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自己沙啞的嗓音:“你們……”
許言古怪地看著他:“我們怎麼了?”
“許言。”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沈植覺肩膀突然變輕了,他說,“我們能不能談談?”
“談什麼?”許言嘲諷地笑起來,“我干嘛跟你浪費時間。”
他說著就要帶虞雪走,沈植邁了一步手拉住他,聲音發抖:“就五分鐘,許言,就五分鐘。”
可思維里本組織不出談話的容,沈植只是迫切地、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想要和許言獨,五分鐘不行,那就一分鐘,多短都可以。
“沈植,你是不是有病?”許言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有病就去治,別煩我行不行?”
他從襯衫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到沈植面前:“趕去看心理醫生。”
沈植的視線聚焦在那個名字上——藍秋晨。
怔愣幾秒,他忽地苦笑起來:“不用了。”——他怎麼能告訴許言藍秋晨本來就是他的醫生。他轉走向電梯,按下樓鍵,他確實到時間看醫生了,現在就得去。
電梯門打開,沈植走進去,但里面是空的,沒有橋廂,于是他像跳崖般的,自26樓直直墜了下去。
沈植從強烈的失重里驚醒。
燈是亮著的,但他仍然呼吸不過來,額上冷汗遍布,四肢麻木無力。
幾分鐘過后,房間里的一切景象從扭曲變為正常,沈植很慢地坐起,他整個人輕微哆嗦著,去夠那個藥盒,打開,冷靜地把藥片挑出來,三種,七顆,放進里,又拿起水杯,將它們一口氣咽下去。
做完這一切,沈植在床上坐了很久,回想起夢里的場景——他從26樓摔下去,最后一刻,他了旁觀者,看見自己砸一團模糊。
好像突然聞到腥味,沈植的嚨里猛地涌上一陣反胃,連拖鞋都來不及穿,他跑向洗手間,跪在馬桶邊,低頭嘔吐起來。
剛吃的藥被吐了個干凈,沈植站起來趴在洗漱臺前,不斷地漱口,用水洗臉。等到終于覺得夠了,他關掉水龍頭,聽見門外傳來約的人聲。
沈植倏地抬起頭,轉走出洗手間,穿過短廊,手去開門。
許言剛心滿意足地跟偶像見完面聊完天吃完夜宵回來,虞雪在此期間已經酒醒回自己房間。和隔壁的陸森道了晚安,許言慢悠悠走到房前,正要刷卡,對面的門忽然打開。
他轉頭看著沈植,對方臉上一片痕,劉海掛著水珠,眼底紅布,卻很蒼白,沉沉地著氣——甚至他竟然是著腳的。毫不夸張地說,許言覺得沈植本就是剛從什麼地方死里逃生。
可沈植現在只有虛驚一場的僥幸——在看到許言是單獨一個人站在他面前的時候。
許言穿著干干凈凈的白T,上什麼痕跡什麼飾品也沒有,連同十指空空。他看過來的表有點驚訝,但絕對是鮮活有溫度的,澆滅一切病態和絕。
沈植一秒也沒猶豫,那麼短的距離,但他幾乎是用跑的姿態,沖過去,手抱住許言。
他覺得自己回到了充滿煙火氣的人間。
作者有話說:
催更OK的,怎麼催都沒事,但是最好不要“,飯飯”這種哈,大家。
第46章
太糟糕了。沈植在如雷的心跳中想著,他才承諾過自己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去許言,但失控來得這麼快,他沒料想到,也就沒任何準備。
可他本能地想抱住許言,他的里出現了一個致命缺口,只有許言能填補。
沈植把臉埋在許言頸窩里,閉上眼。他們才擁抱了兩秒鐘,他覺得這樣已經是莫大的安,又覺得實在不夠,擔心許言隨時會把他推開。
許言倒是沒這麼做,他剛喝了點酒,這會兒正于反應遲鈍的狀態。他有點愣,懵懵的,剛才沈植抱上來那一下太用勁,他整個人被撞得往后靠在墻上,彈不得。他覺沈植的很僵,輕微發抖。沈植的臉著他的側頸,很涼,的,手箍在腰上,能到重重的心跳——許言陷迷茫。
