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聊起風花雪月那檔子事，興致不比人來的差。

從頭到尾，沈摯沒有摻和一句話。

銀監會的幾個高管，也是來這邊打球的，看天漸暗，順道組了個局一塊吃晚飯。

沈摯借口家里有事沒有同去。

“看看你們，再看看人家小沈。”洪主席說著笑，手指那幾個正討論去哪兒吃飯的下屬：“平日沒事多陪陪老婆，別凈想著自己怎麼在外面瀟灑。”

其他人笑著連連稱是。

洪主席和他太太結婚數十載，一直很好，在銀監會不是。

說著，洪主席轉過頭，抬手拍著沈摯的肩，眼里有賞識：“下星期潘越要查一查宏海的況，你先把手頭的事放一放，來給他當回助手。”

對剛進銀監會沒幾個月的沈摯來說，洪主席這個決定，顯然是在抬舉他。

從休閑中心出來，沈摯不到毫的喜悅。

坐進車里，他沒有當即發引擎，而是就這麼靜靜的待著。

左手搭在方向盤上，無名指上的婚戒，在昏暗的線里有些顯眼。

他的腦海中，還在想剛才偶遇宋傾城的那一幕，用手揪著郁庭川的西裝，仰頭，落在郁庭川臉上的目繾綣依賴，還有小人的，哪怕隔著些距離，他依舊看的一清二楚。

包括離開的時候，郁庭川始終沒把手從腰上拿開。

拙荊兩個字，在耳邊縈繞不去。

繼而，又回憶起不久前在余饒發生的事。

沈摯在車里點了煙。

車窗半降，寒意灌進來。

他的煙癮不重，在國外的那些年，偶爾才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自從回到南城，煙的頻率卻越來越高。

想著郁庭川和洪主席談時那副功人士的做派，沈摯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心中的郁結無法揮去。

和郁庭川在一起，真的到幸福麼？

這個念頭在腦子里冒出來，他突然就想起幾年前去瑞士的那天，剛好是圣誕節，整個機場充斥著節日的喜慶氛圍，他剛掛電話沒多久，陸韻萱小跑過來挽住他的手臂，然后和他一起去安檢。

轉的剎那，他其實看到不遠柱子后的那抹影。

只不過，那個時候，心中難填的壑，讓他甘愿割舍下別的東西。

沈摯把視線投向擋風玻璃外，看見幾個人正拾階而下，認出其中的一個，是個醫生，以前在醫院有過一面之緣。

他知道顧政深，多多猜到這個醫生和郁庭川也是朋友。

半晌，沒再看到門口有人出來。

沈摯扔了煙屁，發車子，掛擋后駛離停車位。

……

沈家別墅，今天是周六，沈明夫婦都在家。

看到進門的大兒子，章如梅的神放，把手里那碟菜擱在餐桌上：“回來的正好，我和你爸也正打算吃晚飯。”

沈明在客廳里看電視，上穿著心領和襯衫，典型的知識分子打扮，面容五著嚴肅，瞧見沈摯回家來，也沒有出什麼笑容。

家里沒有保姆，家務都是章如梅親力親為。

很快，飯菜都擺上桌。

沈明在桌邊落座，問起沈摯工作的事，得知他近期不再外調，眉頭終于稍稍松開，端著飯碗說道：“在南城也好，省會城市機會多，你既然選擇往這方面發展，那就好好干。”

章如梅拿掉上的圍，在丈夫的旁邊坐下，面對家人的時候，上那清冷淡漠褪去不，然后向沈摯問起陸韻萱：“今晚怎麼沒陪你一塊回來？”

“家里有些事。”沈摯隨便尋了個理由。

章如梅點頭，然后道：“你們新買的那棟別墅，現在可以準備做裝修了，隔壁的徐阿姨們，已經找好裝修公司，昨天下午還問我，你們要不要一塊裝修，兩戶人家，折扣應該還能低點。”

沈明皺眉：“剛買的別墅，還要還房貸，哪里還有錢做裝修？”

