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長年冰雪覆蓋,哪怕明覺所在的村子在靠近山腳的地方,冬天時,也依舊冷心骨。
而那一天,格外的冷。
明覺作為一個癡傻兒,懵懂間躲在柴垛里,倒比別人更蔽。
這時,他倒突然想起了,就在前幾個月,他傻傻跟去遙遠的鎮上時,還到一個道士特意拿著羅盤找到了他,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話,還給他上留下了標記。
“……果然是天生天養才能出一好胚子,你娘當年就頗有靈氣,果然你也不差……魂魄不全好,趕上這個時候我遇到,天時地利人和,老天都在全我……罷了,你既在這鎮上,我就省些事兒,只將你起來,也免得大事時不小心弄死你了……”
他稀里糊涂的,但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候,居然能一字不差的想起那個道士的話!
沁眼前的土地時,天邊飛來一個仙一般的人。
時隔百年,明覺早已經忘記那個仙長得什麼模樣,只記得神略有些憔悴,臉上有些風霜的痕跡。那一副痛心又悲憤的神,到如今依舊映在他的腦海。
村子里沒什麼幸存者了。
他躲在柴堆里傻傻不知道,可明明那個仙的眼神看了過來,最后卻仍舊什麼也沒發現。
他直到后來才明白,是那個道士……
到現在為止,他也不知道那個道士究竟有什麼意圖,但是那涼颼颼的笑意,他卻是一直記得的。只可惜,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也沒再見過他。
當然,這些是沒必要再跟葉舒文說的。
葉舒文強忍著心中的滿腹疑問,對明覺避重就輕說出來的容滿心不解。可他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哪怕怎麼都想不通,也依舊能耐心的等待。
有人聽他的往事,明覺說起話來,仿佛也順暢很多。
“義父他,就是在那個時候找到我的。”
“當然,那個時候,他還不是我義父,他只是一個千里迢迢趕來赴昆侖之約,結果卻被一個癡傻兒絆住腳步的好心人。”
當然,義父后來嘀嘀咕咕埋怨說“也不是頂好的朋友,就這麼著他來……總算有借口搪塞了”這些話,明覺是假裝不知道的。
王惟恂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傻乎乎的啃了一天的干柴了,初見面時滿腥,可著實嚇了他一跳!
明覺說到這里,忍不住笑了笑:“我那時是個小傻子,不敢出來,就在柴堆里,了就啃邊的干柴,最后一口也沒吃進去,倒把扎的模糊……”
時間太久了,能夠磨掉一切苦難和折磨,明覺此刻說起往事,居然還心好。
倒是葉舒文,此刻聽著他漫不經心的話語,忍不住有些淚眼模糊。
……多慘啊!
他想象著一個傻孩子在滿村死人的況下,瑟瑟發抖的在柴垛里,極了也只能啃干柴……嗚嗚嗚……好可憐啊!!!
明覺瞅著他,略有些無語。
——他當年是傻子啊,怎麼會有“害怕”這種覺呢?
明覺講的簡單,但葉舒文卻從故事中察覺出許多不合常理的地方,還有些他所不能懂得什麼靈力之類的……
只是他絞盡腦,也沒能想出近二十年來,昆侖山腳下發生過什麼。
王惟恂的確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他找到明覺后,原本打算再盤桓一段時間的,但是兩天后,天象驟變,風雷齊聚,昆侖山上的怪異覺越來越強烈……王惟恂于是抱著癡傻兒,火速離開了那里。
彼時,傻兒已經燒的人事不知了。
等他再醒來時,下是綿綿如同云朵的被子,送到邊的,是熱乎乎溫度正好的米粥。
那樣好的白米,他從小到大都沒吃到過。
而這時,那個中年男人低頭看著他,聲問道:“你什麼名字?”
在那一刻,他清醒了。
他被那個男人細心照看著,從一事無知的懵懂小,慢慢長大到令王惟恂自豪的清俊年,每一次得到他的贊賞,明覺都覺得,遇到義父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甚至,在他十二歲生日時,義父還送了他幽都之火。
他那時尚且年,只知道這異火難得,卻不知究竟怎麼個難得法。
可在那之后沒過兩年,王惟恂的子就越來越不好了。
他本并不是什麼嚴肅的個,日里說不出的奇異想法,想一出是一出,有時間再去捧個容姝麗的旦角……一開始,誰也沒察覺出不對來。
畢竟,為一方督察,在那一片,也可以橫行無忌了。偶爾夜不歸宿什麼的,便是從小伺候他的瑛娘,也不覺得有什麼。
后來,他就病重了。
明覺不知道他是怎麼讓靈氣被灼火纏,還背上大因果的。可是,對于玄師來說,這些傷看著重,只要花著時間,總能好的。
可是,如今……沒有靈氣了啊!
自從當年帶著明覺從昆侖山回來,天地靈氣就日漸稀薄,恰逢如今需要養傷的時候,卻是的連維持傷勢都做不到了!
王惟恂的那些傷,天地靈氣鼎盛時,也不過花些時間就能休養好。可如今靈氣匱乏,大地龍脈四躲藏,連找個合適的修行地方都艱難萬分。
沒有了足夠的靈氣補給,那一損傷,自然是萬分艱難。
……到最后,他還是沒能熬過時間。
葉舒文聽到這里,心中已經有些不好的念頭了。
那頭,明覺卻仿佛自一般,把那些過往重新撕開,仿佛這樣,他就能好一些。
“什麼幽都之火,我跟本就不想要……誰要他自作主張,我提一句他就去收攝巖漿,還去空了一座山……”
無緣無故悔山脈,那些因果,全都要在王惟恂上的!
葉舒文聽的心頭酸脹。
他雖然不明白什麼異火靈氣之類的,可是,明覺口中那位義父,那個名王惟恂的人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他居然能夠明白!
——如果他有這樣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孩子,那麼,他也想竭盡所能,送給他他所想要的一切!
哪怕,他對那東西的心可能只有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