他不太清醒的腦子里冒出一個比喻:小朋友做了噩夢找媽媽。
“松手。”許言終于回了神,低聲說。
沈植沒,他嗅到許言T恤上的清香,跟以前的不一樣——許言換洗了。
也是,三年,那麼多東西都變了,何況是洗。
見沈植不肯,許言皺起眉,電梯忽然叮了一聲,他立刻推著沈植的肩把兩人分開——出來的是某個的工作人員,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走向另一頭的房間,沒注意到他們。
許言看了沈植一眼,沈植正微微低頭,垂的劉海把眼睛擋住。許言沉默了會兒,轉要回房。
“許言。”沈植拉住他的手,像費了很大力氣,說,“我們……能談談嗎。”
和夢里一樣,他并不知道要談什麼,他只想跟許言一起待著。
他的眼睛通紅,看著許言,目里出的懇求意味。
許言按了按眉心,思維在酒作用下運行緩慢,那句“我能像個正常人一樣你了”不合時宜地蹦出來,平添幾分猶豫不決,沈植的狀態又確實異樣……算了。
“去你房間。”許言說。
心頭還沒能松懈半秒,又被架空,沈植想到許言房里的人——現實并沒有比噩夢好多。他理解沒人會當著朋友的面帶前任進房間談談,可腔還是猝然疼得揪起來,整個人只想蹲下去,緩解一下要命的痛楚。
“好。”他半晌才從嗓子里推出一個字。
許言過沈植的肩走進房間,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沈植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杯子挨到茶幾的那刻,沈植忽然直起匆匆說了句“等我一下”就去了房間——他把床邊的藥盒藏到枕頭下。
明知道許言看不見,明知道許言不可能走進臥室,但沈植還是要藏,要藏得很嚴實,連同他的不安、彷徨、心虛、崩壞,都藏起來。
“很晚了,你要說什麼。”許言看著茶幾那頭的沈植,問。
沈植雙手握,垂在間,他低著頭,肩也往下沉,像神耗盡,許言懷疑他下一秒就會往前栽倒在地。
“你和……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許言反應了幾秒,明白沈植是誤會了。
“這好像跟你沒關系。”他回答。
懸在頭頂的達克利斯之劍終于刺下來,沈植輕了口氣,抬手,臉埋在掌心里。事實上他從剛才到現在都沒勇氣去看許言,而且有越來越退的姿態。
“如果你說的談談就是探聽我的私,那我無可奉告。”許言站起,“我回去了。”
“許言。”沈植立刻放下手起了,“等一下。”
“再待一會兒吧。”他像個落魄的、流浪已久的人一樣,重復道,“再陪我幾分鐘。”
許言突然到一種酸脹的鈍痛,從腹腔中心的位置,往上涌。這種覺有點陌生,但他會過——很久前的一個深夜,沈植從公司晚歸,去帽間拿睡,許言睡得朦朦朧朧,一直惦記著沈植什麼時候洗完澡上床睡覺,可過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聽到任何靜。
許言睜開眼,下床,走進帽間。
他看見沈植坐在地毯上,頭挨著旁邊的柜子,那張白皙的臉疲憊又安靜,就那樣睡著了。
當時許言有一瞬間的呼吸困難,不知為什麼心里很難,想他起來洗完澡睡覺,又想給他蓋條毯子,也想幫他熱一杯牛……但許言最終只是輕輕走到沈植邊,坐下,小心地把他摟進懷里。他覺得沈植是需要被在乎、被照顧、被保護的,在那個沒有聲音的帽間里,許言想,并且這個人只能是自己。
但現實總是充滿憾,讓曾經信誓旦旦的人走散。
“你是怎麼回事。”許言把自己從久遠的回憶里拉出來,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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