“那就讓韻萱跟家里先借一點。”章如梅說著，語重心長的看向大兒子：“韻萱父母就一個孩子，以后陸家的東西還不是你們的，再說，錢拿出來是裝修房子，又不是放進我們的口袋，父母常年做生意，難道連幾十萬都拿不出來？”

提到陸家的生意，沈明抬頭，目落在沈摯的上：“我有朋友也是做服裝生意的，有跟我提及，陸家的公司是不是快撐不住了？”

章如梅聞言，微微詫異，轉頭去看丈夫。

之前，沈明也說過陸家有些問題，但是沒有講的這麼直白。

沈摯沒有出聲否認。

沈明越發篤定自己的猜測，臉略有沉，開口道：“當年我就不贊同你和結婚，如果你肯聽我的，你早已經坐在市政廳的辦公室里。”

“婚都結了，你還說這些干嘛。”

章如梅打斷丈夫，哪怕心里也有不快，還是按捺下來，換了個話題，問沈摯：“前些日子你回了趟余饒，和你同個院的那個宋家老太太過世了？”

沈摯回余饒，沒有跟家里提，還是從陸韻萱那兒知道的。

說到這個，章如梅不想起那個宋傾城的孩，以前的時候，他們去余饒，那孩和沈摯很親近，只不過后來走了彎路。

這會兒，閑聊般說起：“我記得宋家好像只剩一個丫頭了，之前坐過牢，日子恐怕過得不會順當，以后能靠的，應該只有陸家這個勉強沾邊的親戚。”

沈明邊吃飯邊說：“那也和我們沒關系，管好自家的事，比什麼都重要。”

這頓飯對沈摯來說，吃的食不知味。

別墅里，氣氛有些沉悶。

飯后，陪沈父喝了會兒茶，沈摯拿著車鑰匙準備離開。

章如梅見了，看出兒子心不怎麼樣，送沈摯走出別墅，下了臺階后開口詢問：“是不是跟韻萱吵架了？”

“沒有。”沈摯說：“外面冷，您先進去吧。”

章如梅沒有，看著兒子：“媽知道不該過多干涉你們年輕人的事，不過你們結婚幾年，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要個孩子，如果韻萱還不想生，我會找談談。”

最后那一句，暴了偏強勢的格。

沈摯卻道：“您不用去找，是我不想要孩子。”

章如梅皺起眉頭，認為兒子在幫兒媳婦遮掩，不喜歡這種有錢人家出來的兒媳婦，就是因為生慣養，更多的是不安于室：“有個事媽一直沒跟你說，上回我看到坐在一個男人的車里，那男的看著比你小幾歲，兩個人親的樣子，難免讓旁人誤會，你工作忙，也要適時提醒，嫁了人，跟以前單的時候終歸不一樣。”

“應該是的發小，小時候養在葛家，認識不高干子弟。”

“那也是男人。”章如梅在大學里教書多年，家庭意識較濃，最不喜那種嫁了人還和異朋友勾三搭四的人：“在這點上，我贊同你爸的說法，要是嫌我老古板，你讓來跟我說。”

沈摯沒心和章如梅爭論什麼，借口晚上有約先行離開。

。

轎車行駛在夜晚道路上。

沈摯往后靠著座椅，單手掌著方向盤，說不出的寡淡乏味，對于他本就疲倦的心而言，等同于雪上加霜。

半途，接到以前同學的電話。

簡單說了幾句，他按下掛斷鍵，在前面路口掉轉車頭。

半小時后，沈摯出現在一家酒吧里。

老同學見到他來了，沒再和打扮時尚的人聊天，等沈摯在自己對面坐下，人已經離開，角落的卡座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還以為你不會過來，咱們幾個同學里，就你現在最忙。”

沈摯沒理會同學的調侃，徑直倒了杯威士忌，然后一口氣全部喝完。

瞧著他這架勢，老同學好奇地問：“怎麼，工作上遇到不順心，我可聽說你在銀監會混的很不錯。”

