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舟的影墜落玄冥涯,整個玄冥山業力最濃重的地方。虞闕腦海之中空白了一瞬。整個玄冥涯上一片死寂。
下一刻,虞闕抿,毫不猶豫地朝著崖邊追了過去。所有人都驚了驚。
懸崖旁的臉繃,一悲傷的表也無,眼神之中卻仿佛有一叢熊熊燃燒的怒火,比這滿山的業火更加灼人。
那怒火之中又著一堅不可摧的堅定。在堅定什麼
所有人一時間都怔住,不知道如何反應。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系統,它連忙道∶“宿主!你冷靜冷靜!不要沖!我們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虞闕∶“那你自己去找個會從長計議的宿主吧。”
第二個反應過來的是師姐。
幾乎是下意識地上前,一把攬住了自己師妹∶“師妹…”下意識地想阻止這個在心目中始終都是個需要保護的孩子的師妹。
虞闕毫無預兆地抬頭,看進了師姐的眼睛中。師姐蒼白無力的勸阻一時間全卡在了嚨里。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足夠冷靜,卻又足夠瘋狂,其中熊熊燃燒的,是足以泯滅一切的火焰。
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比誰都冷靜。
遠,魔君愣了半晌后,突然笑了出來,道∶“玄冥涯底是業力最濃重的地方,也是業火最旺盛的地方,他以為他能全而退"
明明說著這麼篤定的話,可他的語氣中卻充滿了驚疑和不確定。甚至是恐懼。
師姐抬頭想讓魔君閉,可那個本應是最憤怒的師妹卻對這話充耳不聞,只定定的看著,平靜道“師姐,小師兄讓我等他。”
大師姐張了張“師妹……”
虞闕突然對笑了笑,道∶“但是師姐,我這次不想就這麼等著了。”
大師姐一時間啞然。
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任何話都是這麼蒼白無力。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師尊。
師尊也不知道旁觀了多久,始終沉默著。
兩雙眼睛看過來地時候,他突然問道“闕兒,害怕嗎”
虞闕仰起頭,傲然道∶“我有什麼可怕的,該怕的不應該是他們嗎?”的視線落在了將他們團團圍住的眾人上,一個個劃過。
魔君,鬼王。
還有幾乎下意識地躲開了的視線的滄海宗掌門,始終閉目不語的陀藍寺主持。
虞闕冷笑道∶“整個修真界的業力被一人承擔,整個修真界的惡凝聚出來一個惡種,他們都不怕自己做下的孽有朝一日反噬己,我虞闕堂堂正正,又有什麼可怕的!”
起了脊梁。
一片寂靜。
死一般的沉默之中,師尊突然朗笑出聲。
“好!好!”他上前兩步,緩緩出了劍,道∶“是我江寒的徒弟。”
劍尖的寒倒影著火。
魔君心中突然一冷,仿佛有什麼不控制的事正在發生。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厲聲道∶“不好!攔住他們!不能讓他們下去接應惡種!”先的是他自己的下屬。
魔修們應聲而,四面撲了上去。江寒沒,上前的卻是大師姐。突然長嘯一聲,四面八方的妖聲應和。
曾經死過一次,又從地獄中爬回來的魔冷笑道∶“我看誰敢上前!”
魔修們被越來越多的妖攔住,魔君咬了咬牙,厲聲道∶“鬼王,你到現在還看戲嘛!”鬼王的視線下意識地落在了虞闕上。
他沉聲道∶“虞闕,這已經不是你能左右的事了,我再給你最后一個機會,現在走到我邊,你就是鬼族的公主”
話音落下,兼灼嗤笑一聲,形瞬間化為巨狼∶“鬼族公主?什麼東西也敢打我小師妹的主意"
曾經的魔和曾經的妖皇如同一座牢不可破的堡壘,死死地擋在了虞闕前。師尊依舊沒有彈,牢牢地盯住魔君,卻突然問道∶“闕兒,自己一個人害怕嗎?”幾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的有些不知所措虞闕一愣,隨即堅定道∶“不怕。”
師尊“那手里的法都還夠用嗎”
虔闕正想說夠用,一旁的師娘卻直接打斷了,不容置疑道∶“法哪里有夠用的,闕兒,拿著這個。”
師娘沒有回頭,但這個煉師隨不離的儲戒卻落在了手上。
虞闕張了張,說不出話來。
師尊輕笑一聲,縱容道“好,現在法夠用了。”他緩緩的舉起了劍,對準了魔君。
師尊聲音平靜道“現在,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把那個不肖徒弟,給我帶上來!”
下一刻,隨著魔君聲嘶力竭的“攔住他”的怒吼聲,師尊像是整個人都變了一把尖銳的劍,破開重重火焰,直直的撞向魔君。
有誰在背后輕輕的推了一把,師娘輕的聲音道∶“闕兒,去吧。”
虞闕咬住牙關,用力了一下眼睛,最后看看了一眼擋在前的師尊和同門們,毫不猶豫地轉,踏上了的同門們強行為掃出的一條路,頭也不回地奔向懸崖。
要把晏行舟給帶出來。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這一次,他們七念宗,一個人也不能。
的影頭也不回的躍下懸崖。
魔君看得目眥裂,冥冥中有一種預告訴他,有什麼離他掌控的事正在發生。他一邊抵擋著江寒強勢的攻擊,一邊厲聲道∶“人族的老匹夫!你們就準備這麼看著嘛!”
