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儀貴人原以為汐妃肯定會驚恐惶然，並急著向要證據。

然而，汐妃聽到春芳這個鬼的名字之後，神卻並無太大變化。

只是眼神忽然放空了，默默無言。

儀貴人也沒急著搭話，等待慢慢咀嚼。

汐妃垂眸著茶盞，腦子裏閃過的都是春芳當日為了在皇后面前頂罪求饒的畫面。

之前薛遙讓提防春芳，想就算是真的，春芳也該是被佟妃威利，一時糊塗。

還想著用真心把春芳拉攏回來。

如今，儀貴人卻跑來告訴，在進宮之前，春芳就是佟妃的人。

那麼，春芳的忠心從一開始就是假的嗎？

仔細想來，那天之所以犯忌諱惹怒了皇后，都是因為那件裳選錯了。

而那天出門前，春芳為挑的三套宮裝，本都是一個調。

原來是故意的？

汐妃忽然苦笑一聲。

連苦計也是事先安排好的，春芳故意陷害，自己去挨一頓板子，就輕而易舉了的親信。

儀貴人被忽然地笑聲一驚，忙低聲解釋：“娘娘，我所言千真萬確，您千萬提防著點那春芳的丫頭，老四從小……”

“我知道你沒騙我。”汐妃回過神，深吸一口氣，神落寞地看向儀貴人：“我只是覺得很累，這後宮之中，還有什麼可信的人？”

儀貴人一愣，這話說得心，可見汐妃領這份了。

斟酌再三，也誠心誠意地回答道：“您和我不都還有兒子麼？自己上掉下來的，終歸是向著自己的。我常聽老四說，老七是個不世出的神，往後必有大作為，您又何愁未來？”

“要什麼大作為。”汐妃悵然道：“我只盼著他一世無憂，不論是去封地，還是留京開府，離這皇宮越遠越好。”

儀貴人眼眶一紅，聲道：“說句高攀的話，娘娘這顆當娘的心，和我是一樣的，只是我不爭氣，連累兒子在吃苦辱中長大，我罪倒也罷了，只是看著他小小年紀……這樣的日子，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汐妃憐憫地看向儀貴人，安道：“你既願意與我心，有什麼我能做的，我必不推辭。”

儀貴人心中一喜，用帕子掉淚水，抬頭看向汐妃：“我確有一事，想求娘娘全，我沒有娘娘這樣的天仙之姿，且如今已年近三十，若再得不到陛下偶爾的垂憐，我母子二人這一生就無出頭之日了，所以我……”

汐妃見面紅耳赤，期期艾艾說不出口，便溫聲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陛下是個念舊的，不過是政務繁忙忽視了你，我尋機會提醒幾次，他定然會想起你的。”

“謝娘娘恩德，只是……”

“還有什麼事嗎？”

儀貴人一咬牙，低聲說出來：“前幾日，皇上問我要不要伴駕巡遊蜀，讓我想好之後，請您把我的決定轉達給他。”

汐妃臉一白，晴天霹靂！

儀貴人擔心嫉恨吃醋，慌忙起退後，給汐妃跪下：“娘娘！我人老珠黃，皇上不會瞧得上我，但如果能陪您和皇上一起出巡，這樣的榮寵，足夠我跟老四往後幾年過得有點人樣，求娘娘可憐我們母子，臣妾這一路一定全心全意伺候好娘娘！”

汐妃一驚非輕，愣在椅子上，忘了扶起來。

儀貴人見不說話，心知是沒指了，便絕地低聲啜泣起來。

“姐姐快請起。”汐妃回過神，趕忙起把扶起來，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

皇上怎麼會讓個名不見經傳的貴人陪他巡遊？

汐妃本還擔心推不掉，卻沒想到儀貴人居然破腦袋，主爭取伴駕巡遊的機會。

“姐姐的意思，是想要陪殿下巡遊蜀？”汐妃試探道。

“做夢都想。”儀貴人含淚回答：“是皇上親口問我的。”

“我明白了。”汐妃心虛地輕聲問：“你……要我轉告皇上，你願意陪駕？”

儀貴人眼中的希死灰復燃：“娘娘願意全我？這是我們母子最後的希了！”

汐妃心頭一。

天善良，雖知道儀貴人來告不過是想利用，卻也不忍心看和的四皇子不明不白地趟這渾水。

和老七盡榮寵，替皇帝背些惡名，終究還有皇帝護著。

儀貴人這副面黃枯槁的模樣，顯然已經了半輩子的苦，若是……

“你真的想陪駕出巡嗎？”汐妃不忍心一口答應，竟開始警醒這人：“出巡蜀，山路艱險，必須……先俢蜀道，沒個三兩年，是去不的。”

