家暴的傾向，你不怕麼？”

博士的臉未變，隨即道：“外面的傳言不盡可信，我相信敏姐不會這麼坑我，不過我有個要求，婚前我們必須做財產公證，至于婚后雙方的收，你每年只要給我在南城置辦一房產就行，還有孩子的問題，我崇尚丁克，最起碼十年不打算要寶寶。”

當時，郁庭川雙手搭在方向盤上，不置可否。

這起相親，最后沒了下文。

可能是過去太久，郁庭川忘已經忘了對方后來有沒有聯系自己，印象里，他沒再跟對方出去過。

付敏前前后后幫他介紹過好幾個相親對象，結果相差無二。

遇上宋傾城，可能是他唯一一次失控。

誠然有婧寧的影響，到后來，確實是真的上了心。

郁庭川回到家，已是凌晨時分。

下車的時候，酒上來，郁庭川的腳下略漂浮，要不是梁竟眼疾手快，老板真有可能在自家門口摔一跤，就算不摔倒，估計也夠嗆。

郁庭川了眉頭，讓梁竟先回去，自己打算推開柵欄進別墅。

梁竟不放心，扶著郁庭川要把人送到家里。

……

宋傾城雖說早就睡下，但沒睡死過去，稍一聽到外面靜，好像是轎車熄火聲，立刻坐起，打開臥室里的電燈，隨手穿了件外套就下樓去。

剛打開大門，梁竟恰好抬手要敲。

梁竟瞧見穿睡的宋傾城，怔了一怔，隨即打招呼，又說老總在飯局上喝多，走路有些不穩，自己特地把人扶進來。

隔著一扇門，宋傾城已經聞到一子酒氣。

把視線投向郁庭川。

郁庭川其實看上去還好，自己能站著，正用手著脹痛的太，后知后覺的瞧見玄關的宋傾城，落在上的視線很是溫：“不是說已經睡下？”

“被你吵醒了。”宋傾城回的一點都不客氣。

說著，手要去扶他。

梁竟趕讓到一邊，生怕撞到孕婦。

郁庭川卻不讓宋傾城攙扶，自己走進別墅，宋傾城跟在他后面，不忘詢問梁竟，是誰開的車？

梁竟知道的擔心，解釋道：“不是郁總開的，的代駕。”

宋傾城點頭，見已是凌晨，沒再留梁竟。

梁竟也很識趣。

見狀，他立刻說：“宋小姐你先照顧郁總，不用送我，不用送！”

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目送梁竟推開柵欄門離開，宋傾城合上別墅門，剛一回，發現郁庭川還在玄關沒進屋。

見轉過來，郁庭川忽然直起挨近。

隨即，宋傾城的背上門板。

郁庭川的右手胳臂撐在頭頂，西裝的紐扣解開著，領帶結很松的耷拉，襯衫領口微敞著，說話的時候，結輕輕著：“在等我回來？”

宋傾城輕輕嗯了一聲，眼眸直勾勾的瞅著他：“不是讓你喝點，還把自己喝這樣，以后再這樣，干脆不用回來了。”

郁庭川笑了笑，可能是因為喝多，那樣的笑更加迷人。

最起碼，讓宋傾城的心跳不由加快。

還是以這種姿勢。

宋傾城覺得，他是故意的。

大半夜，年紀一大把，喝醉酒還這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