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夢怎麼辦。”沈植問了一個在許言聽起來或許很愚蠢但對他來說卻至關重要的問題。
不過許言好像并沒有覺得這愚蠢,他手在沈植臉上不輕不重地了一下,問:“痛嗎。”
他比誰都能會沈植現在的心,因為那年,在聽到那句“我們可以試試”之后,他也以為自己在做夢。
沈植點點頭,痛,所以是真的——至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真的。
他忽然很委屈,覺得難過,他做了許多個類似的夢,一次又一次驚醒、失。好多回他問許言這是不是夢,許言都說當然不是,沈植被騙了無數次。
只有這次,許言他的臉,問他痛嗎。
眼睛疼,一酸脹的意從后頸,穿過頭頂,蔓延到眼眶和鼻腔,沈植了口氣,猛地手抱住許言。許言整個人被撞得往后跌,但沈植環著他,臉埋在他頸側,眼淚順著他的脖子往下滾。
許言回了回神,猶豫了會兒,抬手抱住沈植的背,有點生疏地了,說:“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說,我要去機場了。”
“你去哪里出差。”沈植帶著鼻音問他。
“希臘。”說完想起那年沈植去日本找他,許言立刻接著說,“你別來。”
沈植在腦袋里翻了一遍——申簽證早過期了,想去也來不及。
“我等你回來。”沈植說。他把手松開一點,抱著許言和他對視。距離夠近,但誰也沒主要親,雙方還在緩沖階段。
“那我先走了。”沈植紅眼含淚看過來的模樣簡直不要太可憐,許言垂下眼,“你注意休息。”
“你也是。”
哥倆真夠客氣的。許言上了車,見沈植站在那表失神,好像還很恍惚。想了想,他手肘搭在窗邊,沖沈植說:“過來。”
沈植朝他走了兩步,俯,許言仰起下,在他角親了一下。
不等沈植反應,許言轉回,開車走了。
他看著后視鏡里沈植的影,自己的心口——跳得很厲害,但覺還不錯。
愣在原地的沈植是被電話鈴拉回現實的,他接起來,藍秋晨問他:“怎樣?”
“什麼?”
“你聽得見嗎?”藍秋晨張起來,“你現在是什麼狀況?”
什麼狀況?沈植看著手里的快遞盒,慢慢說:“我談了。”
好家伙,出現幻覺了。藍秋晨頓時著急:“你現在在哪?我馬上來找你。”
“我很清醒。”沈植回答,“許言說,可以跟我試試。”
安靜了好一會兒,藍秋晨問:“這什麼況?怎麼你決定放棄了,許言又答應了?”
“因為他很善良,他很好。”
“……”
實際上,比起眼下的驚喜,藍秋晨更擔心如果許言的心是一時興起,如果之后又出現了什麼問題,那麼對于沈植來說無疑是二次傷害,沈植絕對承不起。
但現在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他總不能往吊著沈植那條命的唯一特效藥里潑冷水。藍秋晨笑笑說:“記得做一下深呼吸,是不是快暈過去了?”
“差點,但我站穩了。”沈植看向天空,快黑了,還剩一片沉沉的暗紅,他說,“實在站不穩,就抱住許言了。”
“很好,恭喜。回去記得吃藥,按時來我這兒。都休假了,就別老熬夜,沒事多跟你男朋友聊聊天,保持心愉悅。”
“還不是男朋友,許言只說跟我試試。”
“那你剛剛還跟我講你談了?”