“十多年我都等下來了，怎會在乎這三兩年？只求娘娘全！”儀貴人八歲就被送進宮，不知道宮外百姓過的什麼生活，更不知道什麼山路艱險。

在看來，這宮裏不就重修新殿，加急的工程七八個月就能竣工，修個山道又算得了什麼？

汐妃不再提醒，只問：“這件事，你兒子知道嗎？”

如果儀貴人執意要去，是不會阻攔的，只希他們母子二人商量好，再做決定，不要事後把怨氣砸在頭上。

汐妃自己試圖躲避皇帝的野心，已經犯了大忌，不能再把這告訴其他妃嬪。

儀貴人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問起老四，想了想，老實回答：“我一早就告訴他了，他也希我能征得娘娘的同意。”

“這與我無關。”汐妃面無表地開口：“你記著，皇帝是問你的意見，你們母子也商議過了，我可以幫你轉告決定，但並非我同意了你的決定，記住，這是你自己決定的。”

儀貴人被這忽然的疏離態度一驚，茫然點頭道：“是、是臣妾自己決定的，勞煩娘娘轉告陛下！”

*

薛遙回府後，滿腦子都是大皇子教育三皇子的畫面，簡直太洗腦了。

從前只聽說過點頭如搗蒜，第一次看見打人如搗蒜的！

還有大皇子那張冰山臉，被小胖崽吧唧一口之後，迅速融化的怡然神。

真的是……令人難忘。

當初看小說的時候，他滿心都是龍傲天寧王，對大皇子的記憶並不多。

約記得，大皇子二十歲左右就被立為太子，幾年後，變法失敗被廢。

廢太子最後一次出場，是在皇帝即將駕崩的前夕。

當時皇帝駕親征，最後一場決戰中大概是得意忘形了，自己帶著先鋒騎兵追擊窮寇，結果遭到伏兵側翼突擊，皇帝不慎中了流矢，被圍困在一片山谷死地之中。

廢太子當時也隨駕出征，得知父皇被圍困後，想調兵馬突進營救。

但領兵的大將是佟妃的哥哥，兄妹倆裏應外合，就等著皇帝出子，怎麼可能給廢太子兵馬？

廢太子求天天不應，最終帶著皇帝的親衛，共計六百八十人，深夜突襲山谷。

六百余銳戰士，搏命突進斷後，戰一夜，于數萬敵兵之中救出被圍的皇帝。

天亮之後，活著回來的親衛只有一百多人。

廢太子中數箭，送皇帝回營後，被發現已經在戰馬上斷了氣，死時手中還握戰戟。

可悲的是皇帝最後也沒救活，因為傷口染，駕崩了。

廢太子白送了命，皇后沒了兒子，大齊朝堂瞬間變天。

二皇子聽說大哥戰死，當晚就不見了蹤影，事後才聽人說，是出家雲遊去了。

彷彿老天都在幫助佟妃，跟兄長裏應外合、把持朝政，功改了詔，住朝臣非議，把三皇子扶上皇位。

原著中的這一段時，算是男主生命中最黑暗的時期之一。

寧王當時才十來歲年紀，因為母妃被千夫所指，在宮裏日子十分難過，最大的依靠就是寵他的廢太子，和對他還算靠譜的父皇。

結果廢太子死了，父皇也駕崩了，神二哥人間蒸發了。

年寧王的天塌了，就了他黑化初期的基礎環境。

薛遙當初看這段節的時候，還特興，心想這個佛系男主終於要爭口氣了！

然而此刻，在其中，想像一下未來——沒了揍弟的大皇子坐鎮，他和小胖崽得過什麼樣的日子？

要命啊！

希二皇子雲遊的時候，能帶上他和小寧王一起走。

正想著，他推門走進東廂臥房。

關上門，忽然聽見屋裏傳來“哢噠”一聲響。

薛遙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就見薛瓊瞪著眼睛站在床邊。

兄弟二人無言對視。

薛瓊沒事人一樣大搖大擺地準備出門。

薛遙抬手攔住他去路，冷冷問：“你來我臥房幹什麼？”

“哥來找你玩兒，不行？”薛瓊理直氣壯。

薛遙余看向自己床下，見自己私藏的箱子已經被拖出來一大截，心知薛瓊剛剛一定是想砸開他箱子的鎖。

“你想我東西？”薛遙毫不示弱地盯住比自己高一頭的男孩。

“你東西？你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薛瓊兇盯著薛遙：“你前天在銅盆裏燒的那些五六的，是什麼玩意？老實告訴我，不然，我這就去讓老太太來搜你的箱子！”

薛遙一驚，這小子怎麼會知道他在屋裏燒東西？

他燒的都是兌換的食品包裝，明明門窗都關得的，不可能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