方才鬼族和魔族手的時候一直沒的滄海宗掌門下意識的了一下。下一刻,他寄予厚的首席弟子擋在了他面前。
謝千秋抬起劍,對準了自己的師伯和掌門。
他平靜道“師伯,弟子既然將他們帶來,就得讓他們全而退。”“師伯若是想手的話,就先踏過弟子的尸吧。”
滄海宗掌門閉了閉眼,聲音滄桑又疲憊∶“千秋,你知不知道惡種究竟意味著什麼?天道本就不允許他活,天道之下……"
"我不知道。" 謝千秋打斷了他。
他平靜道∶“但我知道,若是整個修真界的和平需要無辜者的犧牲來維持的話,那這樣的和平,不要也罷。”
“天道要如此,那便是天道有錯”
滄海宗掌門頓在了原地。
他何嘗不知道將天下人的業力強加在一人上,有多麼令人不齒。可是天下人的命和一人的命,孰輕孰重
而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佛子突然念了句"阿彌陀佛",越過擋在他前的主持,上前。主持猛然睜開了眼睛,下意識道“印。”
佛子回過了頭,問道“弟子有,還請主持解答。”主持頓了頓,道“你說。”
佛子定定的看著養育自己長大的師伯,平靜問道∶“弟子想知道,殺千萬人是惡,那麼殺一人,就不是惡了嗎"
主持沉默。
佛子一字一句問道∶“一人殺千萬人是惡,那千萬人殺一人,就不是惡了嗎?”
佛子雙手合十,“弟子以為,若是這人間已經到了需要一人承擔天下人業果的地步、到了天下人共誅一人的地步,那這人間,又與煉獄何異”
佛子行了一禮“弟子,請主持解。”主持張了張,良久,道“貧僧……亦有此。”
佛子就笑了笑。
他平靜道“主持答不出,弟子也答不出。”
"所以," 他轉向掌門行了一禮,道"弟子這便去尋找答案了。"
法杖出現在他手中,他毫不猶豫地走向了混戰的中心。他提聲問道“謝施主,可要與貧僧一道”
謝千秋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掌門,毫不猶豫地轉,道“自然。”兩人并肩走人群之中。
金剛怒目,一念佛。
而另一邊,被七念宗庇護過的修士們愣了半晌,突然有人咬牙道∶“我不知道什麼惡種不惡種的,我只知道,自己做的孽讓別人承擔,那就是孬種!”
他轉離開屏障,沖進了人群中。
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有人毫不猶豫,有人躊躇不決,有人手足無措。年掙開了兄長的手要跟上。兄長急忙道"你不要命了啊"
年悶聲道∶“我覺得那個和尚說得對,千萬人殺一人,也是惡,我不想當孬種。”他沖了出去,兄長看得跺了跺腳,也跟了上去。
眼看著沖上來的人越來越多,魔君急道∶“你們兩個老匹夫連弟子都管束不住了嗎!”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主持念了聲佛,后退了一步。
他想,他可能是老了,才會如此優寡斷。他居然也想找一個答案。掌門見狀,長嘆一聲。
他突然開始懷疑,此行究竟是對是錯。
……
晏行舟很早就知道“惡種”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比任何人都早。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從一出生,就是業力的一個容。
容就會有容的職責,在晏行舟年無法自控的那段時間,這天地間的業力幾乎是一刻不停的涌他的。
業力讓他強大,但是同樣的,就如魔君所說,容總有一天是會滿的。晏行舟也不例外。
他察覺到自己已經一腳踩在懸崖邊緣的時候,是拜師之后第三年。那群和尚曾經說過,他活不過十歲。
但幸而他活過了,還在自己已經不再無能為力的時候。
從那之后,他刻意控制住自己不再吸收業力。
可是容吸收業力就如同人類呼吸一般,是自然而然的事。他相當于讓一個活生生的人,忘記了如何呼吸。
業力沒有容,天地之間的業力就會越積累越沉重。沒有人比晏行舟更能到這份沉重。
他年時也曾怨恨過人間不公,后來他覺得自己這種怨恨可笑。弱者才會怨恨。而弱者是會被弱強食的。
可是積的業力,總有一天會發的。
上輩子,晏行舟就這麼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待著著不知何時的發。
它來的也并不慢。
最起碼是在晏行舟對這個世界徹底厭倦之前。
這輩子的魔君可能不知道,上輩子的他在死在他手上之前,也曾經和他說過差不多的話。————你總歸是要死的,與其死的悄無聲息,不如獻祭給魔門,至這樣還能像如今的鬼門一樣,保留下你的記憶。
在所有知人眼中,他只有兩個結局。作為容而死,或者獻祭魔門而死。總歸是要死的。
但上輩子的晏行舟選擇了第三個結局。————他讓整個世界陪他一起死。眾生的業力,本該由眾生承擔。
整個世界在業火之中陷死寂。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在他的意料之外的卻是,他睜開眼時,又是一個回。更在他意料之外的是……虞闕。
晏行舟曾經懷疑過自己的重生,更懷疑過這個在上輩子早該死去的孩究竟是誰。是謀,還是巧合。但是后來……
晏行舟突然一笑,在滿天業火之中,信步走到玄冥涯最深,業力最深重的地方。謀還是巧合,都已經無所謂了。他甘之如飴。
業力最深重,他四下看了看,輕飄飄的落在了一顆巨石上。上輩子,他在業火之中將整個世界拖深淵,這是他給自己選擇的結局。這輩子,他卻舍不得了。
不是舍不得這個世界。而是舍不得小師妹。他怎麼舍得把也帶深淵。他怎麼舍得讓業火沾染一分一毫。
他不知道是誰把送到他邊的,是天道?又或者是識海里那個東西。但是……
他抬頭看著虛空,輕笑道“你贏了,但我卻還沒輸。”他可是答應過小師妹,要回去的。
……
虔闕靠著那從系統商城里兌換出來的還沒用完的無限制劍飛行,歪歪扭地才落到了地上。系統頓時松了口氣,連忙道“安全著陸安全著陸”