說著，手給自己倒了杯酒：“我們班上的同學，看來看去，你算是最功的，娶了個家里開公司的老婆，外派幾年，現在回來了，在銀監會上班，以后去銀行當個高管，分分鐘的事，人生也算平步青云。”

沈摯問：“說吧，找我出來什麼事。”

老同學見他這麼直接，也沒有再繞彎子：“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們公司資金問題上，想請教你。”

兩人聊了會兒，老同學看著沈摯緒不高，話頭一轉，開始聊八卦趣事：“大學那陣，你不是帶過一個小姑娘來宿舍，就是長得很漂亮的那個，當時我們還調侃是你的養媳來著，我昨天在恒遠好像瞧見了。”

沈摯喝酒的作停頓，抬頭，視線投向坐在對面的同學。

“我們老總想跟恒遠合作都想瘋了，這些日子，讓我們流上門去人家營銷部門轉悠，昨天下午，我在恒遠的集團大廈里看到，開始以為認錯了，后來是越看越像。”

老同學繼續說：“我看的樣子應該在等人。”

他也抬起眼，瞅著沈摯笑：“你小子也不厚道，要不是沒多久你又把你現在這個老婆帶來學校，我們都以為那個才是你對象，早知道這樣，哥幾個當時肯定各顯神通，那麼漂亮的，怎麼也得試試看能不能追到手。”

十點左右，老同學接了個電話先走。

沈摯沒有一同離開。

他招來侍應生，又要一瓶酒。

只不過，酒還沒有上來，視線里閃過一道窈窕影。

沈摯看過去，人已經在他對面落座，人化著大濃妝，大波浪的卷發，一看就知是風月場所的常客，涂著彩甲的手指托著下：“帥哥，要不要請我喝杯酒？”

……

第二天，沈摯在酒店的床上醒過來。

昨晚酒喝得太多，加上沒睡好，太脹痛不已。

他著額角坐起來，余瞥到地毯上的狼藉，年人都清楚那代表著什麼。

沈摯回到住，已經上午九點多。

回國后，他和陸韻萱沒有住沈家的別墅，而是住進結婚時買的套房。

把鑰匙放在鞋柜上，他了皮鞋進屋。

沈摯了外套隨意扔在沙發上，醒來后沒在酒店沖澡，這會兒上難，打算回臥室洗漱。

這時，書房的門先開了。

陸韻萱穿著家居服，出現在門口，看著神疲憊的丈夫，關心道：“昨晚怎麼沒回來，打你電話也不通。”

說話間，手上沈摯的肩膀，抿著，有撒的味道：“搞得我凌晨兩點多才睡。”

沈摯拉下的手：“我先去洗澡。”

說完，不再去看，徑直握著門把進主臥。

陸韻萱站在原地，緩緩收回自己的手，跟著回臥室，衛浴間里傳來水聲，在床邊坐下，像是自言自語的道：“前天晚上，我跟客戶去吃飯，遇到傾城他們，我看的樣子，應該是打算跟定郁庭川了。”

衛浴間和主臥，只隔著一扇半玻璃。

沈摯約聽到的話，卻沒作聲，站在蓬頭下，昨晚在酒店的那一幕幕沖腦海，哪怕帶著六七分醉意，他不至于全然忘記。

想著那個名字，他抬起手，抹去臉上的水珠。

外面，陸韻萱沒等來沈摯的應答，站起，幫他從柜里拿了干凈的，剛準備放去衛浴間的盥洗臺上，沈摯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震，是短信進來的聲音。

陸韻萱經過床頭柜，順手拿起沈摯的手機。

是一條彩信。

只不過，還沒來得及解鎖，沈摯已經從衛浴間出來。

“洗完澡啦？”陸韻萱轉頭過去。

沈摯用巾著發，瞧見在看自己的手機，走過去，從手里拿走手機，然后在沙發前坐下：“你今天不去見客戶？”

“不是周末麼，我打算在家陪你。”陸韻萱的視線跟過去，隨后問：“你昨晚睡哪兒了？”

沈摯說：“爸媽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