“不可以嗎。”
“……可以。”
開車回去的路上,沈植看著車窗外。第一次,這幾年來他第一次發現樹葉那麼綠,城市的燈火那麼明亮,車流聲那麼清晰,人來人往,好熱鬧——原來自己也是其中一員,是活生生的人。
原來除了無際的痛苦和無盡的黑暗,他還能嘗到期待、快樂、希的滋味。
剛確定關系就異國的覺簡直讓人抑郁加重,沈植雖然休假在家,但還是要理不事,除了不用飛來飛去出差,其他一切和工作時沒太大差別,一定程度上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那晚他發信息問許言登機沒有,許言回復已經上飛機了,在等起飛。
沈植:飛機上睡一覺,不要太辛苦。
許言:好的。
然后就沒了。
許言白天忙著拍攝,再加上有時差,等他收工回酒店,沈植這邊已經是凌晨——他在調整作息,每晚嗑安眠藥按時睡覺,已經好幾天沒有晚睡了。兩人聊得不多,態度也克制,但沈植每天的力就是醒來后看看手機,用聊天記錄證實自己不是在做夢。
第六天,沈植去診所,見面第一句話,藍秋晨對他說:“沈律師,可以了,把你的笑收一下。”
今天是第七天,沈植沒特意問許言什麼時候回來,他之前說要七八天,沈植研究了一下航班,許言應該后天下午到。
但傍晚時,沈植健完洗澡出來,見手機亮著,拿起來看,是許言剛發的消息:我到了。
到機場了?沈植的心跳一下子快起來,有些頭暈目眩,頭發還沒吹就撈起車鑰匙準備下樓開車。去機場接人肯定來不及,何況許言有司機,沈植一邊打字告訴許言自己現在去他家一邊出了房間,然而客廳里傳來解鎖的聲音,門被推開,許言拖著行李箱走進來。
這比他提前回國更讓人不可置信,沈植站在樓上呆呆地看著他。
沈植毫無準備,怎麼也想不到許言會在下飛機之后直接來這兒。房子里的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許言會怎麼想?沈植覺得許言看起來很平靜——不知道是沒有發現還是覺得那不重要。
許言抬頭看向他,頓了下說:“提早回來了。”
猶豫是多余,沈植快步邁下樓梯,走到許言面前,接過他手里的行李箱。兩人默契且尷尬地沉默片刻,沈植說:“先洗個澡休息一下。”
許言點點頭,沒說話,是真的很累。
上樓,沈植把行李箱放進帽間,許言跟著進來,打開箱子,找睡和。沈植蹲在許言旁邊,看著他,手他下顎邊一塊小小的淤青,問:“這里怎麼了?”
“拍照的時候摔了一跤,不過幸好。”許言說,“幸好相機沒事。”
“洗完澡我給你上點藥水。”
老實講,現在的一切對兩人而言都是陌生的,雙方都在索著重新相。許言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沈植的關心,只能點點頭。他側過去看了眼,發現沈植也在看他,許言立刻把頭轉回來。
許言洗澡的時候沈植站在房間里,那水聲像是澆在他心上,滴滴答答,把他淋得漉漉一片。以至于沈植忍不住抬手看了看掌心,干的——他并沒有被淋。
洗手間門打開,許言著頭發出來,走到床前,整個人趴上去,有氣無力地說:“我先睡一會兒。”
“頭要吹干。”沈植去拿吹風機。
許言手撈過小鱷魚抱在懷里,換了個方向,頭搭在床沿。沈植坐在他腦袋旁,替他吹頭發。吹風筒呼呼作響,許言昏昏睡,沈植的指腹在他的頭皮上,許言覺不太真實,他在這種懸浮的狀態里閉上眼——或許確實是假的也說不定,但此刻他不想考證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吹風機停了,也許已經停了有段時間,意識到這點之后,許言慢慢睜開眼——并沒有發生場景瞬變回到自己家的況。他在沈植的房間里,還趴在被子上,背上蓋了條毯子,懷里的小鱷魚被抱出了熱量。他轉過頭,沈植仍然就坐在邊。
“你才睡了半個小時。”沈植把他額前的頭發撥開來一點,垂眼看著他說。
覺只是閉了閉眼,竟然已經過去半個小時——許言這麼想著。他自下而上地看過去,窗簾只拉了一層,外面的還能進來些,沈植的廓在昏暗中約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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